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一道身影從南城三王妃飛出,借著夜色的掩護一路奔至東城,撿著那條熟悉的小道飛身進了那座不大的別院。

將林宛如的屍體往廂房**一扔,自己則毫不猶豫的離去。她知道,這具殘破的屍體足以讓將個韜光養晦了多年的男人徹底激怒,有他出麵替她收拾那個男人,到時候她要拿下桑千雪回泫淵就容易得多了。

從別院出來,她冷眼看著南城的方向,嘴角不經意的勾起露出邪魅的笑容。看了看有些變化的雙手,她終是緩緩開口冷聲道,“桑千雪,今日的我再不是從前那個隻能任你擺布的聶火蓮,我一定會將那日的恥辱全部還給你,還要你跪著求我帶你回泫淵。”

火紅的衣衫被冷風吹起,那張妖豔的臉經過上次的重傷後居然恢複如新,甚至更加豔麗奪目。隻是,原本還有幾分明亮的雙眼,如今卻是陰暗無比,眼底閃爍著詭異的光,一副冷漠邪魅且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沒有絲毫的遲疑,她徑直朝著三王府的方向飛去,火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頭。

待她離開不久,一道黑色身影才從不遠處走來,來人看著她消失的地方,兩片薄唇緩緩牽起,眼底那抹冷冽之色讓人不寒而栗,“急功近利,難怪你用盡手段到頭來也隻能讓自己慘死。”

冷嗤一聲,他正欲轉身離去,狹長的眼角卻在那一瞬稍稍抖動,眼底也掠過一抹異色。抬眼,他看著正北方的星空,眉頭倏地皺起,且麵色越來越難看,陰冷駭人。

今晚的夜空愈發的朦朧,圓月也沒有往日的皎潔,反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垂下頭,他反複咀嚼著圓月二字,深邃的雙眼中漸漸浮起一抹不安之色。孤狼星星光晦暗,甚至有掩落的勢頭,難道她今晚會有生死大劫?

垂下於下,他倏地伸開修長的五指,手中很快聚斂一股玄白之氣。隨著氣障凝聚成形,他也緩緩閉上雙眼,腰間的靈石卻越來越耀眼,將他欲知之事全都呈現出來。

半晌後,他終是一聲喟歎,將手掌漸漸收攏。

曾經與桑寒雲說過的結果,如今全都出現在他眼前,即便那是他們都不願意見到的,可終究還是躲不過。

這就是命數!

罷了,路是桑千雪自己選的,他雖然貴為泫淵尊主,能左右千萬人的思想,卻也左右不了她。一切的將來,不過是她為今日的選擇付出的代價而已。

沉默片刻,他終是掩去原本不該屬於他的無奈之色,深邃的雙瞳再次聚斂起邪魅冷漠的光,轉身朝著與王府相反的地方而去。

這次,他不想出手,就讓那個固執的孩子自己承受吧!

閣樓下的院子中,蕭景月與桑千雪依舊站在原處,一個目光有異,一個則是略有躲閃之色,不回答任何問題。

冷風吹過,將桑千雪額前的劉海吹起,細看下能發現她依然汗濕的額頭。表麵,她依舊是一臉淡然之色,心底卻再難以平靜。

安靜的站在一旁,蕭景月沉緩臉色,足足沉默了半晌,他終是冷聲開口,“你知道泫淵魔教吧?”

輕輕點頭,桑千雪沒有否認,卻也不開口回答。

“你似乎還很了解?”當年,母妃喝下的那碗毒,據說也是來自那裏,無色無味不會叫任何人發現,卻能讓中毒之人死相慘不忍睹。

略有遲疑,桑千雪直直的看著前方的地麵,依舊是點頭,“不錯。”

簡短的兩個字,卻叫蕭景月心中一緊,壓抑無比。深吸一口氣,他也移開了目光,終於將那句最重要的話問出了口,“你,就是泫淵魔教的人吧?”

霎時,院中的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周圍安靜無比,甚至連兩人稍稍加快的心跳都能聽清。

一瞬的平靜,卻比那喧鬧或是危險即將靠近時還要讓人不安。幾近僵硬的雙瞳直直的看著前方,連瞳孔都無法移動半分,她就這樣靜立在原處,用意念將蕭景月的話擋開,聽不見他問的任何一個字。

在那一刻,她能聽見風吹過樹梢時留下的聲音,甚至能聽見三裏開外南城城郊樹林中的鳥叫,卻獨獨聽不見蕭景月的話。

但,她不用聽,也能知道他問的是什麽``````

泫淵魔教,這就是他嘴裏親口說出的話。

泫淵是魔教,她是泫淵少主,自然也是最大的魔頭,人魔不兩立,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害怕被揭穿。

殷紅的雙唇好似被黏住了一般,怔怔的站在那裏,她想要回答,又害怕回答,更怕她若是不回答,蕭景月會將她想得更為不堪。

遲疑了半晌,兩片飽滿的紅唇終是艱難的分開,嘴唇張合之間,蕭景月最不想聽見的那兩個字卻從她口中而出,“沒錯。”

她就是泫淵魔教的人,而且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少主。

一句簡單的肯定,卻已叫蕭景月心口一悸,身形滯在當場,好似呼吸也有些困難。心口依舊很疼,他卻一直硬撐著,不再多問什麽。

有她這句答案,他那麽多疑問與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泫淵教徒,恐怕沒有什麽詭異的事情是她做不到的。一開始的換婚,後來在樹林中的那群蛇,再後來姚貴妃慘死詐屍,乃至剛才林宛如的一切詭異反應,這些讓人難以相信的事情,若是冠上泫淵兩字,一切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難怪,她能馭蛇馭屍,難怪她有一手好醫術還善於使毒,難怪她有那身詭異無常的功夫。不過,最奇怪的卻是她與玉公子的關係!

堂堂武林第一玉公子,雖然從沒自稱過名門正派,卻能令江湖邪惡人士聞風喪膽,他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去了魔教?

想到她的身份,蕭景月忍不住自嘲一笑。這麽久來,他竟然與一個魔人如此親密的相處,他視作此生唯一至愛的,竟是個人人懼怕的魔教中人。也不知,她的心到底是紅還是黑,嫁入王府到底又是為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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