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你在意的就隻有他而已。

這聲音在腦海裏嗡嗡作響,小熙兒嚇得不敢抬頭,咬著唇瓣,覺得萬箭穿心。

他知道了……他原來都是知道的!

沒有什麽,比這樣冷漠的眼神,這樣平淡卻憂傷的話,更讓人心痛。

一抹笑,浮上楚歌的嘴角。

“原來傷心便是這番滋味,”他說得雲淡風輕,“我原以為沒人能傷得了我,熙兒……你是第一個。”

這一刻,心裏疼痛著,愧疚得要命。

想起那個時候,他們用一出戲騙過楚夜闌的聖旨,她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楚歌為她做出多大的犧牲,甚至沒有想過以後會有多麽艱難的路要走,她也曾以為她是喜歡楚歌的,可是當兩年後那個人再次出現,她才知道,壓根兒,就不是那麽回事兒!

“楚歌,你當初……明明知道我在胡鬧,為什麽還要幫我?”好吧,她承認這個問題很欠扁,所以她問得小心翼翼,有些膽怯,抬臉望他。

楚歌的身形有些肅殺,深邃的眼眸裏有些漠然,他緩緩俯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麽要幫你,”指尖微微用力,他的聲音有些切齒,“就像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對你放手,熙兒……你真的是笨,考慮得太少,你為什麽不曾想想,跟一個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何種滋味,倘若我不肯放你,就要如此囚著你,你又能怎樣!”

小熙兒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甚至有點害怕。

“倘若我不肯放你,就要如此囚著你,你又能怎樣!”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驚悚呢?

咕咚咽下口水,小熙兒那個肝兒顫啊肝兒顫,想想看,她在宮裏蝦米勢力都沒有,除了認識一幫宮女太監之外,就禦膳房的掌勺人跟她比較熟了,萬一她有個啥啥啥意外……

額,好吧,結果就是她花熙熙會變成案板上的死魚,被拍死都米人來救!!

“楚,楚歌……你不要這樣,”她有點怕,知道是自己做錯事,絲毫不敢對他抱怨什麽,“我沒有想要離開你,你如果要我嫁,那我……”

該死啊啊啊……後麵的話,她咬碎了小牙都說不出來!

原來,真的這麽痛苦,想到後麵真的要做楚夜闌的兒媳婦,要跟楚歌共度一生,她就……

百爪撓心!

一直撓,一直撓!

“那你又能如何?”楚歌淺笑,苦澀而邪魅,捧住她的小臉緩緩摩挲,“不敢說,也不敢對我承諾,是不是?熙兒,你不過是仗著我愛上你,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地傷我,而我為什麽要那麽傻,始終遵從著對你的承諾,不迫你,事事都尊重你的意見?”

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說話顛三倒四,似乎是很傷人,可是他控製不住自己,越說越過頭,似乎隻有對她冷語相向,才能釋放出沉悶在自己心中難掩的沉痛!

果然,那柔美的少女顫了一下,表情有些受傷。

玲瓏剔透的小模樣,依舊如當年,單純如汩汩流動的清潭水,可就是因為單純,做出的蠢事才更加不可原諒!

“熙兒,我還沒有寬厚到那種地步,不管你心裏的人是誰都對你寵愛到極致,”朦朧的燭光中,楚歌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我努力過要得到你的心,隻是,你不給而已。所以你要想好是不是要嫁我,因為我已經不確定,將來會如何待你了……懂我的意思嗎?”

小熙兒屏住氣息,不敢說話,隻是澄澈的眸子凝望著他,滿是淒哀。

“我……知道了……”她乖巧地點頭,眼睛裏卻沁出淚來,說不清是愧疚,還是心痛。

楚歌是那麽那麽驕傲自負的人,如今能為她做到如此退步,已經算是天大的恩德。

偌大的宮殿,一片喧囂後的靜默。

楚歌壓抑著想哄她的衝動,垂下眼眸,拂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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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及笄禮,繁冗而漫長。

花熙熙這幾天總是沉浸在恍惚的狀態中,緩不過神來。

一大早就被宮人們拉起來洗漱,她還米睡醒,小臉是滿是倦怠,整個身子都靠在門板上,打著小哈欠。

慵懶的少女,星眸微睜,神情繾綣。

“哎呦我的太子妃啊,您怎麽還在這呢!!”宮女跨進門來,不顧她的驚叫就一把將她拉出門檻,“今兒是您的及笄禮,這後宮上上下下都準備好了,就差您了,您怎麽就是不著急呢……呐,昨天教您的流程和禮節都學會了吧?您的雙親花丞相和花夫人都進宮來了,這次雖說是由皇後娘娘主持,皇上下了早朝恐怕也要過來,到時候給祖宗敬香完了,就要給皇上皇後先敬茶,然後再到丞相和夫人,您記住了沒啊……”

宮人一邊說著一邊搗鼓,將她按在椅子上,七手八腳地忙。

花熙熙從困倦中努力掙脫出來,澄澈的眼睛裏還有些迷蒙,伸出纖細的手指,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記……丫滴,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在記了,是這些東西太繁瑣好不好?

盤頭,梳理鬢發,繁重的墜飾點滴都掛在她身上,一直到擺弄成聖誕樹的模樣。

“姐姐啊,我們這是去過聖誕節昂?”望著鏡子裏那雪一般清透的少女,花熙熙開口問道。

“哈?”宮女忙著幫她整理衣角,“旦?什麽旦?主子啊,您若是有點心思還是想想那流程吧,不然到時候萬一忘了次序,得罪的可是皇家的祖宗……”

嗡嗡嗡……

花熙熙咬咬唇瓣,小臉煞是糾結,為毛啊,這宮裏的人,一個比一個能念叨。

“好啦好啦,我記住了,我背了好多次呢,”她打斷宮人的話,“姐姐,你有沒有看到楚歌,我今天及笄,他不來的嗎?”

額……宮女頭上華麗麗三道黑線。

“太子殿下今兒一早就出去了,說是皇上急招,”宮人耐心解釋著,“再說了,這種場合,您未來的夫君在場,咳,倒是真有些不合適……”

唔……花熙熙安靜下來,也米覺得這問題有什麽丟臉的地方,隻是想起楚歌那天說的話,心裏亂糟糟的,他好像是在刻意回避著自己吧……這幾天,從早到晚,都沒有看到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