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備戰福田
周六。金浙高中。籃球館。
“林嶽學長，教練找。”許貞靜脆生生的呼喊打斷了對抗正激烈的雙方人馬。
此刻球正好在林嶽的手中，林嶽一個跳投，籃球準確地落入籃筐。他朝李之軒豎起大拇指做了一下手勢，轉身朝教練走過去。
能有一個和自己實力相當的搭檔的感覺真好！林嶽邊走邊在心裏感慨。以前，在沒有李之軒的時候，林嶽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唱獨角戲，即使在訓練的時候也無法盡情。兩幫人對抗練習的時候，他分在哪一方哪一方就一定勝利。可從李之軒來了之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平時，李之軒看起來嘻嘻哈哈沒什麽不尋常，但一旦觸摸到籃球，他的眼神，他的氣質，甚至他的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鋒銳之盛簡直無可抵擋。他總是很輕易地就可以找到擊敗對手的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即便林嶽這個比李之軒多經受了一年正規訓練的公認的籃球天才，在和李之軒對抗的時候也覺得非常吃力。他知道，麵前這個天才少年，遲早有一天連他林嶽也會輕鬆擊敗！
以往的聯賽每一次都來得那麽快，可為什麽今年的聯賽卻來得這麽遲呢？林嶽無日無夜不期待著聯賽的到來。他知道，今年的聯賽上，李之軒一定可以讓所有人目瞪口呆，今年的金浙，也一樣會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來吧！聯賽！
連山教練微微眯著眼睛，看著高大硬挺的林嶽慢慢從遠處走近。現在，內有林嶽主持大局，外有才幹威風不下乃姐的強女許貞靜操持一切雜務，連山教練看起來應該可以把心徹底地放進肚子裏，高枕無憂了。但連山教練現在卻滿是擔憂的神色。
沒錯，自從校隊吸收進李之軒和郭海這兩顆耀眼的新星之後，實力空前上漲，現在的金浙，絕對具備了和市內任何一支強隊一拚的實力，包括龍翔在內。這在以前，絕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看起來，確實應該讓人感到高興才對。
然而，連山教練看到的卻是另外一方麵。具備了一拚的實力，並不等於具備的取得勝利的實力！金浙有了李之軒和郭海這一對大小前鋒，在加上中鋒林嶽，內線實力可以說絕不在全市任何一支隊伍之下，就算說是最強的也不為過。可是，與之相對比的卻是異常薄弱的外線隊員。無論是舒展、宋慶風還是俞誌，實力都還遠不到武京市的一流水平線。
那一幫孩子們都隻看到了實力的上漲，卻沒有看到上漲之後存在的缺陷。連山教練卻知道，一支隊伍，要成為一支強隊，一支真正的強隊，那他的每一個位置都不能有如此明顯的缺陷。譬如龍翔，譬如台安，這兩支雄霸冠軍亞軍寶座多年不下的兩支王牌隊伍，他們的每一個位置上的球員，都可以撐起自己獨立的一片天空。他們並沒有李之軒林嶽那樣出眾的實力，但置身於球隊之中的時候，他們也絕對不會拖球隊的後腿。在加上這些隊伍裏那幾個比起李之軒林嶽也沒有絲毫遜色的明星球員，誰勝誰負好象依然沒有什麽懸念。
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在現有的基礎上，再進一步提升金浙的整體實力。讓他麵隊龍翔麵隊台安的時候，不止是能一拚，而且能取勝！
可是，這一切看起來卻似乎不大可能了，金浙的實力到此似乎已經是盡頭。楊騰、唐順、宋慶風、俞誌、邢衝，這幾個人已經是金浙的老隊員，他們都已經定型，沒有什麽成長的空間，而另外一個新人舒展，卻又並沒有展現出象李之軒和郭海那樣可圈可點的光芒。雖然近期他的進步也是非常明顯的，但這離連山教練提高全隊整體實力的目標來說還遠遠不夠。
或許，再等一段時間的話，舒展也一樣可以成長起來，成為金浙同樣不可缺少的人才。但是，他能等，舒展也能等，聯賽是不等人的。他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他的步伐。這樣的話，至少在今年，金浙是沒有任何奪冠的可能，而且，極有可能還是第四名。這樣的現實，一定會對現在情緒高漲的孩子們造成不小的打擊。
連山教練正思緒紛紛，林嶽走了過來。“教練，您找我？”
“恩。坐這裏。”連山教練拍拍自己左邊的座位。“明天就是和福田高中的比賽了，我是想問你一下，對於首發名單，你有什麽看法？”
為了增長新人的比賽經驗，已經讓隊伍之間的配合更加默契，連山教練很早以前就為金浙安排下了很多場校際比賽。上個周末戰勝了排名第八的陽光中學，這個周末自然就輪到了第二個目標，排名第六的福田高中。
市內八強隊伍的實力都非常接近，排名第六的福田，武京市籃球界一致認為，即便和台安黃港一拚，他們也不會遜色多少。但對於他們來說，最大的不幸就是學校坐落於東城區，王者龍翔的地盤。每年福田辛辛苦苦地打敗東城區的其他對手，贏來的希望卻一次又一次地在種子隊龍翔麵前化為泡影。所以，直到現在，福田還從來沒有一次取得出線的幾乎，聯合決賽對於他們來說，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福田出線無望，而金浙之前隻是一支不入流的隊伍，所以兩隊從來沒有遭遇過。對他們的實力當然也缺乏了解。這次選擇福田高中進行練習賽，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讓金浙從側麵了解一下龍翔的強橫實力。
參加這種比賽，對金浙尤其是對新隊員來說，絕對是一筆寶貴的財富。所以在上場人員名單上，也要仔細斟酌，盡量將好處最大化。
這個問題林嶽似乎早已經考慮過了，他微一沉吟，就說出了自己認為合適的名單：“李之軒、郭海、唐順、舒展和我。”
連山教練的眼睛複有眯起：“其他人員我沒有異議，不過，舒展……”
“教練，我想你肯定都看到了舒展這一周來的變化。他打得越來越瀟灑，越來越飄逸，越來越象一個優秀的後衛了。也許他的實力現在還比不上宋慶風他們幾個，但我想，他以後的實力肯定不止於此的。以後，他也會成為我們金浙的棟梁。所以，我建議，還是讓舒展上。”
連山教練微微頷首：“你說得是不錯。但你想過沒有，聯賽就快要到了。我們恐怕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給舒展成長。到時候，舒展的作用恐怕並比不上宋慶風。那樣，在麵對龍翔、台安、黃港的時候，我們原本就不小的困難就會變得更加的大。”
“我想過，教練。”林嶽的聲音異常鎮定，“教練，其實我早已經想過了，就算有了李之軒和郭海，我們今年的情勢依然不容樂觀。外線隊員的差距太大，或許出線之戰會變得輕鬆一點，但對上龍翔、台安這些隊伍，還是輸多贏少。可是，教練，我們的高中生活並不是就今年一年啊。贏不了今年的聯賽，我們還可以等明年，明年我們再戰！對於成長中的人，每一次機會可都是非常可貴的。也許有了今年的機會，明年舒展就真的成為我們的棟梁了！”
“好好好，你能這樣想，那實在太好了！”連山教練欣慰地笑了起來。他所擔心的，就是這幫小子們看到實力增強之後，奪冠的願望太強烈，到最後反而經受不了失敗的打擊。現在，既然他們能想得通，那他也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其實他的目光也並不是如此短淺，隻是對這幫孩子太過關愛。
“那對於明天的比賽，你還有什麽想法？”連山教練問道。對於這個極有思想的得意門生，連山教練現在並不把他隻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兩人的關係現在幾乎可以稱得上亦師亦友，有什麽問題，連山教練總是和他商量著進行。當然，林嶽的看法也總是不會讓連山教練失望的。
“福田高中雖然僅僅排名第六，但由於他們常年和龍翔抗衡，無論是比賽經驗還是心理素質，都一定達到了他們所能達到的頂峰。明天的比賽，一定不輕鬆。不過，勝利的也一定會是我們！”林嶽豪情萬丈。
“我同意。”領隊許貞靜在旁邊插口道，對於每一支籃球校隊許貞靜都有過深入的研究，雖然加入金浙沒幾天，但她已經判定，明天的比賽一定是金浙勝利。
“哦？貞靜有什麽話說？”連山教練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記憶力驚人的小女生。
“福田高中實力非常平均，既沒有出眾如林嶽學長和李之軒那樣的人物，也沒有相對不足的人物。同樣，這對於他們來說，既是優點，也是缺點。對於普通的隊伍，他們這種特點就是完全沒有破綻的強隊，但對於有超級高手存在的隊伍來說，他們這種特點就變成了沒有能匹敵對手的中庸之隊。明天的比賽中，隻要林嶽學長和李之軒他們兩個能充分發揮自己的威力，打敗福田絕對不成問題。”
“不錯，福田高中，也將成為我們通往冠軍之路的試刀石。”
“有自信是不錯的，但也千萬不能驕傲自滿，小看對手。把大家都叫過來吧，我們把明天要注意的問題講一下。”
渾身散發著蓬勃朝氣的小夥子們一個個腰板筆挺，雄赳赳氣昂昂地並排站在連山教練麵前，等待著連山教練的吩咐。
這裏麵最緊張的人就要數舒展了。每次賽前照例都要宣布首發人員名單。高中聯賽不象NBA那樣，球隊裏的棟梁人才一般都是從頭打到尾。首發名單，基本上也就等於球隊的主力名單。舒展暗自盤算來盤算去，自己似乎都沒有什麽可能名列其中。
林嶽、李之軒、郭海這三個人是肯定的，其餘的人中，似乎唐順首發的可能性更大一點，而作為外線隊員的自己，卻並不一定能取代以前的得分後衛宋慶風。雖然現在舒展的實力已經在宋慶風之上，但這一切卻隻有他自己知道，並沒有人其他人知道，他還有一手秘密修煉的三分球。現在舒展感覺三分球還沒有到十拿九穩的程度，從沒有在正式場合表露出來。
萬一連首發的機會都得不到，那自己辛苦修煉的三分球不也失去意義了麽？同時加入校隊的李之軒和郭海，都已經成長為校隊的主力隊員，自己還連首發的名額都排不上號，在宮恬麵前，也實在有些抬不起頭。
舒展的思緒紛亂，教練前麵說了些什麽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但下麵的一句話他卻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下麵就由貞靜公布一下首發名單吧……”
終於開始公布了，不知道會不會有我？舒展的心開始忐忑起來。
“應該不會有吧？畢竟如果不算三分球的話，我的綜合實力還不如宋慶風學長，可又有誰知道我會三分球呢？”
“四號——林嶽，七號——李之軒，八號——郭海……”許貞靜櫻唇輕啟，一個接一個地報出了連山和林嶽剛才商議出來的人員名單。
每報一個名字，舒展的心也跟著揪緊一下，三個了，五個人中已經報完了三個了，後麵的兩個裏，到底會不會有自己？會不會？
“九號——唐順……”名單是按著球衣的號碼來進行排列的，許貞靜終於報到了第四個人，還剩下了最後一個。舒展的心也在這一刻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都已經報過了四個人了，肯定沒有我的機會了！一個聲音在舒展的心底大聲地叫喊，讓舒展完全忘記了這四個人原本就是他已經認定了的，他的機會隻在最後一個位置。
唉，算了，算了，不能首發就不能首發吧，誰叫我自己太不爭氣呢！巨大的壓力壓得舒展的作用恐怕並比不上宋慶風。舒展快要承受不住了，隻好先逼迫自己放棄希望，以免在麵對殘酷的事實的時候接受不來。
“十一號——舒展。”
十一號？舒展？——我？我真的首發了？舒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教練為什麽會選擇我呢？宋慶風應該比我更合適才對啊？巨大的欣喜過後，舒展開始冷靜下來。除了宋恬見過自己的三分球技術，再沒有別的人知道，教練更不知道，可為什麽他卻會選擇讓自己這個相比而言遜色不少的人首發呢？
舒展的目光裏滿含著疑惑，投向了麵前的教練連山。連山的目光卻好象早就在那裏等著他一般，兩人的目光正好相遇。
連山教練微笑著對舒展點了點頭。目光裏，是期許，是肯定，是鼓勵。
那一瞬間，舒展感動了，鼻子裏一陣酸楚，幾乎就要流出淚來。從小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期望自己能夠象哥哥那樣，獲得父母的，親人的，朋友的，所有所有人的關注，可是，球技並不如何出眾的他，這樣的願望卻隻能永遠地作為願望。
長大了，進入了高中，進入了校籃球隊，他的渴望依舊，但遭遇也依舊。如同英雄一般的隊長林嶽，才華橫溢、銳氣逼人的李之軒，紮實穩重的郭海，每一個人，都比他優秀。和他們站在一起，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渺小。
就這樣，本以為渴望仍舊要渴望下去的時候，連山教練卻給了他真正的首發機會！這對於別人來說，也許很平常，但對於他來說，卻至關重要。因為這表明，他並沒有被掩蓋在天才的光芒之下，總算還是有人注意他的！
舒展在心中暗暗發誓，明天的比賽，一定要好好打，以後的訓練，也一定要好好練！讓教練知道，他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