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主人
“烏雅，你！”
身後的黑血想要出手製止，可是烏雅已經搶先一步將賭票摔在了牧陽臉上。隨後，轉過身大步走向黃燈區的出口。
頭也不回，她那窈窕的背影最終消失在了盡頭。
牧陽伸出手，接過了那張從空氣中飄落下來的賭票。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沒想到，最終烏雅不僅把屬於他的四十萬還給他了，連同她自己賺到的兩百四十五萬也像是不值錢的垃圾一般丟給了自己。
一念地獄，一念天堂，也不過如此了。
死裏逃生，他麵無表情，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可能，這就是自身沒有力量的缺陷吧。無論自己機關算盡，生死隻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間。高高在上的烏雅卻沒有想過，自己完成計劃需要精心計算每一個環節，而她想要殺了自己，隻需要一句話，就連最基本的算計都不需要。
烏雅因為自己的虛偽相待而生氣，而自己卻為自己的死裏逃生感到興慶。這，便是人類身處位置不同，看到的視角截然不同。夏蟲不可以語冰，羚羊也不可能得到母獅的憐憫。這一次的經曆給了牧陽好好上了一課，讓他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貴和人類自身的局限性。
但是，這條路，他仍然會走下去。他也必須走下去，因為他別無選擇。
黑血冷冷看著牧陽。事態的發展峰回路轉，也遠遠超出他的意料。現在已經錯失了殺死這個新人的最好機會。他重新為手中的槍帶上了保險，轉身準備走了：“去兌現完這二百八十五萬籌碼，還清我的兩萬，你就可以滾了。”
滾？牧陽倒是很想滾。或者說，如果條件允許，他一步都不想踏進這個黃燈區。
隻是，從一開始，他進入這裏時就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件事情便是——
牧陽在黑血的背後說道：“我想見這個地下世界的主人。”
“主人？”黑血在前方停下了腳步，笑了笑，“已經在你麵前了，那個人就是我。”
牧陽搖了搖頭：“我要見的是這裏真正的主人，而不是主人養得最能咬人的一條狗。”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黑血身邊兩個黑衣人立刻拔出了手槍，對準牧陽，一副窮凶極惡的模樣。
牧陽靜靜地看著黑血停止的背影，不為所動。
終於，黑血再次為他轉過了身：
“今天你在這裏大鬧了一場，已經夠高調了。我給你一個忠告，帶著你的兩百萬，趕緊走吧。如果我是你的話，會遠遠離開這裏，永遠都不會回來。”
“不要讓地下世界的主人注意到你。因為，你說，如果有人家裏進了一隻鬧騰的老鼠，他下一步會怎麽做？”
“黑哥的忠告，我心領了。”牧陽，“隻不過，你說我高調，我還嫌我鬧得不夠。一定是我今天風頭出的不夠，才到現在都沒有人邀請我上樓。”
下一刻，他轉過身，握著手中這張價值將近三百萬的賭票，“各位，今天在場的所有所有的賬單，全部由在下來支付。所以，請盡情享受這個夜晚吧。”
全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連遠處其它區域的客人，都停下了手頭的事，轉過頭看向賭拳區這邊。
良久，隻聽晃**一聲，一個女荷官將手中價值千元的銀盤摔在了地上，直接砸成了碎片。
足足有將近三百萬，牧陽用來全部支付整座夜場客人的花銷。
“真……真的嗎？”
“天哪，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全員免單？那豈不是……”
“服務員，再給我開十瓶香檳！當然，賬單全記在那位老板身上！”
一時之間，周圍竊竊私語者有之，大聲議論者有之，不敢相信者有之，如夢初醒，點單試驗者也有之。
隻是果然，如同夢幻一般，他們所有的賬單全部被免掉了，統統記在了這邊牧陽的身上。
賭拳區的所有賭客心裏都在流血啊。
這是在拿他們的錢買單啊，這是**裸的劫貧濟富啊！不過好在他們現在大部分人也沒空抱怨了，隻好立刻衝到酒吧和櫃台，趕快點著最貴的東西消費，這個叫做止損。
黑血看著眼前這個新人，他越來越看不懂了：現在的新一代都這麽瘋狂嗎？——從身無分文踏入這座賭場，撿起別人丟在地上的一塊錢開始，經曆大風大浪生死威脅，最後機緣巧合，將自己手中的籌碼翻了將近三百萬倍。這一切，僅僅是為了兌現他那一句宛如戲言一般的承諾——“等我賺到十萬元，就請今晚所有人都喝一杯。”
這個人的腦子，是進水了嗎？
究竟該說，他是天才，還是瘋子？
或者兩者都是？
其實豈止是他，就連這個場子的所有人，包括紅發、輝少這些年輕人，同樣看不懂趙構思這個男人！
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更高處，一隻滄桑的手握著水晶杯，紅色的**在其中緩緩流淌。如同鷹一般的目光，已經將腳下的所有一切全部收入眼界。
“年輕人，有衝勁，是一件好事。”
“敢於去拚搏，去改變。哪怕在盡頭等候著他們的，是宿命一般的死亡。”
“讓他上來吧。”
……
“你贏了，年輕人。K先生已經同意見你一麵了。”
在兩個黑衣人的帶領下，牧陽踏上了那條通往高處的台階。從此，這個黃燈區的人再也沒有看見過他。但是經曆過這一夜的所有人都深深記住了這個背影——他曾靠著從地上撿起的一塊錢賺到了四十多萬，還被人附贈了兩百萬。可是最終，他又將這兩百多萬全部拿了出來，為這一夜所有在場的客人買單。
他再次變得身無分文，一貧如洗。
天生我才必有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三樓的包廂和吵鬧的一、二樓完全不同，這裏的牆壁全部擁有隔音功能，地上、走道上鋪的厚厚的地毯，就是一頭大象從這裏經過，也發不出比貓咪更大聲的腳步聲。
每隔五步就有一雙黑衣人站崗，各個配備小型手槍，少數精英還是一階念力師。牧陽估算了一下，如果一會兒和那個被稱之先生的存在談崩，自己想要從這裏逃出去的概率，大約比在夢境之中找到參照物的概率還低。
在三零七房間的門口，兩個黑衣人終於停了下來。黑血站在門口，親自為那位先生守崗。
看見牧陽之後，他特地再次吩咐了一遍：“K先生很忙。他隻有五分鍾，長話短說。”
“不需要五分鍾。”牧陽回答道，“運氣夠好，那一分鍾就夠了。”
黑血笑了。
雖然很討厭這個新人，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新人總是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是一個有趣的家夥。
“那麽運氣不好呢？”
“運氣不好？”牧陽抬了抬眉毛，“不到一分鍾，我的屍體就被丟出來了。”
說話之間，他已經推開大門，走進了三零七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