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傍晚,皇宮。

“啟稟皇兄,司徒老先生”朱由檢見田七心情不好,想了想,歎了口氣道:“臣弟已經處理妥當。”說著拿出一個用綢布包了的盒子:“這是司徒先生的骨灰。”

朱由檢見田七依然在呆呆地出神,叫道:“皇兄,皇兄?”

老田回過神來:“恩,對了小檢,你剛才說什麽?”

朱由檢翻了翻白眼,小心地把盒子遞給老田道:“喏,這是司徒先生的骨灰。”

“哦。”田七接了過來,撫摸著錦盒邊緣,黯然神傷。

朱由檢心痛道:“皇兄,司徒老先生已然逝去了。皇兄就不要太悲痛了,傷了龍體。”

“朕沒事。”老田抬頭勉強地笑了笑,忽然想到了司徒樂明臨死前還委托自己代為轉交朱由檢一封信。自己元宵節晚上什麽都沒管了,現在提到司徒樂明,倒想了起來,好奇道:“對了小檢,朕師父給你的信上都說了些什麽?”

朱由檢聞言臉色一變,訕訕地笑笑:“沒,沒什麽啊。對了,司徒老先生讓臣弟轉告皇兄,他的兩個徒弟一個月之後過來。一個月之後,皇兄可派人在東門相後,他們辰時三刻之前定到。”

老田把朱由檢神情看在眼裏,知道這小子肯定沒有把信裏的內容說完。既然他不想說,老田也不好過於勉強,隻是這司徒樂明也太奇怪了。這些話為什麽不親口對自己說,還要找朱由檢轉達的?這老頭當真是奇怪無比,好像什麽事情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世間最玄乎之事也不過如此。老田開口道:“好了,朕知道了,二月十五,朕讓吳仁勇去東門迎接他們就是。”

朱由檢建議道:“皇兄,據說那些高人都是很愛麵子的。他們不遠萬裏前來,您隻派個侍衛領班去迎接,怕是不太好”

老田恍然大悟道:“好,那朕就親自前去。他們也算是朕的師兄了,師弟親自迎接師兄,無可厚非。”看朱由檢欲言又止,老田知道這小子怕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了,要不然自己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便宜弟弟可沒有什麽不敢說的,開口問道:“小檢,還有什麽話就大膽地說出來,皇兄保你無罪!”

朱由檢定了定神,開口道:“皇兄,您認為那個司徒老先生真的能夠信任嗎?他可是來曆不明的,才認識就成為了皇兄的師父,臣弟怕他會對咱們不利”

田七有點惱怒地抬手打斷道:“怎麽,你信不過朕,還是以為朕沒有腦子?”

朱由檢心裏一寒,皇兄這段時間的變化越來越大了。自從西宛落水之後,幾乎變了個人一般,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成天做木工活的皇兄了。舉手投足之間,雖然沒有多少君王的氣勢,但有時候還是很有些威嚴了。特別是除夕夜宴上的老田,活脫脫一個蠻不講理的皇帝,但回去靜靜思慮再三,好像所有事情都是悄無聲息地按皇兄的意願進行的。或許司徒老先生說的沒有錯吧,皇兄說不定真的是大明的中興之主,這可是大明的幸運、四萬萬子民的幸運了。

想到這裏,朱由檢心裏的傷感一閃而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傷感。或許是信上的內容,抑或是這個中興之主不是自己。想到這裏,朱由檢心裏暗罵自己大膽,怎麽能有這種想法?連忙賠罪道:“臣弟絕無此意,請皇兄明察!”

老田伸手把他扶起,笑道:“皇兄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你也是為大明的江山社稷考慮,皇兄不怪你。但是這個司徒先生,是絕對信得過的,至於為什麽,朕也回答不了你,隻是朕的感覺而已。這隻能用天意來解釋。”老田真是無恥,收買人心的手段居然用到自己的弟弟身上來了。也隻有老田自己知道司徒樂明的不凡之處,司徒樂明所說的話,老田有後世的經驗,自然驚佩此人的能力,但這些話又是不能向其他人說的。再說,就老田這個剛拜師就仙逝的師父所言,未來的好些曆史,怕是已經改變了一些了,因此這說出來也沒人相信,因為老田也不知道有哪些變了,哪些沒變。

把裝有司徒樂明骨灰的盒子小心地保管起來,等到另外兩個師兄到了再處理好了,畢竟司徒樂明也是他們的師父,沒見上最後一麵,骨灰還是應該讓人家看看的

坤寧宮,午夜。

張焉突然“啊”地大叫一聲,恰在此時,田七也是“啊”地大叫驚醒。張焉額頭冷汗涔涔,好像很是驚恐,一臉的痛苦。老田心中一痛,推了推張焉,輕輕喚道:“寶珠,寶珠。”

張焉悠悠醒來,見老田好端端的平安無恙,猛地撲進老田懷裏,伸出雙臂緊緊的抱住老田,大哭出聲。

老田溫柔地撫摸著張焉的秀發以示安慰,柔聲道:“怎麽了寶貝兒,剛才做噩夢了?”

張焉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抬起梨花帶雨的臉蛋,驚恐道:“皇上,臣妾剛才夢見臣妾給您服毒藥”說著像是想起來夢裏的恐懼,眼淚吧嗒吧嗒又往下掉。

老田一奇:“你也夢見自己給朕毒藥了?”然後搖頭晃腦很是興奮地道:“看來寶貝兒與朕真是天生的一對了,連做的夢都一樣!恩,這個值得慶祝,很值得慶祝嘛!”

張焉噗哧一笑,捏起小拳頭在老田胸口捶了一拳,嬌嗔道:“皇上真沒良心,一點也不理解人家,還說風涼話,最可惡的是居然亂說話逗臣妾開心。”

老田臉色一整,正經道:“剛才朕真的夢見你給朕毒藥了,是鶴頂紅對不對?”老田越說越是興奮:“你就這麽麵帶微笑地把那藥瓶中的鶴頂紅倒入碗中,一口口地喂給朕喝。你滿臉的溫柔,朕心裏那個高興呀,嘿”這確實是老田剛才的夢境,似乎怕張焉聽不明白,連說帶比地給張焉訴說。越往後越是興奮,張焉終於聽不下去,伸手在老田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你掐朕幹嘛?”老田揉著胳膊,心裏好生委屈,我***怎麽這麽榮幸。前世的老婆馬莉有這種嗜好也還罷了,來到明朝後,想到自己是皇帝了,想來能逃脫這種悲慘遭遇了,沒想到張焉也掐自己。

“您一點也理解人家的心思!”張焉把臉別了過去不理他。

注:辰時:上午7時正至上午9時正。龍,相傳這是群龍行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