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燒紙人
天光放亮，屋內煤油燈仍然飄散一縷青煙，馬姍姍早早的爬起，陳風則繼續呼呼大睡。劉大爺從裏屋走出，一見陳風仍然躺在**，也就沒有叫醒他，自顧自的收拾東西準備做早飯。
“你去哪？”突然，正在燒火的馬姍姍看到陳風往外走，急忙開口問道。
劉大爺也說道：“早飯馬上好了，吃了飯在出去吧。”
“不吃了，太陽出來後一切都晚了。”陳風回道，其實他一直就沒睡，心裏一直盤算著怎麽處理小烏的事情。
“我跟你一起去。”馬姍姍回道，話出口時臉上竟然透著一抹微紅。
陳風沒有拒絕，二人轉身向外走，留下劉大爺一人看著一鍋早飯。一路走來經過昨夜水塘，陳風駐足不前，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放入懷中。說道：“你去把小烏接來，然後看看誰家裏有騾子，我在前麵的槐樹林等你們。”
馬姍姍點頭答應，陳風獨自向前走，不時從懷中捏出點點泥土撒在路邊。片刻之後，陳風凝重的看著麵前的槐樹林。繞林走了數圈後才停下，搖著頭說道：“此事真是難辦，沒有十年八年的時間怕是很難根除。”
不多久，馬姍姍來到，手裏還牽著一個半米高的小騾子，說道：“村裏就這一頭騾子。你看能不能用？”
“大小無所謂。”陳風回道，然後叫過小烏來，說道：“小烏，如果我說這片槐樹林中有鬼，你會害怕嗎？”
“你騙人。”小烏看了一眼槐樹林，接著說道：“這裏是亂葬崗，我和同學經常在裏麵玩，從來就沒有見過鬼。”
陳風輕歎一聲，心中暗道：“果然還是孩子人性，都知道這是亂葬崗，還敢進去亂闖！”
“小烏，我們來做個遊戲吧。”陳風又說道，既然小烏不認為有鬼，他也就不在多說什麽，以免讓他這幼小的心靈受到影響。
“我最喜歡遊戲了，你準備怎麽玩？”小烏回道，臉上洋溢開心神情。
陳風看了一眼槐樹林內，說道：“你以前經常進去玩，應該知道裏麵有很多破碎的紙人，如果你能用一根蠟燭將他們全燒完，就算你贏。”
“可是……。”小烏麵露猶豫，說道：“老師說了，不讓我們玩光，尤其是不能在山林裏玩火。”
“嗬嗬……樹林內有很多老鼠，總受偷東西，我們這是在做好事，是為民除害，老師知道後不止不會罵你，還要表揚你呢。”陳風笑著說道，小孩子就要是哄，隻要你說的有理，他就會相信。
果然，小烏聽聞此言，頓時咧嘴一笑，說道：“裏麵不止有老鼠，還有大蛇，還有刺蝟，我一把火將它們全燒死。”
“好。”陳風點頭說道，拿出一根白色的蠟燭來點燃，小烏伸手來接，陳風又說道：“這根蠟燭太長了，等他燒短一些在給你。”
“你說的對，這麽長的蠟燭，我們班的二傻子都能把裏麵的紙人都燒了。”小烏回道。
陳風將手中蠟燭放在地上，找來一個破紙箱擋在四周，不讓一點山風進入。但是，紙箱內雖然沒有風，燭火仍然不時擺動。燭火始終衝著一個方向，仿佛那裏有一股吸力生出。
“小烏，一會你就從這裏開始。”陳風拉著小烏來到一邊，說道：“小烏，你知道古時候有個曹植嗎？”
“知道啊，他會作七步詩。”小烏回道，話中語氣帶著一絲得意。
“嗬嗬……那我也給你增加一些難度，你如果每走七步都能燒毀一具紙人，而且手中蠟燭還不熄滅，我就讓馬醫生和你一起回學校，讓她把你今天做的好事告訴你所有的同學。”陳風笑著說道，以話語引誘小烏。
“就這樣定了。”小烏回道，舉起一隻小手來。
陳風同樣抬起一手與其輕輕擊掌，說道：“小烏是最棒的，一定能做到的。”
“那是當然。”小烏很是顯擺的說道，小孩子最愛別人誇，陳風的話正中其弱點。
燭火擺動不停，陳風隨時注意四周變化，當燭火始終衝著一個方向歪頭時，他才將蠟燭拿起交給小烏，說道：“好了，現在開始，我給你記著時間。”
“馬醫生，你就等著跟我回學校宣布我做的好事吧。”小烏回頭看衝著馬姍姍說道。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馬姍姍臉上同樣帶著笑容，說道：“小烏，我看好你喲。”
就這樣，小烏在陳風和馬姍姍的哄騙下，一手端著蠟燭，另一手在邊擋著風。緩緩走向小樹林。
七步之後，小烏停下腳步，麵前剛好有一具紙人倒在地上。低彎腰，輕伸手，燭火引燃紙人，青煙升起帶起火灰四散。
小烏為了能得到表揚。心中謹記陳風之言，仔細算著步數，若是距離太遠，步子就會邁得大一些，始終保持在七步到達。陳風遠遠的看著，手中握著數張火紙。一旦小烏出錯，也好隨時做出防備。
“你讓他這樣做有什麽說法嗎？”馬姍姍來到陳風身邊，輕開口問道。
陳風雙眼不離小烏身上，回道：“那些惡鬼都被砍下頭顱，每到夜間都會附身在這些紙人上，隻要小烏將這些紙人都燒光。惡鬼也就失去了身體。”
“沒有身體就不能害人了嗎？”馬姍姍又問道，她現在開始相信世上有鬼了，真正見到了才會選擇相信。
“這些紙人身上凝聚惡鬼七成的陰氣，燒了這些紙人後，惡鬼短時間就不可以在為惡。”陳風解釋道，並不是他沒有能力徹底鏟除這群惡鬼。隻因劉大爺的三爺爺積怨太深，已經影響後代數輩子孫，帶給後人的傷害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全清除。
陳風正說著，小烏突然一個踉蹌向前衝，竟然被一根凸出的樹根給絆倒了。
“小烏，快回來。”陳風一聲大喊道。隨即衝入小樹林，手中火紙猛然灑出，手中還留著一張用來引火。
小烏知道自己輸了，一臉的不高興，說道：“陳風哥哥，你在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贏的。”
“馬姍姍，快將他抱出去。”陳風沒功夫與小烏多說，回頭一聲大喊後，手中缽盂急促敲響。
佛經聲聲不停，直到樹林所有的紙人都被點燃，陳風才退了出來。蹲在小烏身前，說道：“小烏，你還沒有輸，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做，老師還是會表揚你的。”
小烏輕輕點頭，因為這一次的失敗，神情低落竟然想要哭。
“你跟著這隻騾子往回走，如果騾子停在路上，你就在地上燒上一張火紙，並說道：惡鬼想害我，暫借寶地一避。”陳風輕開口說道，盡量不讓小烏心裏有太大的波動。
小烏隻顧低頭傷心。陳風雙手輕輕加力，鄭重的說道：“小烏，你聽明白沒有？一定要按照我說的話去做。”
“我知道了。”小烏回道。
陳風始終不放心，看向馬姍姍說道：“你跟小烏一起回去，跟在十米之後，你一定不能開口說話。”
馬姍姍也知道將有大事發生。凝重的點頭，說道：“我會用眼神提示他的。”
家狗是最為辟邪的動作，即使在最陰森恐怖的地方，隻要有狗在身邊，任何惡鬼都不敢接近；而騾子，見鬼就止步不前。因為騾子的血脈駁雜不純，陽氣大失另其不可生育，對陰氣的感知極為敏感。
陳風以騾子在前開道，騾子遇鬼便會停下，小烏隻要燒上一張火紙就能讓惡鬼暫時退避；而且，為了防止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陳風才會讓小烏說出那句話，用來防止路下還埋有其它鬼魂。
馬姍姍跟在小烏身後，見其一本正經的前行，當騾子止步不前時就會燒上一張火紙，心中才大為放心。
可是，當騾子止步三次後，馬姍姍臉色陡然就是一變。
不知何時，小烏頭頂竟然盤繞著一股灰色的氣息，這道灰氣不停變化，隱隱可見一隻呲牙咧嘴的惡鬼在掙紮咆哮。
下意識間，馬姍姍看向身後，當她發現陳風已經不知所蹤時，臉上懼意越來越濃。小風則全然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隻要騾子一停，他就會燒上一張火繞，然後說道：“惡鬼想害我，暫借寶地一避。”
一路有驚無險，當引路的騾子自己跑回家中時。小烏臉上才再次露出笑意，轉頭衝著馬姍姍喊道：“馬醫生，我做到了……馬醫生，你怎麽了？”
小烏發現馬姍姍神情有些不對，急忙往回跑來到馬姍姍麵前，問道：“馬醫生。是不是我沒做好？”
馬姍姍一見小烏走來，頓時向後退了幾步，驚恐的說道：“你……你別過來……。”
“馬醫生……。”小烏不知道馬姍姍為何會是這幅神情，委屈的都要哭了。
其實，馬姍姍害怕的並不是小烏，而是一直盤繞在小烏頭頂張牙舞爪的惡鬼。亂發隨風舞，雙眼緊閉卻高高的鼓起，帶血的爛嘴開合不定，時不時能看到幾顆獠牙露出，簡直太嚇人了。
正當馬姍姍後退時，突然感覺到身後傳來異樣的感覺，村中的大喇叭裏還有一人在大喊大叫，震的耳膜嗡嗡發響，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
一瞬間，馬姍姍頭皮發麻，背後冷寒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