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小拳頭憤憤地想了半天,舒蘭才覺得胸口那燃燒著的小火苗消下去一點。

“嗖”得回頭,發現一堆宮人正哆哆嗦嗦地站在身後瞧著她,估計是被她臉上那猙獰的表情嚇得。

“剛剛皇上的話,都聽到了?”舒蘭挑眉。

眾宮人紛紛點頭,急切而激動。

“好!!現在你們每個人都給我跑到後宮裏麵嚷嚷去!老娘要讓整個皇宮都知道,我們家熙主子從今兒開始就是祖宗,誰都惹不起的祖宗!聽明白了嗎!”一聲爆吼,氣壯山河,舒蘭一腳踩在高高的門檻上,振臂呼道!

“聽明白了!”一幹宮人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一般,紛紛做鳥獸散狀。

舒蘭笑得那個得意啊,得意裏麵還摻雜了幾分陰狠。

“呐,吩咐禦膳房做點清淡的飯菜,等熙主子醒了就送進去,記得啊,我家小主子不愛吃蔥花,還有捏,那個油腥就算放進去了,盛上來的時候也得給我拿勺子撇幹淨了,曉得吧?”對著殿門外候命的小太監們一陣指指點點,舒蘭笑得如花般燦爛。

待到所有的人都散去,舒蘭轉過身,想——

那個琉璃血玉……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啊?

***

後宮的風波,尚未散去。

晨曦殿的門前一片喧嚷,後宮的妃子們早就聽聞昨日的事情,紛紛扭著蠻腰到宮殿前麵看熱鬧。

說起來,女人就這點不好,愛虛榮,愛八卦,不管事情是否關己,都喜歡插那麽一兩句嘴,以示自己在後宮的一席之地。

舒蘭瞧著那群簇擁著走過來的女人,狠狠地“啊呸”了一聲,丫丫滴,給個草席你還當金絲床了?!

果不其然,待到那群妃子扭著腰板走近,一堆宮人便迎了上去,隻說了一句“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內,各位娘娘請回吧!”,那些妃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扭曲猙獰起來。

“我說姐妹們,昨兒個熙兒妹妹受了傷,我們姐妹是過來探望的,又不是來惹事的,憑什麽不讓進?!”小妃子尖聲尖氣地揮著手指說道。

宮人們笑得一臉溫暖,“這個奴才不知道,娘娘要不您移駕幾步,到禦書房問問皇上去?”

“你!”小妃子氣得不輕,眼皮都快翻上來了,還是沒能把幾個宮人臉上那喜氣洋洋的笑容給鎮壓下去。

“哎呀,要不然咱們去芩妃姐姐那裏吧,也讓姐姐給我們講講昨天是多麽暢快淋漓個事,你們說好不好呀?”又一個紫衣女子捂嘴笑道。

一幫妃子瞬間又恢複神色,嘰嘰喳喳地笑著,得意又喧鬧。

宮人們臉色訕訕,舒蘭便從後麵淺笑著迎了上來,禮貌又貼心,淡淡說道:“各位娘娘慢走,若要找芩妃娘娘的話就不要去她的寢宮了,娘娘可不在呢。”

“啊?”妃子們煞是疑惑,“那……芩妃姐姐在哪裏啊?”

這次輪到舒蘭捂嘴偷笑,滿臉嫵媚:“是這樣,皇上今兒早上傳旨給芩妃娘娘,說是崇華殿的盈妃姐姐想念她了,叫她過去作作伴,估計這三五天的時間裏是回不來了,諸位娘娘們若是要去,奴婢也不阻攔……”

簡簡單單幾句話,讓眾位嬪妃紛紛吸著涼氣開始嘴角抽筋——

去崇華殿陪盈妃娘娘?

這小丫頭咋不直接說,芩妃娘娘被皇上找了個借口也給整冷宮去了呢?

眾位嬪妃臉色抽搐著說不出話,隻有一位撞著膽子上前問:“那……那熙兒妹妹現在……”

舒蘭頓時笑得更歡:“熙主子啊,嗬嗬,小楚晚公主正在裏麵給她剝荔枝吃呢,好的很好的很,就不出來給各位娘娘顯擺了,小福子啊,送各位娘娘回寢宮,小心路,別摔著才好……”

隨著那媚到骨子裏的嗓音漸漸消失,眾嬪妃灰溜溜地往回走,邊走邊揪著小手絹,臉色蒼白地將晨曦殿的每個宮人都罵了個遍!

舒蘭叉著腰昂頭目送她們,小拳頭攥得更緊,丫丫滴,跟、我、鬥!

……

而此刻,晨曦殿後偌大的院落裏麵,兩個粉雕玉砌的小娃,正隔著一筐新鮮的荔枝水靈靈地對望。

小楚晚嘟著小臉剝荔枝,小爪子都剝得酸酸的,卻不喊累。

她必須承認,經過那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沒有那麽討厭花熙熙了,並且……額,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兩個人比較友好!

友好的表現就是——小楚晚費勁巴拉地抬著一筐荔枝跑進來,眼巴巴地問著那趴在太師椅上蓋著棉毯曬太陽的某熙:我幫你剝荔枝吃,好不好哇?

某隻躲在雪白棉毯裏麵的小人兒嚇得一哆嗦,小腦袋縮進去,再緩緩露出來,想確認下這到底是不是會咬人的小獅子。

左看,右看,都米看出啥不對勁的地方,小楚晚已經樂嗬嗬地往地下一坐,做起免費勞力來。

粉雕玉砌的小丫頭,裏麵隻穿了一件乳白的輕柔薄紗,被厚厚的棉毯裹著蜷縮在太師椅上,潑墨般的青絲散落在肩膀上,烏潤柔亮的眼睛眨巴眨巴,透著百般魅惑的妖嬈,撩人心弦。

白白的透明的果肉露出來,小楚晚手捧著送過去,一臉諂媚。

小熙兒被這樣的楚晚嚇到,慢慢趴出去一點,張開嫣紅的小嘴,吞了果肉,趕緊重新縮回去。

小楚晚的臉啊,樂得仿佛一朵綻開的花蕊。

“那個啥……熙姐姐啊……”小楚晚剝累了,假笑著湊過去,“你能給我看看父皇的琉璃血玉不?父皇說,他給你了啊!”

小熙兒迷糊的小腦袋看著眼前興奮的小臉,有些迷茫。

原來某晚費勁巴拉地討好她,就是為了那一塊玉麽?

小熙兒瞧著她那渴望的小模樣,乖乖地動動小手,探到棉毯裏麵摸索著什麽東西,終於摸到一塊硬硬的溫潤玉塊,那貌似是楚夜闌從她被抽爛的錦袍上拽下來,重新係到她腰間的,那溫熱柔情的觸感,似乎還殘存在她身上。

“喏。”玲瓏的小人兒,毫無心機地將那玉塊遞到了楚晚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