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談判
衛氏家族，作為第三懸臂最為古老且高貴的家族之一，他們的長老已經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兩次星域戰爭他們經曆過，人類內戰他們經曆過，甚至在那遙遠到令曆史學家都感到迷惑的地球時代，他們都略有耳聞。
這三個臉上長滿了老人斑，皺紋彌補的老人站在自己麵前，卻像是三道大山一般沉重。牧陽也知道，就算他們對自己發動攻擊，自己也可以隨時從這具軀體之中脫離出去，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可是那種畏懼感仍然揮之不去，這是在麵對更強大的存在時人類本能的感受，和其他任何事情無關。
三個衛氏家族長老緩緩入座，衛蟬站在他們的身後，沒有坐下。
他還沒有這份和長老平起平坐的資格。
為首一個長老深深看了牧陽一眼，渾濁的眼睛閃過一道異光：
“你就是天海星上那個神秘的電係念力師，A了吧。你捕獲到了黑金集團開發出來的月人，本來是大功一件。可是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黑金集團是一個怎樣的組織，想要私藏這個月人，不交出來，不是一件可能的事情。
“很快，黑金集團在知道了天海星失守之後，挖地三尺，也會把你找出來。隻要黑金集團願意，第三懸臂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秘密。你覺得你藏得夠深麽，年輕人，那隻是因為你暫時還沒有進入他們的視線。
“還是說，你憑著這一手遠程吞噬人的靈魂，就認為自己有了足夠和黑金集團叫板的資格。”
待到那位長老說完，牧陽沉默了片刻，以示尊重，隨後，他便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這也正是我到這裏的原因之一。”
“我自然知道，就算掌控了這個十階月人，黑金集團仍然會很快發現我的存在，且將我當作一隻螻蟻一般抹去。可是，向你們衛氏家族交出這個月人之後，我就能免過一死了？恐怕，我會死的更快吧。”
“放肆！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衛氏家族還會害你這個無名小輩不成？”左邊那個長老隨即怒目圓睜，向牧陽怒視道。
“老三，你的休養還不夠啊。這就是你到了現在，還成不了意念掌控者的原因，何必為一個小輩壞了你的‘執念’？”
右邊那個一直閉著眼睛，仿若打盹的長老，輕輕說了一句。
聽到他的聲音，左邊那個原本怒發衝冠的長老，隨即閉上雙眼陷入了平靜，輕聲說道：“罪過罪過。”
中間的長老再度看向牧陽，重現打量了她一番：
“你的顧慮，我也是可以理解。世人總以為，我們衛氏家族和黑金集團在多個領域展開合作，一旦黑金集團崩塌，我們衛氏家族也將損失以億計數的天文數字，家族實力甚至倒退幾十年……”
牧陽打斷了他的話：“難道事實不是這樣嗎。”
中間那個長老的眉目間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已經多少年了，沒有人膽敢在他說話的時候插嘴打斷。
不過他畢竟是活了幾百年的怪物了，隨即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怎麽，怎麽樣才能讓你相信我們，交出月人呢？”
畢竟，牧陽的到來，本身就意味著一種誠意。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拒絕交出月人的話，那他就連出現在這裏都不會出現。
牧陽沒有回答長老的問題，他的目光穿過了三位長老，看向了他們身邊的衛蟬：
“在聊到關於黑金集團的事情之前，不知道，我是否可以說一個故事。這個故事也和我的身世有關。”
一個長老點了點頭：“請說。”
在征得對方的同意之後，牧陽娓娓道來：
“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我出生在一個第三懸臂邊遠地區的一顆星球，貧瘠、寒冷，從小，為了擺脫在那顆星球呆一輩子的命運，我和星球上的上萬人一般日夜努力，隻為了拚命練習，能夠獲得成為念力師的資格，離開我們的故鄉。
“當然，想要做到這一點的概率是百萬分之一。也就是說一百萬人參加考試的人，或許隻能有一個通過考試，離開那顆星球。也有可能是一個都沒有。誰知道。總之，我成功了。”
“你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中間的長老點了點頭，他也大致清楚從那些廢星，考入念力師學院的難度，“或許，你出生在一個富貴家庭，給你足夠的資源，你就是下一個衛蟬或者黑龍。但是你要明白，如果因為這段身世，你生起了向我們這些貴族報仇的念頭，決定用你的這個超能力大肆報複，我勸你還是不要有這種幼稚的想法。
“人類是一群怎樣的生物？天生傲慢、自私。人類的社會從誕生之初就沒有絕對的公平，是的，我們衛氏家族每一個人的確一開始比你們擁有的更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算將我們衛氏家族所有的資源和積蓄全部散播出去，平均地分發給第三懸臂每一個平民。再加上黑金集團和其它特權階層的資產一起捐獻出來好了，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第三懸臂每個平民的平均財富增加了那麽一點罷了。
“而人類付出的代價，便是失去衛蟬、黑龍、皇甫複火這些靠著資源集中堆出來的天才。我們無法準確地知道每一個人類中的天才誕生在第三懸臂哪個地方。隻有集中起資源，集中性培養一批念力師。這才是人類目前的最優解。”
牧陽搖了搖頭：
“您沒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是打破階級的人，卻不是階級的破壞者。事實上，在我躍出我的故鄉之後，在念力師學院麵對那些幾百人競爭上來的對手，同一體係下我幾乎以碾壓的姿態戰勝他們。如果事情順利進行的話，今年的星區聯賽，我將代表第三懸臂上萬學院中的一院出戰。
“可是，這一切，一切都毀了。”
衛家中間那個長老注視著牧陽的這具身軀。以他飽經滄桑的閱曆，他已經大概能夠猜到牧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他那個能夠吞噬敵人靈魂操控敵人的能力，大約也是在那個時候得到的。
唯一讓衛家長老感到好奇的是，這個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會使他擁有這個能力？如果能揭開他身上的謎團，甚至證實這個能力可以量產的話……
牧陽直言不諱道：
“黑金集團看上了我覺醒的圖騰，為了逼迫我交出圖騰，他們先是通過我在學院的教授向我施壓壓力，在遭到我的拒絕之後，他們隨即向我發動了飼咒‘永夢’。”
這麽久過去了，他終於第一次，對葉瀟以外的人說出了這個秘密。
他的本體還在環太空城醫院躺著。從理論上來說，衛氏三長老可以通過“睡眠”這一條線索，對第三懸臂所有症狀類似的病人進行搜查，最終找出牧陽的真身。而實際上，牧陽知道他們不可能這麽做，第三懸臂不知道幾十萬顆供人居住的行星，憑借這麽一個線索，能夠在茫茫星海找到自己的概率太低，太低了。
永夢兩個字一處，就連在座的衛氏長老都倒吸了一口氣。站在身後的衛蟬看向“牧陽”時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永夢？就是那個早已被禁止的詛咒係飼咒？”
“不可能，我了解黑金集團那群詛咒係念力師，他們中目前沒有人有能力開發出永夢……”
“那是你以為。永遠不要低估黑金集團的研發能力，在第二次星域戰爭中，他們多少次拿出了我們認為不可能的科技，扭轉了戰局……”
“喂，你小子。如果中了永夢的話，你現在應該沉睡在夢境之中，又是怎麽蘇醒過來，在這裏和我們進行對話的？”
三位長老爭論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個最重要的問題，看向牧陽，
“可別告訴我，是被什麽人救活的。如果真是傳說中的永夢，就算是詛咒係意念掌控者出手，卻絕無可能將其解除。”
牧陽平靜地說道：
“當然不是有意念掌控者出手。以當時我的地位，又怎麽可能請動意念掌控者。”
他說出了自己醒來的原因：
“夢中別有一番天地，我是靠自己的力量蘇醒過來的。”
衛氏三長老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了。
眼前這個家夥……究竟在說什麽啊。他明白自己說的話的意思麽？
說什麽靠自己的力量，從永夢之中蘇醒過來。他為什麽不直接說自己是意念掌控者？
但是另一方麵，衛氏三長老又不得不相信。
否則的話，又怎麽解釋他那異於常人的靈魂強度？
又怎麽解釋他能夠通過屏幕，吞噬人心的這份力量？
“你究竟……”過了良久，一個衛氏長老才緩過神來，吐出一口氣，“這些超能力，都是你從夢境回歸之後得到的麽？”
“算是吧。”牧陽一筆帶過。他不願意吐出更多東西，眼前的三個老人都是怪物級別的人物，多給出哪怕一點線索，他們都可能察覺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