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傑臉上的表情深沉而又認真,看著餘青青等人說道:“我們不能讓自己人知道的消息比敵人少,最少,他們在死之前,要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這是我們對那些無法保護自己的弱者僅有的尊重。”

“讓他們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魏子傑說完,目光緊閉,滿臉的悲傷。

這種無能為力的痛苦,他不是第一次經曆,但現在還是讓他感覺難以喘息。

餘青青也沉默,隨即看向背後僅剩的兩個長老。

“我們的確是太輕敵了,魏子傑的話非常有道理,的確,即便我是那些殖民者,也肯定希望我們如同現在這麽做。”餘青青苦笑,道:“難道你們感覺那些殖民者會比我還笨嗎。”

“即便他們真的比我還笨,我們也根本賭不起,我們的手上根本沒有籌碼。”

兩個長老皆是沉默。

良久,一個長老說道:“我立馬通知總部,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你們帶著所有的族人,立馬返回三河市。”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滿嘴的苦澀。

就在一個小時前,他還在憧憬著,未來要如何波瀾壯闊的發展自己的種群。

而現在,那所有的憧憬都隻能留在夢中了。

餘青青搖頭,說道:“不用了,剛剛大本營已經和我聯係過了,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你自己上網看吧,魏子傑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把之前所有的經過,都錄製了下來,發送在了網路上,我估計,現在這星球上的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兩個長老都是一愣,驚訝的看向餘青青,隨即立馬看向自己的車隊。

赫然發現,車隊中,很多車子已經開始緩緩的朝著三河市的方向開去。

隻是那速度,明顯比之前離開的時候要慢得多。

麵對希望的時候,每個人都是歡喜雀躍的。

重回絕望的路上,沒有人會一路狂奔,哪怕則是唯一能走的道路。

與此同時,整個龍王星,這個消息都在瘋狂的傳播。

不管是城市的某個角落,還是在某個大山深處的地堡裏,無數的人都開始沉默。

良久,無數個討論聲開始在這顆星球上響起。

“我們的確是輕敵了,這個視頻中說的沒錯,在地堡裏呆著,我們怕是隻能成為待宰的羔羊,我們現在不是那些殖民者的對手,以後也很難抵抗他們,我們必須出去。”

“對,隻有那樣才能尋找一線生機。”

“號令,所有族人,全部走出地堡,進入那些被感染的城市吧,如果途中誰不幸死了,其他的人都要為他祝福。”

某大山深處,一個族長下達了一個命令,隨即他那些原本已經鑽入了避難堡壘的族人,再次浩浩****,朝著城市開拔。

當然,也有人陰奉陽違,感覺地堡才是安全的,不想麵對外麵的世界,他也不勉強他們。

“所有的單位,全部走出避難城堡,視頻中的這個年輕人說的對,我就說我之前怎麽總感覺心神不寧,原來問題在這裏啊。”

“傳我命令,帝國範圍內,所有人不得進入避難地堡,不然,嚴懲不貸。”

這個命令來自京城,出自龍國皇帝風天行的嘴。

身為帝王,龍天行絕對算得上合格,在危難關頭,立馬做出了異常果斷的決策。

“另外,傳令所有潛伏的軍隊,全部就地解散,化整為零,進入城市,既然我們的那些敵人也害怕喪屍,那我們就進入到喪屍周圍去。”

“陛下,不可啊,如此這般的話,我們的國家,就算是真的完了。”一個老臣急忙勸道。

“是啊,陛下,一旦軍隊脫離了中央的控製,後果不可設想啊。”又一個忠臣急忙勸道。

“可笑,你們難道現在都還沒看出我們正在經曆什麽嗎。”龍天行苦笑道:“我們早已不是在指揮戰爭,而是在麵臨侵略。”

“別說我們的帝國,就算是我們的星球,都可能會在這次的災難中支離破碎。”

“局勢的主動權早已不在我們手上,這個時候,再掌控著軍隊不放,隻會害了那些軍隊的兒郎,傳令全國所有軍隊,我龍國,就此解散,百人以上不得聚集行走,一切為存活為主。”

“天將大亂,龍王星眾人,當共勉之。”

風天行果斷的下達了一條讓所有人驚愕的命令。

隻是,沒有人阻擋他,也沒人再勸他。

沉默過後,所有風天行周邊的跟隨者都朝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陛下大賢,我等佩服。”

“立刻傳達命令,陛下說的對,這次,我們已經沒有了絲毫的主動權,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我們會主動放棄攻擊。”

一個老將軍忽然吼道,眼睛裏閃爍著奕奕神光。

“傳令,執行死神計劃,軍營中的二郎,可自由選擇撤退,無論誰想離開,其他人等決不能阻攔,決不能嘲諷,否則,以叛國處置。”

這將軍說完話,朝著風天行恭敬的敬了個軍禮,隨即一言不發轉身大步離開。

那背影,蕭瑟,甚至有些佝僂,卻讓人情不自禁心生敬意,就連平日裏他的那些政見上的死敵,此刻也是熱淚盈眶注視著他的背影。

他的背後,其他的幾個將軍也都是朝著風天行敬了個軍禮,隨即毫不猶豫大步跟隨離開。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此去的後果是什麽。

悲壯的情緒,瞬間籠罩了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

與此同時,三河市郊外,一個軍營中,所有的軍人都在緊急集合,一個古老的點將台上,一個老將軍持刀挺立。

所有的士兵,軍官,看到這位將軍的時候,臉上都情不自禁閃爍著敬意。

隻因為他是帝國功勳元帥,宋北極。

龍王星還活在世上的唯一一位功勳元帥。

那數百年前就存在的古老點將台上,他站立的雙腿已經在微微顫抖,他太老了,而且全身是傷,即便是帝國最好的藥師也救不了他。

但他依舊咬牙堅挺的站著,站的筆直,不允許任何人扶他。

身上穿著的不是他的元帥服,而是他曾經剛進入軍隊時候的沙場戎裝。

頭頂紅頂鋼盔,腰跨七尺長刀,背上軍旅行囊,手持帝國步槍。

他在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此刻,他不是一位功勳元帥,而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他將要和所有的人一起,再次征戰沙場。

軍隊很快就集結完畢,點將台下,黑壓壓的一片人都挺直的站著。

包括那些平日屍位素餐混飯吃的軍官們,此刻都站的筆直,死命的抬頭挺胸。

他們也被現場的濃烈的悲壯氣氛感染了。

沒有說話,現場安靜的落針可聞。

半空中,一人一獸,淩空站立,正是從蛇族車隊趕來的魏子傑。

想要抵禦黑狼幫的攻擊,這些軍隊必然能夠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他想要做點什麽,就必須要爭取到這些軍隊的支持才行。

但,當他到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亞麒麟四蹄踏空,神勇之姿若在平時,定然能夠吸引無數人的矚目。

但此刻,隻有寥寥數人看向了他,而且很快就轉過了頭,再次看向了點將台。

點將台上的宋北極倒是朝著魏子傑看了過來。

“我知道你,就是你救了風三行那個小子,本來,那小子還想讓你來救我,但,時間來不及了。”

宋北極沒有絲毫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現在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和你廢話,大戰在即,若你是來幫我們的,那就先正在一旁旁聽,待到我的動員大會結束,我再和你細細商議。”

宋北極說完,直接不再理會魏子傑,而是看向了因為魏子傑的到來引起一陣**的腳下士兵以及軍官。

“肅靜,都給我肅靜。”

宋北極的話不多,但現場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軍人再次恢複了之前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回歸到了這位老將軍身上。

對於魏子傑的關注,瞬間全部消失。

魏子傑也滿懷敬意看向了這位老將軍,他已經能想到他要說什麽了。

猶豫了一下,他輕輕喊了一下愛麗絲,吩咐了一件事。

點將台上,宋北極的眼睛快速在台下士兵的臉上掃過了兩遍。

隨即,目光一正,整了一下領口上的麥克風,神色嚴肅說道:“當前局勢,我不想贅述,想必大家都已經清楚,我想說的是,我不是來開解散大會的,而是來開動員大會的。”

“陛下仁心,發全國解散令,是為了最大限度保全爾等性命,但我現在不讓你們走,但我給你們選擇。”

宋北極忽然胸膛一挺,雙目中閃著陣陣凶光看向前方,吼道:“我宋北極十六歲從軍,三十五歲成為元帥,到而今一百六十一歲,從未正麵抗命一次,而這次,我要抗命。”

聽到他的話,場下所有人的眼睛中都綻放出了奕奕神光,好像是一瞬間更加有精神了一樣。

一個個都緊盯著宋北極,好像是他的嘴裏能說出什麽驚世之言一樣。

宋北極的身體卻好像是更加衰老了,站立的雙腿情不自禁搖擺了起來。

他的確是太老了,雖然修為達到了先天巔峰,但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連醫生和藥師都無法數清。

這個時候,他的體力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

旁邊的幾個將軍立馬就想上去扶他,卻被他狠狠用眼睛瞪了回去。

半空中,魏子傑長歎了口氣,也被他的鐵血性情給感染了。

心神一動,一股精元順著他的指尖飄飛了出去,飛速射進了宋北極的體內。

宋北極當然看到了他的動作,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隨即就再次看向了台下眾人。

“我宋北極第一次抗命,集合你們,卻不是帶

著你們走向勝利的巔峰,而是要帶你們前往絕望的深淵。”

“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爭,這也是一場沒有歸路的衝鋒,但我沒有選擇,我是一名軍人,這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大幸。”

“當然,我也尊重所有人的選擇,現在,誰有困難,立刻拿一把槍,離開那扇大門,我絕不阻攔,所有人,也不的阻攔,當此危難之際,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處,離開,並不代表退縮,隻是換個地方繼續作戰,我能理解。”

宋北極一口氣說完,雖然有魏子傑傳過去的一口本命精氣支撐,還是有些疲憊不支,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一次,同外來者作戰,沒有必死之心的,也可以離去。”

“瞻前顧後有所顧慮的,也速速離去,這本就是一場百死無生的爭鬥,死了是歸宿,活著才是奇跡。”

他說完,深深歎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士兵們。

他戎馬一生,這還是唯一一次即將征戰卻還沒有絲毫的頭緒。

勝利這個詞語,這一刻距離他好遠好遠。

他的話音落下,士兵們沒人歡呼,沒人支持,但也沒人說要離開,所有人都還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好像是在猶豫,也好像是在和自己抗爭。

良久,終於有人動了。

一個士兵麵帶愧疚站了出來朝著宋北極敬了個軍禮,說道:“報告元帥,我請求帶槍離開。”

宋北極點頭說道:“不用和我匯報,不用和任何人匯報,背著你的行囊,多帶些子彈,直接離開就是,沒人會責怪你的。”

那士兵再次敬了個軍禮,隨即直接背著自己的行囊轉身朝著兵營外走去。

“報告元帥,我請求帶槍離開。”

“報告元帥,我請求帶槍離開。”

很快,又有人紛紛離開,人們紛紛朝著宋北極肅穆敬禮,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很快,在場的近千人就走了一小半。

就在這個時候,魏子傑眉頭不由一皺,從天空落了下來,站在了宋北極的身旁,不屑的朗聲笑道:“我原本還以為這裏的士兵有多麽剛強,還想要邀請你們協同作戰,看來,不過也都是一群孬種。”

“走吧,想走的,就盡快走吧,再給你們三十分鍾,如果還沒離開的,就要百分百服從命令,三十分鍾後再敢擅自離開的人,軍法從事。”

他說完,衝著宋北極呲牙一笑,說道:“別擔心,是孬種遲早會跑的,帶兵,你比我強,帶人送死,你不如我。”

“這一戰,我會陪你們到我能堅持的極限,我不會陪你們拚命,但必要的時候,我會讓你們拚命,所以,除了你,老頭,我不想認識這裏的任何一個人。”

魏子傑說完,目光看向眼前一片驚愕的看著自己的士兵,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

說道:“也許你們還沒意識到我是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魏子傑,之前你們在網絡上看到的視頻,就是我傳送的,反正這個世界已經被毀的麵目全非了,也不在乎再折騰幾下了,對吧。”

“其實我感覺你們不管因為任何事情離開,都毫無意義,因為這根本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場集體自殺行為,最大的區別隻是死相好不好看。”

“不用這麽看著我,我知道你們心裏很不服氣,沒關係,不服氣可以提前去送死,反正你們不是我的對手,說實話,我來這裏,並不是為了找你們這些孬種懦夫廢物,我是來找他的。”

魏子傑說著,看向了宋北極,懶洋洋的問道:“老家夥,星際戰爭能不能指揮的了。”

宋北極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稱呼過,聽到魏子傑的話立馬就愣住了。

他身後的兩個護衛聽到魏子傑如此不敬,立馬就開口嗬斥道:“閉嘴,竟然敢這麽侮辱老元帥,找死嗎。”

“立馬道歉,不然我立馬槍斃你。”

魏子傑根本不理會他們,隻是看向宋北極哼道:“對別人來說,你也許真的是元帥,但對我來說,你隻是個垂死的老人。”

“還有你們。”魏子傑指向眼前的一大片士兵,說道:“對你們自己來說,你們也許是軍人,但對我來說,你們隻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說實話,你們武器不如黑狼幫,單兵素質也不如黑狼幫,綜合實力更是差了不知道多少條街,靠你們去擋住那些看殖民者,簡直是癡人說夢。”

魏子傑毫不避諱說出自己的心裏話,這個時候,隱瞞和欺騙都意味著背叛。

說出這番話之後,他能夠感覺到,在場眾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無數雙包含憤怒的目光都死死的盯著他,不滿他的奚落和不敬。

宋北極卻出奇的異常冷靜,愕然的看著魏子傑說道:“星際戰爭我沒有親自指揮過,但我會傾盡全力。”

魏子傑搖頭說道:“這可不行,我隻能給你湊出一支送死戰隊,你必須有百分百的把握,把那些家夥給打怕才行,哦,還有一點我忘了,你還得找一批人讓你指揮。”

“一去不複返的那種,去做壯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