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無可回頭

車子一飛而過,沒在薄如風麵前有什麽停頓,很快就出了村子,往縣城開去。

我好奇心壓都壓不住,悄悄扯了下蕭煜行問:“他們是不是可以看到你了?”

“當然。”他的聲音沒變,冷且肯定地回我的話,反而是前麵開車的司機奇怪地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轉開,專心開車。

車子進入城南一片新開發的房區,裏麵全是一棟棟裝修別致的小別墅。

我們在其中一棟門前停下,蕭煜行淡然對司機說:“你回去,晚上十點過來再來。”

他攜著我下車,在門口按了密碼,門“卡”一聲打開,裏麵的燈也跟著亮了,調的光線剛剛好。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陽光從客廳寬大的玻璃窗上透進來,撒了一地,跟室內的燈光輝映成一片,煞是好看。

室內的空間不大,裝修也非常簡單,但是連桌上的一個小擺件,牆上的一幅畫,都透著不凡和藝術,至於裏麵現代化的東西,更是讓我瞠目結舌。

蕭煜行問我:“你要住在這裏嗎?”

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他的話,才隻一猶豫,他的臉就冷了下來:“你如果還想住在薄如風家裏,跟姓向的牽涉不清,我之前說過的話仍然有效。”

“我住這裏。”我立刻說,然後才小心地問他:“這房子是你的?”

他斜刺我一眼,沒有回答。

講真,到現在我都覺得像做夢一樣,蕭煜行從陰陽地歸來,肯定是受了傷,而且很重,可他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把自己養好了,而且從一個寄居在柳樹上的鬼仙,一下子成了人類,還有這麽大的房子,出門有車靠司機,我真的想不通。

特別想問他,就磨磨跡跡往他身邊蹭。

蕭煜行把我帶回來後,就在屋子的一個角落裏坐下來,那個地方照不到陽光,但是放著一個小書架,上麵擺著不少的書。

此時他手裏就拿著一本,正一頁頁地在翻。

“你是什麽時候買的房子啊?還挺好的。”我站在書架邊,抽了一本書,裝作隨意地跟他搭話。

可書一翻開,我就傻眼了,上麵不知道都是什麽鬼字?我竟一個也不認識,連那些紙張都有些發黃,看著根本不是這個年代的書,隻是大多數在外麵包了一層封皮,以混淆視聽。

蕭煜行抬眼看我,目光從我的臉上,移到書上,最後聲色冷淡地說:“問重要的。”

我愣了一下,腦子瞬間被激活,快速篩選了一下自己搞不懂的問題,先問他是不是以後都以這個麵目示人,再也不會回到柳樹上了?

再問他從陰陽交錯之地離開,是不是受了傷,是怎麽好的?

又問他為什麽要住在城裏,而不是選擇我們村?

他的書還手裏,隻是用一根手指隔開拎著,目光始終盯著我的臉。

沒有馬上回我的問題,默了幾秒鍾才開口說:“我以為你會先問你父親的事?”

我的臉有點發熱,剛才太急了,光想著他身上有太多疑點,反而把我爸的事給放一邊了,現在經他一提醒麻溜補上說:“我爸的事你一定有更好的辦法對不對?”

他搖頭:“按薄如風的方法走吧,我今晚會陪你一起去。”

好嘛,這樣也讓我放心不少,反正有他跟著,就覺得事半功倍,接下來就是他的問題了。

蕭煜行回的很簡單,說他在啞村就已經受了傷,那個村子裏有一股氣流,對他傷害極重,所以後來他自己一直沒再出手做什麽,全靠小黑撐著。

我無比內疚:“對不起啊,都怪我,還以為在啞村裏碰到了好人,沒想到會害了你。”

他淡淡瞟我一眼說:“哪有無緣無故的好人?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就算是你不去找他們,他們也一樣會找你,而且憑你的能力肯定是出不來的。”

他頓了一下,聲音微沉地說:“這大概是我的劫吧。”

我心裏不滋味,把書放回架子上,走到他身邊想做點什麽,又覺得做什麽都別扭。他潔白的襯衣,整齊的頭發,還有坐在椅子裏的姿勢,都給我一種疏遠而高冷的感覺,我的手伸出去,卻不知道放在哪裏合適,最後隻能抓住自己的衣角。

蕭煜行抬眸看我,手臂輕輕往上一抬,已經固在我的腰間,腕力和臂力都很驚人,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已經被他帶到了懷裏,就坐在他的腿上。

隻是他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愛人間該有的寵溺,反而帶著點諷刺和嘲弄,手指曲起,勾住我的下巴問:“很想我?”

我的臉瞬間燒起來,很想把頭低下去,偏偏又被他死死錮住,隻能垂下眼皮,連聲音都卡在喉嚨裏,憋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反而無端地嚶嚀一聲。

蕭煜行的眸光暗了,眼底深邃又閃著異樣的光,像黑暗夜空裏的星星,看的我呼吸緊促,手更是無著無落,最後竟然也放到了他的腰上。

他的呼吸仍然帶著絲絲涼意,嘴唇湊到我耳邊。

我以為他要吻我,全身的肌肉都繃的死緊,手指早就抓緊他的衣服,然而他俯近許久,隻輕聲說:“或許我應該感謝你,這次劫沒能讓我消失,反而因此提高了某些東西,以後我不需要再守著那棵柳樹,也可以人的身體像你們一樣生存。”

這是好事嗎?應該是,至少他已經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了。

我抓著他的手更用力,難掩興奮:“真的嗎?原來鬼也可以變成人。”

他偏頭看我,眼底都是冷意,生生把我剛起的好心情壓製下去,然後聲音巨寒地說:“鬼不可能成人,除非投胎轉世,而我越往上走,這種機會也就越小,未來無數的日子,都將是鬼,無可回頭。”

“可你現在是人啊?”我急忙否定他。

蕭煜行冷笑,從牙齒縫裏擠出來兩個字:“是嗎?”

我不敢答他,因為本來抱著我的他,眨眼間就成了白骨一具,仍然坐著,連手都還扣在我的下巴和腰間,但卻已經是這副恐怖的樣子。

極力壓住心裏害怕,硬是坐著一動不動。

白骨無唇的嘴動了動,從裏麵傳出蕭煜行的聲音:“所以為了感謝你的成全,我應該報答你,現在就去滿足你身體的需要。”

他從椅子上站起,抱著我往樓梯上走去。

我連樓上是什麽樣子都沒看清,就被蕭煜行甩到了**,然後看到那具白骨俯身而下。

心裏有過掙紮,可一想到他無盡的焦慮和憤怒,還是躺著沒動。

他趴在我身上數秒,最後又回到了本來的樣子,一下子把頭埋在我頸間,聲音嘶啞地問:“你為什麽不害怕?”

我把手放在他的頭發裏,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才回:“這次是我的錯,你懲罰我是應該的。我知道他就是你,所以不會害怕。”

他沒再說話,伸手在床邊摸了一下,室內的窗簾無聲地合上了,光線變暗,氤氳著一些曖、昧不明的氣息。

他沒有像從前那樣猛烈,但熱切依舊,隻是更照顧我的感受,一點點讓彼此都達到想要的感覺。

事後也沒急著起身走掉,而是把我抱在懷裏說:“或許是我執念太重,人還是會改變的。”

我接不上他的話,因為不知道怎麽說才是對的,但是經曆過一些事,能讓他有些釋懷,不再暴戾,不再一意孤行,應該也是一件好事情。

蕭煜行把手搭在我肩頭,輕輕摩梭,語音輕柔地說:“那個時候你如果如現在,或許事情會是另一個模樣。”

我抬頭看他,真誠地說:“你能跟我說說過去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