第二十章我們走

第三節結束的時候，從第一節之後就一路劣勢的台安大附屬高中終於以一分的優勢反敗為勝，重新將優勢奪到了自己一方的手中。

現在場上的比分是七十八比七十七。

這一分的優勢，已經足夠讓台安大附屬高中振奮。所有的隊員都是一臉興奮地仰頭狂灌礦泉水，除了一個人——程顯深。

程顯深手裏捏著領隊送上來的礦泉水瓶，卻並沒有喝。他的注意力，現在都放在了舒暢的身上。

終於反敗為勝了，作為台安大附屬高中的一員，程顯深當然不可能不高興。但是，程顯深非常清楚，這次的勝利，絕大多數是舒暢一個人的功勞——其實不止這一次，無論哪一次台安大附屬高中的勝利，都是舒暢在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失去了這一支頂梁柱，那麽台安大附屬高中就絕對會是另外一番光景。剛才舒暢出場前的嚴重劣勢情況，就完全可以證明這一點。

現在，這支台安大附屬高中的頂梁柱情況看起來卻似乎十分反常。舒暢勉強喝了幾口水，隨即就軟軟地靠在座椅上，一句話也不說。不過通過他臉上那痛苦的表情以及急促地、到現在還沒有絲毫平息的呼吸，程顯深自然可以知道，他現在肯定非常不對勁。

在第三節還沒有結束的時候，舒暢就說他的體力消耗有點過度，難道……到現在還沒有回複過來麽？怎麽情況反而變得更嚴重了？

程顯深憂心忡忡地坐到了舒暢的旁邊，壓低聲音問道：“舒暢，你到底怎麽了？”

“我沒事。”舒暢強振精神說道。在第一次跟程顯深說自己的體力消耗有些過度的時候，舒暢就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妙了。執意甩掉金浙高中那個防守自己的八號這種不明智的行為，讓他白白耗費了過多的體力。現在已經開始感覺有些支持不下去了。

舒暢的技術和經驗都不是普通的球員就可以比擬的。如果這個時候他能夠冷靜下來，仔細地分析一下金浙高中的戰術，那麽成浩能夠看出來的東西，他未必看不出來。但是，就是因為舒暢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是那麽的優秀，所以他格外地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會甩不掉一個毫不起眼的八號。過度的自信心已經開始讓他一向冷靜的頭腦逐漸衝動起來。體力的警報一次次地響起，卻依然不能夠讓他回頭——無論如何，一定要徹底把這個八號甩掉，拖垮！就算現在體力有些缺乏，應該也能夠勉強支持到比賽結束。

現在心緒已經開始躁動起來的舒暢，並不會想到，就是因為他此刻的不冷靜，才遭受了他有史以來最為失敗的比賽。

同一時刻。金浙高中休息區。

“郭海，怎麽樣？還能夠堅持住嗎？”林嶽一邊將一瓶礦泉水遞給郭海，一邊問道。

“沒問題，隊長。我還有力氣呢。”郭海接住礦泉水，憨憨地一笑說道。

“你這個家夥，真讓人無法想象！”林嶽搖搖頭說道，“我自認為自己的訓練也夠刻苦了，體能方麵就算不是最好的，起碼也不會太差勁。但是自從認識了你之後，我才知道，我還差得遠，真的差得遠啊！”

林嶽說的完全是實話。現在不論是金浙高中的隊員還是台安大附屬高中的隊員，體力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每個人都在把握著這難得的幾分鍾休息時間來休息。像郭海這麽氣定神閑的人，全場除了他沒有第二個。

“可是隊長，我還是太沒用了。跟了舒暢整整一節，卻連一次阻止他得分都辦不到。”一想起這個，郭海就立刻無比鬱悶起來。

“這個很正常，就算我們整個武京市，能阻止舒暢得分的也沒有幾個。”李之軒也靠近了過來，“跟了舒暢一節的時間，你有沒有感覺到舒暢有什麽變化？”

“變化我倒是看不出什麽了，我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舒暢真的好厲害！”郭海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覺得就算之軒你恐怕也不是舒暢的對手。”

“靠，我是問你問題，不是讓你來打擊我的鬥誌！”李之軒揚手在郭海厚實的背上拍了一巴掌說道，“舒暢厲害，這個不用你來說，所有的人都知道。不過，我承認，我現在和他還是有一些差距的。但是現在我不如他，並不就等於我永遠都不如他。終有一天，我相信舒暢會敗在我的手中！”

“這個我絕對相信。”林嶽也跟著說道，“舒暢現在是比之軒厲害一點。恐怕整個武京市除了成浩之外，還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實力和舒暢平起平坐。不過，之軒的天賦與潛力，都絕對不在舒暢之下。現在之所以還不如舒暢，是因為舒暢比他多了兩年的經驗與訓練。兩年之後，以之軒的才能，超越舒暢是綽綽有餘的。”

“隻可惜，我們和台安大附屬高中這一場比賽，卻是不可能等到兩年之後才去分勝負。想要問鼎英雄杯，就一定要在今天就將舒暢打敗。而這一切，現在隻能靠郭海你了。”李之軒轉身盯著郭海說道。

“靠……靠我？”郭海有些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你和隊長都打不敗舒暢，我、我怎麽能成呢？”

“籃球這個東西，並不是一項隻拚蠻力的運動，還要動腦子。我再問你一遍，這一節的時間下來，你到底有沒有感覺到舒暢有什麽變化呢？”李之軒問郭海道。

“變化……”郭海皺著腦袋想了一想，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似乎一直都沒有什麽變化啊。反正不管我怎麽做，他還是該傳球傳球，該上籃上籃，一點都不受影響一樣。隻不過……開始的時候，他把速度提得好快，我根本就跟不住他。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卻放慢了速度。雖然依然不能阻止他做什麽，但是至少我可以跟住他了。”

李之軒和林嶽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李之軒高興地拍著郭海的肩膀道：“要的就是這一點！”

“那一點？”郭海瞪大眼睛，茫然不解。

“你知道麽，郭海，舒暢後來之所以會慢下來，並不是他刻意放慢速度，而是他沒有力氣了！”

“沒有力氣了？這怎麽可能？他的技術那麽厲害，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沒有力氣了？”郭海的眼睛越瞪越大，連連搖頭說道。

“拜托，老大。技術和體力並不是成正比的。誰說技術越厲害，力氣就越大的？技術越厲害，最多也就是越能夠合理地控製自己的體能消耗。但是絕對不能夠導致自己的體能上升。”

“那也不對啊。舒暢那麽厲害，體力也不可能太差了吧？才一節的時間，我都還有力氣，他怎麽可能就這麽沒力氣了？”郭海依然難以相信李之軒的說法。

“我靠，這個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為你實在是個大變態！”李之軒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大家都早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了，難道你自己反而不知道嗎？單純在體力方麵能夠超過你的，恐怕我們武京市都沒有一個。舒暢這樣的純技術型球員，在你麵前，恐怕也隻有鬱悶死的份。郭海，你就記住一點就行了。攔不住舒暢，阻止不了舒暢沒關係，你要做的是從頭到尾都跟住他，並且要想辦法激怒他。一旦舒暢真的上鉤和你去拚體力，那麽你就趁機拖死他！隻要舒暢一倒，就等於宣布台安大附屬高中完了。也就等於宣布我們金浙高中勝利了。打敗全市亞軍隊伍這份功勞裏麵，你郭海就是最大的功臣！”

“我？拖死舒暢？”郭海的眼睛已經瞪到了最大的程度。一直以來，他都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沒有李之軒那樣的資質，沒有林嶽學長那樣的技術和威望。自己隻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籃球愛好者。憑著一點努力，一點運氣才加入了金浙高中的校隊。眼看著周圍的隊友們一個個都嶄『露』頭角，被大眾的目光所關注，郭海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好羨慕。隻要能夠有機會打籃球，他就已經很知足了。

原本以為，自己在金浙高中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但是沒想到，在今天，在麵對這支金浙高中遇到的最強大的隊伍的時候，林嶽和李之軒居然會把最厲害的舒暢交給自己來應付，把全隊獲勝的目光都寄托到毫不起眼的他身上。

這讓郭海感覺到一陣陣的緊張，一陣陣的擔憂，同時也有隱隱約約的一絲興奮——原來在大家的心裏，還是看重我的！

可是……我真的能夠拖垮舒暢這麽一個比之軒、隊長還要厲害的高手嗎？郭海用力地捏著拳頭，劇烈的緊張感讓他覺得連呼吸甚至都有些困難起來。

“我……我真的行嗎？”郭海猶猶豫豫地問李之軒。

“相信自己的實力，郭海。你絕對可以做到這一點的。”李之軒無比堅定地說道。

郭海的目光又下意識地轉到了林嶽的身上。林嶽也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們相信你，你更要相信自己。其實現在舒暢已經被你給影響到了。否則最後的那幾分鍾，他的節奏不可能那麽混『亂』，動作也不可能那麽反常。隻要第三節你再接再厲。那麽，或許我們武京市的兩個不敗神話，就要被你親手給打破一個！！”

看著兩個好朋友都無比堅毅與信任的目光，郭海原本緊緊握著的拳頭逐漸緩緩鬆開，爾後卻又重新緊緊握起。

好吧，就跟台安大附屬高中拚了！能不能打破不敗神話無所謂，最關鍵的是，別讓相信自己的兄弟們失望！

“金浙高中的整體心理素質還是蠻不錯的嘛，最後的關頭反勝為敗，居然一點不良反應都沒有。看李之軒和林嶽他們幾個，似乎還成竹在胸一般。，有前途，十分有前途。”夏商周一邊觀察著金浙高中隊員的表情反應，一邊撇著嘴巴說道。

籃球手看比賽和普通的觀眾看比賽自然是有些不同的。普通的觀眾隻關注籃球手們在賽場的一舉一動，很少有會注意他們休息時候的反應的。而真正的籃球手則不同。他們不但要關注其他隊伍中的籃球手們在賽場的的舉動，同時也要仔細觀察他們在休息的時候的舉止。因為在離開了大眾的視線的時候，他們往往更容易暴『露』出自己的真實情況。也就更容易被人看透。夏商周雖然有些自傲，但是這點籃球手基本的能力他還是有的。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到的情景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而已。本以為在第三節末失利，對金浙高中的士氣影響會很明顯，哪知道，卻沒有看到一個人有什麽不良反應。

“這個時候，更應該注意的不是金浙高中，而是台安大附屬高中。”成浩在一旁淡淡開口，表情卻無比凝重。

“注意台安大附屬？台安大附屬現在是勝利者，對一個勝利者能觀察出什麽東西來？”夏商周有些不解地說道。勝利者的反應通常都隻有高興這一種，又能觀察出什麽不一樣的來呢？

“台安大附屬現在的確是勝利者。但是你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為勝利付出的代價。我敢保證，第四節比賽開始隻要兩分鍾，我就可以判斷出這場比賽到底會是誰勝誰負。”成浩又開始慢慢地『摸』起了他的下巴。

隻要看第四節兩分鍾，就能夠判斷出誰勝誰負？成浩這句話一說，不但是夏商周，就連蕭含也忍不住有些訝異起來。

第四節是比賽的收尾期。這一節短短的十分鍾內，競爭之激烈絕對是整場比賽之最，那一對一絲一毫的小變化，有時候也會導致整場比賽的結果發生改變。尤其是在金浙高中和台安大附屬高中這兩支實力十分接近的隊伍之間。不到最後一刻，恐怕沒有敢下定論。成浩為什麽這麽說呢？

蕭含是好奇，但是他對成浩的『性』格更了解。成浩深沉內斂，有著和他的年齡絕不相符的穩重。如果不是看出了那裏的異常，他絕對不會這樣說的。因為他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可問題在於。和成浩一樣從第一節看到第三節，為什麽自己就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到足夠在第四節兩分鍾之內就能夠決定比賽勝負的情況呢？

看來，和成浩之間，還是有差距啊……有時候差距永遠是差距，就算經過兩年的努力，差距依然沒有絲毫縮短。

“浩哥，你真的這麽有把握？”夏商周的思想就簡單多了，直接開口問道。

“我有把握。不相信的話，我們就來打賭。”成浩毫不猶豫地說道。

“好啊！”一聽到打賭，夏商周的『性』質立刻高了起來，“你說賭什麽？”

“如果我贏的話，我要你拿到今年的最佳新人，如果我輸的話，你隨便。”

“賭了！”夏商周立刻應戰。最佳新人，本來就是他今年的目標。雖然還沒有開賽之前，就讓他看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李之軒。但這絲毫不會影響到他的信心。他相信，李之軒是強，但是自己也一定不會比他弱的。既然成浩開出了這樣的條件，自己又何樂而不為呢？“我如果輸了的話，就保證拿到今年的最佳新人頭銜。但如果浩哥你不幸輸了的話，我也就不要求你做什麽了，隻要你幫我讓圓圓答應跟我一起吃個飯，那就一切ok！”

“靠，我還以為你會有什麽要求呢，原來看是看了半天比賽，腦袋裏卻還想著泡妞！”蕭含忍不住笑著給了夏商周一下說道，“最最齷齪的是，你自己搞不定高圓圓，居然想要成浩幫你搞，我真鄙視你！”

“汗，俺沒有蕭哥你的臉蛋兒，又沒有浩哥的才幹，想要不孤獨，自然就要想點特別的法子嘛。不過這是打賭，又不是強求。浩哥如果覺得困難的話，不賭我也沒話說。”夏商周笑嘻嘻地說道。

“沒問題。我跟你賭。”成浩毫不猶豫地說道，“不過，賭是賭了，萬一到時候有人輸了做不到那又該怎麽辦呢？”

“含哥就在旁邊，他作證，誰輸了做不到，誰就是烏龜兒子王八蛋！”

“好，我絕對會作證的，誰輸了做不到，誰就是烏龜兒子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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