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辰霄宗（下）
郭十二心裏苦笑，他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拒絕。好在他並沒有什麽忌諱，拜師學藝，對他而言是好事。他說道：“師傅，嗯，您是十二的第二個師傅。”他恭恭敬敬地向枯木施了一禮。
枯木猶如鐵板一樣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並不在意郭十二的話，隻要肯認自己為師，那麽一切都好說。他點頭道：“好，我們要飛過去了，不要動……”
他帶著兩人從高台上升起，向著前方快速飛去。
片刻後，枯木帶著兩人落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那裏有一小片建築。他說道：“這是宗門負責弟子登記的地方，也是弟子接受宗門任務的大堂，我們進去。”
門口站著兩個內門弟子，見到枯木帶人進來，連忙施禮，說道：“見過師叔祖。”
枯木淡然道：“今天是誰值班？”
其中一個內門弟子說道：“是嚴陵師叔值班，我去通知。”
枯木說道：“不用了！”帶著郭十二和鷹魔徑直走了進去。
兩個內門弟子疑惑地看了郭十二一眼，似乎對這個打扮得像小野人的孩子很好奇，不知道師叔祖帶他來幹什麽。一個弟子臉色忽然一變，小聲道：“壞了！麻煩大了。”
嚴陵是一個中年漢子，身穿銀白色長袍，上麵全是斑斑點點的酒漬，他毫無形象地半躺在地上，手裏拿著一個很大的青皮葫蘆，閉著眼睛不時地喝上一口，一股酒香味四處飄散。枯木走進來，不由得皺起眉頭。
“嚴陵！”
嚴陵揮揮手，醉醺醺地說道：“沒事……就別打擾老子喝酒……呃！呃！啊，好爽啊……”
“混蛋！”
枯木揚手就是一巴掌虛劈過去，那隻青皮葫蘆“啪”的一聲炸裂開來，頓時酒水橫流。嚴陵猛地跳了起來，大罵道：“他媽的……是誰啊……我的酒……”他一睜眼看到是枯木，不禁嚇得目瞪口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師叔到這裏來，平時這裏是最清閑的地方，隔壁任務發布的大堂才熱鬧。
“嗬嗬，是枯木師叔啊，嗬嗬，嗬嗬嗬，呃！這個……是弟子……嗬嗬，是弟子沒注意……嗬嗬，咳咳……”他已經蒙了，竟然罵了辰霄宗最難惹的人。
枯木冷笑一聲道：“你這是在值班，不是在酒館！不想幹就滾回去！”
嚴陵欲哭無淚，心裏暗罵在外麵守門的兩個內門弟子，竟然也不通知一聲，讓他吃了一個大虧。他哪裏知道，枯木不讓通知，那兩個弟子如何敢進來報信。
“是，是……師叔，都是弟子不懂事，嗬嗬，弟子一定改，一定改……對了，師叔，您到這裏來……有什麽事情要弟子效勞？”
枯木也不打算追究下去，他說道：“給我辦一個手續，我收的親傳弟子，另外給我辦一個內門弟子。”
嚴陵嚇了一跳，驚訝地問道：“師叔，您收徒了？”
枯木沒好氣道：“怎麽？我不能收徒？”
嚴陵急忙道：“不，不是的，我這是……這是……嗬嗬，恭喜師叔，恭喜師叔，也恭喜小師弟！”他雖然酒喝多了，但還算清醒，知道剛才說得不對，急忙改口恭喜起來，讓枯木不至於發飆。
枯木在辰霄宗是有名的挑剔和難纏，到現在都是孤家寡人一個。辰霄宗曾經在一次大規模招收弟子的活動中，讓他第一個挑選徒弟，可是這家夥轉了一圈，說了一句：“都是廢物！”就離開了，把所有高層人士氣得吐血。
沒想到這次竟然主動收了一個親傳弟子，這可是一件大事。枯木的實力在辰霄宗絕對排在前三，宗門中一些老祖宗級的高手都比不過他，他在宗門中享有極高的威望。
嚴陵開始登記名冊。這是必須的手續，涉及到宗門的福利權利和義務。親傳弟子在宗門中是特殊的存在，比內門弟子的地位高，幾乎不用接宗門的任務，可以擔任一些清閑卻很重要的職務。嚴陵就是親傳弟子。
“師叔，您收弟子，必須要報到宗主和長老會，嗬嗬。”
手續很簡單，主要是詢問姓名和年齡，然後留下真人符影。
嚴陵說道：“好了，小師弟，這是你的身份符牌，請掛在腰上，小心保管，如果遺失，一定要補辦。”那是一塊不大的符牌，淡淡的紫紅色，掛在腰帶上，是個很漂亮的小物件。
接著給鷹魔辦了一塊內門弟子的符牌，並且注明是為枯木服務的內門弟子。這隻是借用枯木的名頭，實際上鷹魔還是跟隨郭十二。
嚴陵交待道：“很快會有人過來，給你量體裁衣，送來各種物品，到時候你簽收一下就行了。”
枯木問道：“好了嗎？”
嚴陵直冒冷汗，說道：“就好，就好……”他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他不能不說清楚，要是以後郭十二遇到不明白的地方，枯木再遷怒於他，那可就麻煩了。
全部交待清楚後，嚴陵說道：“師叔，好了。”
郭十二展顏一笑，說道：“謝謝師兄。”
嚴陵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聲道：“不謝，不謝……嗬嗬，以後我們就是師兄弟了，大家多親近，嗬嗬。”
枯木淡淡地說道：“我們走。”
等枯木三人離開後，嚴陵大喝道：“兩個小王八蛋進來！媽的……皮癢了是不是？竟然敢耍弄老子，滾進來！他媽的……師叔來了也不說一聲，誠心看老子笑話？啊？”
兩個內門弟子連滾帶爬地跑進來，一個弟子哭喪著臉，說道：“師叔啊，是師叔祖不讓我們通報啊，這不能怪我們……”
嚴陵一腳就踹過去，罵道：“你他媽的不能大聲一點，讓我也有點準備？”
兩個弟子苦著臉，說道：“師叔，對不起！都是弟子的錯，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
嚴陵掃了一眼破碎的青皮葫蘆，說道：“好吧，你們是認打還是認罰？”
一個弟子戰戰兢兢地說道：“認打如何……認罰又如何？讓弟子……有個選擇啊……”
“認打，就讓老子揍你們一頓，認罰，就給我買兩葫蘆酒！”
兩個內門弟子連聲道：“認罰，我們認罰！”開玩笑，要是認打的話，半條命就沒了，當然是認罰了，買兩葫蘆酒不算很破費。
嚴陵壞笑道：“很好，我的酒是碧果酒。”
兩個弟子的臉色頓時青了。碧果酒可不便宜，是辰霄宗最好的酒之一，可是兩人也不敢拒絕，隻能苦著臉答應下來。
……
枯木帶著郭十二回到自己的住處。那是一座小莊園，背靠一座山峰，這座山是他的私產。他的莊園人很少，大都是普通人，而且他是孤家寡人一個，既沒有老婆孩子，也沒有弟子親隨，這個小莊子也就是他的家。
莊園雖小，房子倒也不少，裏麵有百十來間房屋，比起羅桀的大莊園來差得很遠。
枯木簡單地介紹了小莊子裏的人，一個管家，兩個廚娘，兩個老花匠，四個小廝，九個普通人打理這個小莊園。可以看得出，枯木基本上什麽都不問，莊子顯得很破舊，不少房屋已經破損，根本無法住人。
枯木說道：“老餘，你找幾間幹淨的房子給十二住。”
老餘是枯木的管家，五十多歲的普通人，很沉穩的樣子。他名叫餘傑，從三十多歲起就負責管理小莊子的一切，過得相當辛苦。因為枯木是一個甩手掌櫃，想起來就扔給他一些符錢，想不起來就算，所以他能夠撐起這個家很不容易。
餘傑說道：“是，老爺。”他臉上露出喜色，終於有一個小少爺了。他說道：“我這就去準備，隻是……老爺……”
枯木皺著眉頭問道：“怎麽了？說啊……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餘傑說道：“家裏已經沒有糧食了，還有一點肉……”
枯木說道：“沒有就去買啊。”
餘傑苦笑道：“老爺，我們沒錢了……”
郭十二忍不住噗哧一聲樂了，他說道：“師傅，你去休息吧，這裏就交給我了。”
枯木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他從來也想不到這些，說道：“好，以後十二負責家裏的一切，你們都聽他的。”說完就走進自己的房間。
餘傑傻了眼，讓一個半大的孩子管家，這老爺也太不負責任了。
郭十二拿出一個藏符袋，說道：“餘大叔，你叫其他人來。”餘傑嚇了一跳，說道：“別叫我大叔，叫我老餘，或者管家都可以。”
郭十二笑道：“在家裏無所謂的，餘大叔，你叫人過來吧。”
餘傑叫來莊園裏所有的人，郭十二看著不由得苦笑，真是老的老，小的小。他取出十幾袋麵粉，還有很多肉，說道：“你們拿去，準備晚飯。”這都是他帶著的補給品。
餘傑喜出望外，他已經快要窮死了，說道：“好，好，謝謝少爺。”
眾人都聚在小院子裏，郭十二問道：“這裏的符錢是什麽樣子的？”他心裏不禁哀歎：難道又要自己養一大家子人？
餘傑苦笑道：“我們沒有符錢了。”
鷹魔直搖頭，這枯木也太不會過日子了，竟然混得如此淒慘。
郭十二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先這樣，以後我來想辦法。”
餘傑讓眾人抬走糧食和鮮肉，小聲說道：“老爺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就要餓肚子了。”
郭十二點點頭，說道：“餘大叔，不用擔心，以後有我。”
正在這時，就聽院子的大門嘭嘭亂響，有人在外麵大叫道：“喂！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