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死亡之穀

有時候上麵還會飄著一層霧氣,霧氣裏不時會傳來兩聲慘叫,根本不知道來自哪裏?

山穀的底部隨處可見白骨,有動物的,也有人類的,而且死的年份不同,有幾百年的,還有幾年前,有的連衣服都沒化爛。

這個地方一定來過很多人,而且目的估計都差不多,歸途也差不多,全部都死在這裏。

最慘的是,走來走去,哪兒都沒有出口,所有地方都是一樣,整個山穀就是一個巨大的迷宮。

我開始有些後悔,當時沒有聽那個女人的話,或者不要一下子把她打死,逼她說個出路也是好的。

當我真的這麽想時,回頭去找她的屍體竟然也沒找到。

站在山穀底往上看,感覺地方不大,可裏麵石頭林立,像一個個栽下去的暗樁,暗暗改變了裏麵的布局,每次我認為就要走出去時,都像是又進入了另一個境地。

這裏是個迷宮,或者有人刻意布的迷魂陣,我怎麽都走不脫。

餓的雙腿發軟,頭腦發暈,很多次停下來,都覺得自己可能死了,但是醒過來時,還在那個山穀裏。

到了第四天,突然有一團黑影不知從哪裏飄了過來。

我渾身像抽了筋一樣,完全不相再去應付什麽,隻是看著那團黑影發怔,連抬手裏都懶得抬。

那黑影一直飄到我身邊,才慢慢顯出身形。

竟然小黑。

我天,我有多久沒看到他?好像上回在向一宏他們那裏,小黑救過我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也問過蕭煜行,他去哪兒了。

蕭煜行就說他隻是一個鬼嬰,就算是修行高了點,也不能常常出來走動,所以他就把小黑藏了起來。

至於藏哪裏了,他沒說,我也沒有問。

現在突然在這個地方看小黑,我特喵的真的是看到了親人,淚如泉湧,恨不得立刻過去抱著他哭一頓。

而小黑隻是靜靜地看著我,不說一句話,也沒有我的激動。

等我自己哭夠了,問他為什麽來這裏?蕭煜行呢?

才發現他本來就黑的眼裏,此時藏著幽深的痛楚,雖然樣子沒變,臉上也有點木然,但那個眼神真的很悲傷。

我的心倏然就往下沉,過了許久才試著問:“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小黑點頭,目光一下子轉開,看著山穀中的石頭,裏麵深邃黝黑的顏色也跟著轉了方向。

我扳過他的臉再問:“那他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又回到了方村的樹裏?”

小黑搖頭。

他從來沒說過話,能表達的肢體語言也僅限於搖頭,點頭。

隻是此時看到他這樣,仿佛有千言萬語無法說出口那樣,我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之前那個人說的話就冒泡似地往腦子裏鑽。

“他死了。”

“他是鬼,所以這次死就是灰飛煙滅,不會再回來了。”

“不留下來,隻是怕你看到他死的樣子而已。”

或許蕭煜行不留下來的原因,還有回去找人救我。

他找到人了,而我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就覺得心裏好像被一隻無名的爪子,狠狠揪了一下,難受到眼淚又差點掉下來。

我拉住小黑說:“我不相信他會出事,他很厲害的,也存在了那麽久,肯定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消失。

你快帶我出去,我有辦法能救他的。”

小黑站著不動,看我的眼神裏,又悲憫,又同情,好像我跟他都是失去父母的孤兒,此時在彼此安慰一樣。

我怔神看他半天,見他不動,自己轉身就走。

小黑默默地跟在我身後,既不攔著我,也沒有告訴我這地方哪裏可以出去。

在他沒來之前,我已經在這裏走了很久,並沒找到出去的路,現在也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有所改變。

兩個人在山穀的石林中走,眼看著走了很長的路,但抬走往上麵,或者左右看的話,又好像是在原地踏步,根本就沒動。

怎麽都走不出去的情況,讓我氣極敗壞,又心急如焚,轉頭問小黑:“你不是來接我出去的嗎?為什麽我們走了這麽久,還在這山穀中?”

他的眼睛就看著前方,一樣的不說話。

前方跟這裏一樣,並沒什麽不同,然而他這一眼卻給了我一絲希望,或許那裏真的存在出口呢。

事實上,這個希望讓我撐著又走了半日。

當天夜裏,又累又餓又困,感覺像馬上要死了似地癱在地上,背靠著一顆大石,看著麵前的小黑說:“如果我死了,應該也會留在這裏,出不去的。小黑,你走吧,不要陪我了。”

他默默坐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聽到我的話,並沒回應。

隻是這個夜晚,好像跟過去很多次不太一樣,我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總是聽到耳邊有人說話。

時遠時近,雖然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卻真切地感覺到有人存在。

我睜開眼,看到自己麵前隻有小黑時,就在想,大概是死前的一種反應。

聽說人在死之前,都會出現生前從來沒有過的狀態,比如一下子變的很善良,開始懺悔自己,或者通過一種特別的現象,看到自己想見的人,或者不想見的人。

我在這山穀中這麽多天,除了先前的女人以外,再沒有見過實質的人類。

小黑雖然在陪我,卻又一句話都不說,可能潛意識裏還是孤獨的吧。

所以才會在死前,聽到那麽多聲音,仿若處身在熱鬧的集市,而不是這種不見人煙的深穀。

頭頂狹窄的天空,夜黑的像潑墨,一顆星星也沒有。

四周所有的景物都是黑沉沉的,沒有聲音,也沒有多餘的顏色。

我把頭垂下去,一點勁也提不起來,勉強對小黑說:“走吧,別在這兒耗了。”

他依然坐著沒動,眼睛看著我,目光如夜色,深沉的我看不到底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可能是睡著了,也或者從來沒有,隻是腦子裏又出現了新的幻想,然後我看到有人穿過石林,邊走邊說往我們這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