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紅衣女子

一條小路直通半山腰,平時難見人影。

山下數人揮鞭,過度勞累的水牛緩慢拖著鐵犁;山上更顯淒涼,那一座座分散的孤墳成了最好的標記。

今天是中秋,也隻有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山上才會升起陣陣青煙。

“爸,我來給你上墳了,給你帶了些東西,希望你在那邊能生活好。”陳風跪在孤墳前,一邊燒著火紙一邊說道。

北風淒涼,如此場景讓人心酸;誰不想父母在身邊,誰不想中秋夜一家人能團聚,誰不想回家之後能痛快的喊一聲:爸,媽,我回來了。

但這一切對陳風來說都已經是奢望。

五年前,陳風還在上初中,噩耗傳來時,陳風正滿頭大汗的奔跑在操場上。五年後的今天,孤墳矮了一截,母親也因為受不這份打擊而變的行為失常,隻會在見熟悉之人時才露出憨憨的笑容。

“舅舅,你帶媽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多留一會。”陳風轉頭說道,今天是中秋,前來上墳並非隻有他一人。

不遠處,還有幾座小墳成排,那是一個家族的祖墳,看上去很長時間沒人打理了,荒草都蓋過了墳頭。

“好吧!你也早點回去。”

陳風輕輕點頭,目送著舅舅攙扶其母離開,才一屁股坐到墳前,說道:“爸,今天是中秋,兒子與你喝幾杯。”

“爸,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不聽話,媽總是打我,隻有你在一邊笑,還說要給我找個媳婦管管我。”陳風輕言輕語,先是將一杯酒灑在墳前,才端起另一杯酒喝下。

“今年,我十九歲了,舅舅給我說了一個姑娘,看上去還不錯,應該符合你心裏兒媳婦的標準……。”

陳風酒量不是很好,幾杯酒下肚後話就多了起來,這一說就是兩個小時。話,說的越多,陳風就越想喝酒,漸漸的,陳風眼中所見已變的模糊,緩緩趴在墳前睡著了。

睡夢中,陳風總能聽到父親那聲聲呼喚,雖然已經過了多年,熟悉的聲音仿佛近在眼前。墳前青石板帶著濃濃的秋寒,陳風輕輕翻了一下身子,夢話說道:“爸,這幾年你也老了很多,是不是在那邊受了欺負?”

“小風……。”

突然,父親一聲呼喚傳來,陳風隻覺發身一冷,瞬間驚醒過來。

山高風無聲,幾顆老鬆自然搖擺,如同在黑夜中跳動的鬼魂,看上去十分詭異駭人。不遠處,點點燈光閃爍,陳風用力揉了揉雙眼,才發現那是一張張火紙在燃燒。也許是因為酒喝的太多,陳風到現在仍能感覺到腦中眩暈。

“爸,您也早點休息,我以後在來看您。”陳風輕聲說道,剛才那一聲呼喚讓他心中更加悲涼,如果真能在現實再聽到父親的聲音多好啊!

火焰在跳動,陳風仔細看去,才發現那邊的孤墳前還有人。

“咦?這麽晚了,竟然還有人上墳。”陳風眯著眼看去,心中很是驚訝。

在那裏,三位年紀不大的少女圍在一座小墳前,一人上香,一人敬酒,還有一名紅衣女子跪在墳前小聲哭泣。

“媽,我和姐姐現在都很好,您不用為我們擔心。”一女子輕聲說道,輕輕夾起盤中一塊月餅放在墳前。

陳風遠遠的觀望,又回頭看了一眼通往山下的小路,竟然有些為這三位女子擔心。此時已深夜,小路被荒草覆蓋,又有無數碎石擋路,若是不熟悉之人下山,非要摔個跟頭不可。

“也許我能幫一幫她們?”陳風中心中暗道。

正當陳風準備上前時,另一名少女說道:“二妹,我們回去吧!”

“姐,是那個畜生當年將我們三姐妹拋棄,我們為什麽還要給她送東西?”

“在怎麽說她也是我們的親人……。”

說著話,二女緩緩轉身向山下走去,隻留下那紅衣女子一人跪在墳前哭個不停。陳風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感覺很是奇怪,三姐妹應該是一起來的,為什麽其中兩人先走,卻獨自留那紅衣少女一人?

先離開的二女自始都終都沒有與那紅衣少女交談,當他們轉身之時,手中的光亮同時傳來,原來她們自己帶了手電筒。

“她為什麽還不走?”陳風收回目光看向那紅衣女子。

正當陳風疑惑是,那紅衣少女突然轉過頭來,輕輕擦去臉上淚水,緩緩向陳風走來,說道:“你也是來上墳的嗎?”

“嗯,我來給我爸上墳。”陳風回道,腦中雖然還有些暈,思路還是很清晰的。

“我媽走的早,在我們剛出生不久就不在了……。”紅衣少女說著話,淚水再次滑落。

陳風最後又為父親燒了些紙錢才起身,來到少女近前,說道:“天太晚了,山上風大,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

二人相距不到兩米,陳風借助點燃的火紙看去,這才發現眼前的紅衣少女極美,好似仙風吹下的月中嬋娟,細眉柳如煙,紅唇配紅衣,顯的格外妖嬈。

不過,當陳風將目光聚焦在對方臉上,這才看到對方臉如白雪,白的有些可怕,仿佛一袋麵粉直接撲在臉上一般。

“我能和你一起嗎?”紅衣少女問道。

“可以啊。”陳風回道,麵對這樣一個如水的少女,認誰也無法拒絕。

說話音,這紅衣少女的玉手已經伸到陳風腋下,輕輕一挽撲到陳風身上,就差沒有摟著陳風了。

如此場景讓陳風心動,偶遇佳人是多少人的夢想,當事情真的發生時,陳風竟然還有些不適應。

“你叫陳風?”紅衣少女緩緩前行,突然開口問道。

“你怎麽知道?”陳風大為意外,但也沒有太往心裏去,能來這裏上墳的大都是附近鄉鄰,知道他叫什麽也並不奇怪。

紅衣女子露出一個幽怨的眼神,回道:“小時候我們常在一起玩,我還為你跳過水潭呢。”

“是嗎?”陳風略帶尷尬,小時候的事情太過久遠,他也記不得太清楚。不過,要說起那水潭,他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那時的他還不會遊泳,受不了小夥伴攛掇才一躍而下。那一次跳水讓他吃了很多苦頭,潭中水都讓他喝了有五斤多,差一點就淹死在水潭裏;就當他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時,背後突然伸出一隻小手來,硬生生把他拖到岸邊。

當時,陳風有些嚇傻了,根本不知道是誰把他救上岸。

為了感謝救命恩人,陳風把存了好久的零食都拿了出來,結果卻沒有人承認。

山路難走,陳風酒未醒,身體有些控製不住,倒是那紅衣少女步履輕盈,扶了他好幾次。

二人一路走下,紅衣少女雖然在扶著除著他,但更像是緊貼在他身上。

“你冷嗎?”陳風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寒意,低頭看了一眼,問道。

個子高就是好,陳風這一低頭,剛好看到紅衣少女胸前衣服被撐起,如果不是夜太黑,他甚至能將一切看的更清楚。

這一眼,差點讓陳風鼻子中飆出兩道血箭。

“她裏麵怎麽沒穿衣服?”陳風心中暗道,有好事在眼前,他哪裏還管這麽多,不時的會低頭瞟幾眼有,這簡直是人間千年難得的美事。

“我還好,你很冷嗎?”紅衣少女回道。

陳風搖頭,腦中一幅幅鮮血的畫麵在閃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下山的,直到眼前出現一座紅磚大院,他才意識對方到家了。

“你住在這裏?”陳風問道,在他的意識中,這附近好像並沒有這樣大的院子。

紅衣少女輕輕點頭,說道:“謝謝你送我回家。”

“不……不用謝。”陳風最後低頭看了一眼,有些心虛的回道。

“我以後能去找你嗎?”紅衣女子問道。

陳風心有所想,下意識回道:“可以啊。”

直到那紅衣少女如花枝般走進大院,陳風才回過神來,一抬頭看去,剛好與那紅衣女子目光相對。

“嗬嗬……我明天在去找你玩。”紅衣少女嬌笑轉身,輕輕關上高大的木門。

對方的笑讓陳風如同沐浴春光,恨不得直接闖到大院內,與這女子在也不分開。就算是走在回家路上,陳風心中隻有那紅衣女子俏麗的身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來的。

陳風的家在山下水潭邊,當他踏進家門時,幾位叔輩和舅舅正在說笑著。

“小風,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喝酒了?”舅舅韓忠聞著陳風身上隨風傳來的酒味,問道。

此時的陳風口幹舌燥,先是喝了一大碗清水,才回道:“想我爸了,就陪他少喝了一點。來時又送一個姑娘回家,這才回來晚了。”

“姑娘?誰家的姑娘?”韓忠問道。

“我也不清楚,他們也是上墳的。三姐妹一起,其中兩個人先走了,還有一個一直在哭,我就送她回家了。”陳風回道。

韓忠聽到這話後,臉色隨之一變,甚至有些驚恐,楞了片刻才說道:“我來陳家村四十多年,就沒聽說過誰家有三個女娃。我看你是喝暈了,還沒清醒吧?”

“舅舅,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親眼看到她們三姐妹來上墳的……。”陳風描述著對方三人的長相,為了能讓舅舅相信,他連三女穿的衣服顏色都說的很明白。

陳風心中不服,說道:“我還去過她的家,離這裏大概也就五六裏路,是一座紅磚青瓦的大院子。”

“你放屁。”舅舅氣的大罵,說道:“陳家村方圓二十裏就沒有什麽紅磚青瓦的大院子。小風,你是不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