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買死的人

我否認,連向一宏的名字都不敢提。

他意外地沒有多說,沿著拉出來的圍牆線往後走,我趕緊跟上,看到施工隊已經在測量整個區域的麵積。

這裏地勢不平,一麵有山,一邊又是火葬場,所以幾個測量的人員也忽隱忽現在草叢間。

我們離的比較遠,我連他們有幾個人都看不清楚,蕭煜行也沒有要跟上去的意思,隻遠遠的墜著。

我們沿第一條線看完,測量人員已經到了第三條線的中段,那一麵往西就是連綿的西山山體,看上去他們的地勢高過這邊,但實際上草木林深,根本就見不到人。

到我跟蕭煜行深一腳淺一腳也走到那邊時,看到幾個測量者急匆匆地離開,連工具掉了都顧不上撿。

本來隻是拉條線的地方,此時有翻出來的新土和石塊,他們離開還掉了一盤卷尺和鐵鍬。

蕭煜行看了眼地下,手掌一翻,新土就飛了出去,我們麵前出現一個大坑,裏麵赫然躺著一個人,臉已經憋成了醬紫色,滿嘴都是土,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爛了幾塊。

他爬在地上又喘又咳,過了許久才緩過來,但立刻拉住蕭煜行說:“把我埋進去,求您把我埋進去。”

我過去就給他一耳光,沒把他打清醒,反而把他打哭了,而且他顯然在控製自己的聲音,用兩隻手捂著嘴巴,隻敢發出很弱的聲響,眼睛也不斷地往遠處瞄。

蕭煜行當著那人的麵,自己沒有再動手,讓我盡快把土坑封了,然後拽住他就往山林深處走。

剛開始他還不斷地掙紮,求我們再把他埋回去,後來就順從了,跟著我們一塊躲在林子的深處。

從上午等到天黑,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除了蕭煜行,我跟那人都有點少氣無力,彼此看著也賴得說話。

到山下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我們才又繞到原路往回走,可他死活不肯,非要讓我們放過他去逃命。

我有些好笑地問他:“你之前還一心求死,怎麽現在又想讓我們放過你?”

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聲淚俱下地說自己是欠了人錢還不上,才接的這活兒。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生命去還帳的,忍不住說他:“你是不是傻?到底欠多少錢能讓你連命都不要了?”

“五十萬”他說:“我家裏本來就窮,這錢是給我爸治病借的,現在他人也走了,我朋友就說要是還不上,就把我妹妹嫁給他。”

我不太相信他說的話:“現在都什麽社會了,還會有這種事?你不能起訴他嗎?”

他還沒說話,蕭煜行卻先開口:“能借他這麽多錢的人,就不是他撬得動的。”

一針見血的話不好聽,卻是真理,想想我們農村,別說五十萬,如果家裏真有一個病人,幾萬塊錢都在親戚裏借不到,因為大家很清楚,到了這個時候借錢,大多是還不上的。

他這個朋友確實是硬岔,或者根本不是朋友,就是高利貸。

那人點頭如搗蒜:“是呀,他很有勢利,在我們那兒沒人敢惹,現在事情有了轉機,他不動我妹妹,也不讓我還錢,但是我得被埋在這兒。”

是有人出錢買了他的命,而這個出錢的人就是山下強行施工的人。

蕭煜行讓他跟我們走,說一定會保住他的命。

我不知道他信不信,但似乎也沒別的路可走,估計也怕他朋友報複,所以隻能跟著我們下山。

山下的人都走光了,沿著毛紡廠的路出來,看到薄如風的車還停在路邊。

他從裏麵跳出來問我們:“你們大半天的去哪兒了,害我一頓找?”

蕭煜行把那人推給他說:“這個人給你,隨便怎麽安排,保證他活著就行了。”

薄如風差點就跳了起來,嚷著說:“我又不是收破爛的,你現在怎麽老給我派活兒啊,我隻是崇拜你,可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欺負我……。”

蕭煜行根本沒等他說完,就帶著我們一起上了車。

我跟他坐在後座,那人就跟薄如風坐到了前麵。

路上因為有外人,也都沒多話,隻有薄如風詳細問了那人叫什麽,家住哪裏,怎麽會跟我們攪在一起?

他往後麵看了一眼蕭煜行,見他閉著眼睛不說話,就老老實實把跟我們說的話又交待了一遍。

薄如風也不含糊,即可說:“好,孫寶軍,我就給你找一活兒,但是你不能出門,在門裏麵我能保證你活著,可是你要是出去的話,那就生死有命了。”

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薄如風直接開車把我們全部拉到朱老的家裏。

朱老一點也不歡迎我們,尤其是聽說薄如風要塞個人給他,直接就把我們往外推。

孫寶軍很機靈,“撲通”一聲就跪到門裏,比我當時求朱老時還要悲痛,並且一再強調不會帶給他麻煩。

朱老氣的不行,最後是把我們推出來,把他留下了。

可是這事並沒完,蕭煜行說:“你得把這裏布置一下,這個人也要防著。”

“臥槽,你自己都不相信,還把人推給我?鬼哥哥,你別以為我喜歡你,就沒限度地坑我行嗎?”

蕭煜行不理他,隻冷冷掃我一眼說:“人是最不可信的動物。”

我被他看的渾身打一激靈,趕緊鑽進車裏裝死。

他們兩人站在外麵說話,除了孫軍寶,也說到向一宏。

“別提那小子了,我看著他也不像被蠱惑了,可就是裝作不認識我,我怎麽想辦法跟他搭話,就是不理,倒是跟那個何思思走的挺近。”薄如風說。

蕭煜行就往車裏瞟一眼,聲色狠絕地說:“如果他不能起到好的作用,就不要留著了。”

薄如風立刻問:“你要我殺了他呀?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

“他跟別人不一樣,他帶著邪術,如果起不到好的作用,將來定是大敵,如果被人利用,必成禍害。”

薄如風也往車裏看一眼,然後笑著問了一句:“帥哥哥,你這是公報私仇吧?”

蕭煜行沒理他,上車讓他把我們送到縣城去。

我們下車時,他才又說:“這次事故不會結束,孫寶軍不死,他們還會對別人下手,他們想在那裏埋個活樁,不斷產生怨氣,以吸引更多的陰靈。”

薄如風問:“那咋整?咱就算是住在山裏看著,也擋不住他們殺人,而且今天就是測量一下,等以後正式施工了,事兒肯定會一件接一件的出。”

並沒有辦法,因為我們現在麵對的敵人都在暗處,有時候都不知道是誰動的手,更怕如果我們先動一方,別的會全部圍上來。

然而事情也不會因為我們不動,別人也不動。

當天夜裏,我聽到外麵有異樣,從**跳起來時,蕭煜行已經不在。

從樓上跑下去,看到黑暗的客廳裏對站著兩個人。

蕭煜行的身材我自然一眼就認出,而另一個人則完全陌生,並且他身上帶著很濃的寒氣,把整個屋子都凍住一樣。

兩個人對峙很久,誰也沒有說話,我站著也不敢動,小心地觀察他們。

因為太黑看不到表情,但是從蕭煜行站著樣子,還是看得出來他比較從容,但似乎對方的份量也足夠重,不然就他硬闖家門那一刻,應該就被踢了出去。

末了,那人終於開口:“你有一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不答應,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蕭煜行沒應聲,那人從門口出去,很快消失在房子的拐角處。

他這才叫我說:“下來吧。”

客廳的燈自動打開,蕭煜行身上穿著一套灰白色的休閑衣褲,目光寒涼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