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解除陰婚(2)

我還沒想明白,卻聽到鐵門外麵有腳步聲傳來。

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在門口不遠處停住。

我以為是我媽過來了,忙著從地上爬起來去開門。

一打開,我就後悔了,再想關上也已經來不及,一個瘦小的老頭,穿一身土黃色衣服眨眼就閃了過來,擋住我要關的門。

近距離看,我才發現他的長相真的不像一個人,反而像一隻老鼠,兩隻眼睛特別圓,嘴巴卻尖尖的,上麵長著幾根又黃又長的胡須,翹的老高。

他用力朝我吸了一下鼻子,眼裏立刻就顯出貪婪的光芒,跟那個時候在雪地裏對著我爸時一樣。

不過,奇怪的是他隻是站在門口,卻並沒有進來,反而裝著笑臉對我說:“小姑娘,天這麽黑了,你在這裏幹什麽?快出來,我送你回家吧,你爸媽一定在家等著急了。”

我腳沒動,身子卻慢慢蹲下去,抓了一把被蕭煜行撒掉的符紙就往他身上拍。

那老頭一個閃身就退到了幾米之外,兩隻小眼睛警惕地看著我問:“你會修道?”

我沒回他,忙不跌地把鐵門關上,冷汗已經冒了一身。

可是很快我的心就又提了起來,因為鐵門外響起了新的腳步聲,而且還能聽到我媽一邊走一邊小聲叫我的名字。

我根本不敢多想,打開門就向她喊:“別來,趕緊回家……”

她的聲音停了,因為人已經被小老頭抓住,正急步往村外的雪地裏拖,我媽拚命掙紮,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抓到了老頭的哪裏,他手一鬆就往臉上護。

我媽倒在地上,我也已經抓了兩張符紙追出來,直接拍到那老頭的身上,拽起我媽就往圍牆裏麵跑。

在裏麵還能聽到老頭的怪叫聲,但是他並沒有走,而且隨著時間的加長,叫聲也慢慢停了下來,腳步再一次往鐵門邊移來。

我們倆靠著鐵門喘氣,一聽到外麵腳步聲靠近,就慌忙蹲下去往地上摸。

可惜向一宏給我的符紙並不多,第一次開門往老頭身上拍時,掉外麵幾張,後來又拍到他身上兩張,現在地上已經沒有了。

我媽快速看了眼周圍,問我:“方婆的侄子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裏?”

我隻往枯井處瞄一下,她就什麽都明白了,拉住我的胳膊說:“我們快走。”

我忙著把她扯回來說:“媽,我們現在走不了,外麵那個老頭會吃人的,還有,我不能把向一宏留在這裏,他是為了我們才出事的。”

我媽臉色緊張地說:“那老頭沒事,他要是抓住我們就吃,剛才我就活不成了。這裏才是真的不能待,那孩子都掉到井裏了,怎麽還可能出來,你傻了?”

她說著話,又要伸手去開門。

正在此時,外麵又響起更多的聲音,有悉悉索索的,也有像重腳踏地的。

我們隔著鐵門縫往外看,由遠至近,竟有七八種動物,有狗,有貓,還有像貓又像狗的,它們個個眼裏閃著怪異的光,都在往這邊靠近。

我媽嚇的不輕,往後退時,腳下絆到了桃木樁子,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起,兩腿拚命的抖。

其實我心裏也害怕的要命,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所幸那些東西並沒有衝門而入,隻是圍在外麵。既是這樣,雜遝的腳步聲,還有它們嘴裏不時發出的奇怪聲音也讓人心驚膽顫。

我悄聲問我媽外麵那些動物是怎麽回事。

她愣了好一會兒神才說:“以前就聽老人家說我們這一塊出妖怪,但是這麽多年也沒人見過,今天不知道怎麽了?”

我睜大了眼睛問:“外麵那些是妖怪?”

她被我問的又是一愣,輕腳走到鐵門邊往外麵看,才隻看一眼,就又退了回來,聲音緊張地說:“是是是吧?眼裏都冒著光,看上去也不像是家養的。”

這話如果是換到半個月前有人跟我說,就算是他把嘴磨破了我都不信,可是這段時間我身邊發生了太多的事,每一件都匪夷所思,每一件都超乎尋常。

現在情況在這裏擺著,我們隻能按最壞的打算去想,根本不敢當外麵那些東西是正常的家畜。

兩人在圍牆裏麵戰戰兢兢等了半個小時之久,那些動物沒有離開,反而又增多了一些,聲音更噪雜了,好像還有靠近的趨勢。

我媽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在祈禱天快些亮起來。

我卻盯著枯井看,腦子裏亂七八糟想著向一宏現在怎麽樣了?蕭煜行又怎麽樣了?

大概又過了幾十分鍾,井裏突然發出聲音,很大,好像什麽東西在撞擊井壁,緊接著一個黑色的物體從井口飛了出來,“通”的一聲落在地上。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看出來,那物體竟然是向一宏。

我媽也認出了他,忙著跟我一起過去把他扶起來。

向一宏滿身是血,手裏還抓著那把匕首,見我們靠近,揮刀就往我們身上劈過來,我急忙往後退,並且大聲跟他說:“向一宏,我是方青。”

他從地上坐起來,使勁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才算清醒,用手按著地努力想要站起來。

我跟我媽一人一邊把他架住,往鐵門口走,剛到門邊,就聽到井裏的聲音就又開始響了。

一道白影在夜色裏竄口而出,緊跟他後麵的還有一個美女,再往下看,就是一條又粗又長的蛇的身體。

向一宏看上去雖然還是很虛弱,但已經把匕首橫到胸前,攔在我跟我媽的前麵。

蛇妖跟蕭煜行打到一起,繞著整個圍牆轉,把我們擠到門邊的一個小角落裏,動都不敢動一下。一時間我也看不出來誰占了上風,但是跟著蛇妖的出現,好像給了外麵那些動物某種暗示或者力量,他們全部往門口湧來。

向一宏一聽到聲音就低聲喊一句:“壞了。”

我媽的兩隻手緊緊抓著我,一會兒看看門口,一會兒又往纏鬥著的蛇妖和白影看。

現在我們的處境最恐怖,走不了,躲不掉,而且不管最後是誰勝,我們三個都沒有活路。

不過我心裏卻希望勝的是蕭煜行,大概是相對那些妖怪來說,我跟他最熟,而他也最接近人類吧。

外麵的動物已經開始撞門了,聽聲音力氣很大,但卻並沒有撞開,反而有彈回去的聲音。

向一宏低著聲音說:“那門上我用朱砂畫了九天門神,他們沒那麽容易進來,不過如果一直這麽撞還是會打開。”

“那怎麽辦?”我媽急著問。

他略微想了一下,就挨著牆邊盤腿坐下去,然後把匕首插在地上,又從懷裏不知摸出來一些什麽東西放在匕首附近,開始把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指著匕首念詞。

他念的很快,又好像是文言文,所以我一個也聽不懂,隻看到那把匕首隨著他的念動,開始發出亮亮的黃光。

黃光越來越勝,照到了地上他放的東西。

是三枚古錢,被匕首的光照到以後,也漸漸起了亮光,與匕首之間形成一片金光色。

向一宏還在念,並且手指已經轉到古錢上,一聲“唧”後,那古錢全部飛了起來,“釘釘釘”地貼到了鐵門上,隨之圍牆外的小旗子也迎風又響起來。

外麵的聲音安靜了,連美女蛇都退到井邊,“嗞嗞”吐了兩下長長的舌頭,身子一轉快速落入井裏。

那塊白色飄至井邊,成了半透明色,可以看出蕭煜行的輪廓,他兩手空按在井口,正在把一團白氣往井裏壓。

向一宏無聲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速度極快,起來時順手就把匕首拔了出來,兩步奔過去,一刀紮蕭煜行的側腰處。

蕭煜行“哼”了一聲,身形跟著變淡,在那一片白色裏,我看到一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

他眉頭緊緊皺到一起,薄唇抿成一條線,眼睛看著我這邊,同樣陰冷無比,卻似乎又帶著某種難以言語的遺憾。

隨著白色影子又淡幾分,我胸口的胎記處突然像被人狠狠揪住,一陣陣的發痛。痛感牽連四肢和頭部,我站立不穩,慢慢順著牆邊滑下去,卻徒然發現牆頭上閃著幾雙綠色的眼睛,正盯著牆裏的我們。

蕭煜行似乎也看到了,他一點點把自己的身體從匕首下抽出來,一些黑黑的東西從匕首的缺口出流出,又隨空氣一起飄散。

隨著黑氣飄的越來越多,他的身形也越來越淡,最後淡到幾乎看不見,我隻是感覺到他飛上了牆頭。

綠色的動物眼睛消失了,蕭煜行也消失了,我們三人全部靠牆邊而坐,我媽是嚇的說不出一句話,向一宏則奄奄一息。

我的心口還在疼,刀剜一般,盡管我咬緊牙不想在此時叫出聲,但冷汗已經濕了全身。

村子裏不知是誰家的雞扯著嗓子叫了一聲,接著是更多的雞,一聲接一聲地叫起來。

向一宏一手拄著匕首,一手扶牆站起來往柳樹下麵走。

我媽想把我也扶起來,可她的手一碰到我就驚叫出聲,喊著向一宏過來看:“青青怎麽渾身發燙,身上還出了很多汗?她怎麽了?”

向一宏停腳回頭看我,眼神溫柔,聲音低沉:“方嬸,你別擔心,這是因為陰婚的原故,那個惡鬼已經沒有,現在隻要把他與青青陰婚的信物找出來燒毀,她就會沒事的。”

我媽忙著問:“信物?什麽信物?在哪兒?”

向一宏沒回她,接著往柳樹下走。

他用匕首在柳樹根部刨了很久,到天色大亮才找到個紅色的方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