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老周之殤8

這也是金怡想問那個混蛋的問題,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為什麽?

金怡從局裏離開以後,魔怔一般回到了佩佩死亡的地點。

雨下個不停,淋濕了金怡的衣裳,她走到地下室的門口,向內看去。

牆上滿是抓痕,屋裏有很多撕碎的紙和衣裳,屋裏的一切都非常肮髒,好像多少年都沒人打掃過一樣。

破舊的床板上放著一張老舊的床墊,已經發黃變色,床墊上還有不少血痕。

小破板凳的四腳都破了,鋼質的床腿上布滿褶痕,應是撞擊什麽後留下的痕跡。

金怡蹲在床旁,似乎見到了當時被拴在**的佩佩。

她第一次見到佩佩的時候大概在十年前,那時佩佩還是個小女孩,有點任性。

當時好像因為不想補習英語一事正和老周生氣,恰好遇到剛到她家的金怡。

佩佩本是生著氣,和金怡聊了一會後便姐姐長姐姐短地熟絡了,小女孩,有太多任性而幼稚的想法,金怡倒是不嫌她煩。

那些年金怡去找老周的次數也有限,見到佩佩自然也不是很多,沒幾年以後,就聽說佩佩出事了,一直都沒找到。

然後又是佩佩媽出事,接二連三的打擊讓老周的身體一落千丈,金怡知道他身體不好,卻不知為何而不好。

所有人都單純地以為老周就是得病了。

屋裏蒼蠅的嗡嗡聲讓金怡回到現實,她厭惡地看向房間內的擺設,想到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家夥。

金怡在屋裏查找,這棟房子和老周家的感覺差不多,年頭都有些久,二層小矮樓。

一樓是客廳和廚房,臥室和書房通常在二樓。

隻是老周由於他的身體原因,始終住在一樓。

金怡走到二樓,看到落滿灰塵的一間屋裏放著個五鬥櫥,五鬥櫥上有兩個盒子。

按理說當地的習俗是人死後下葬,或者將骨灰寄存在殯儀館,沒聽說誰還帶回家。

金怡打開罐子,果真如她所料。

這個變態將父母的骨灰放在他們原來生活過的房間。

金怡滿屋子搜查,屋內明顯有人翻過,想必是局裏的人搜集證據時所做。

這家夥將父母身亡歸結在老周家,卻不知自己父母對人家做過什麽。

當年要不是老周的好心被狗掏,他又如何會生氣到絲毫不管鄰居的行為。

金怡在屋裏查了一圈,再次回到地下室,望著室內的場景,她仿佛想象到佩佩這些年的生活。

她被拴在這張破**,床頭吃飯,床位排泄。

地下室裏暗無天日,狹小的窗子被糊死,最近的鄰居就是自己家,卻隔著幾個房間幾道厚水泥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引起父母的注意,也不知道能否有機會逃脫。

或許她不停地用鐵鏈敲擊床頭,然而近在隔壁的父母卻聽不見。

她不知道母親因為她的失蹤抑鬱身亡,父親愁思過重害上重疾。

或許剛開始的她想過回家,隻是到了後期,她可能都沒了自主意識,成了一堆沒有靈魂的爛肉。

魯娜說她的死因是餓死,這樣惡劣可怕的環境,要說是不想活都有可能。

可從她死狀上看,金怡又感覺她是想出去的,她出去為什麽呢?

是為了找那個關她的人,還是為了自由,還是,她就是單純餓了想找口吃的呢?

她的經曆讓人細思極恐,金怡蹲下身,將頭頂在膝蓋上。必讀書屋

老周為了前途在局裏用盡心思,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職位,他眼中的位置倒是坐穩了,可他的生活呢?

也許他真的過了幾年自己理想的日子吧,那幾年他升職飛速,獲得了其他人的尊敬。

也許老陳剛走的那幾年,他在局裏真的有種平步青雲的感覺。

競爭對手一個個被打敗,下屬比較忠心,上頭信任和重視。

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職場狀態。

然而,過了那得意的幾年,他得到的又是什麽呢?

雖然他有了穩定的社會地位,卻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從這一點來說,老周又不是完全沒有良知的人。

因為就他的社會地位和收入上看,如果是沒良知的人,完全可以重新組建一個家庭,忘卻過去的痛苦,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然而,這麽多年,老周始終沉浸在失去女兒和妻子的痛苦中。

他的痛苦僅僅是因為失去妻女嗎?難道他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真的都沒有一點後悔嗎?

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金怡已經踏上了前往醫院的路。

要不要見他一麵呢,要不要和他說起當年的事?

要不要質問他當初害老陳害的那麽慘,這個位置他做的不會心痛嗎?

然而,現在這種情況提到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老陳和李柯腿上的八十多根氣釘拔不出來,他們永遠也回不來了。

想要一口氣,想要那些害他們的人收到懲罰,金怡想了這麽多年。

為什麽在得知這個人是老周的時候她難過了?

她不應該難過的,她應該猙獰地笑著,告訴老周,你生活裏的一切不幸都是你迫害同僚的報應。

她心裏這麽想著,可是車到了老周住院部的樓下,卻遲遲不想下車。

她望著住院部的窗子,想到老周也許就在哪一扇的後麵。

那一扇小窗後麵藏的就是她的心結,去解開嗎?能解開嗎?

正在金怡矛盾之時,她的電話響起,是郝立國,凶手抓到了。

郝立國見到麵無表情的金怡時有點矛盾,不過他做好了被罰的準備,還是讓她進去見凶手。

金怡進屋以後,看到椅子上坐著一位眉清目秀的英俊青年。

“你今年多大?”金怡挑眉看向青年。

青年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他輕輕揚起一隻嘴角。

金怡走過去,抓起他的頭發問道:“你覺得她有什麽錯嗎?”

“關你什麽事?”

男青年眯起眼。

金怡抓著他的頭向桌麵撞去,然後將他的頭抬起,他呲牙笑著,牙齒上沾滿血。

“想聽故事啊?”男青年問到。

“隨你講不講。”金怡感覺此時的自己不想理智,就想衝動,她恨不得讓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不見。

見到她的狀態,男青年吃了些苦頭後雖是倔強,卻講起了當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