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陳情舊帳

我媽咬牙說:“你瘋了吧?村裏還敢死人嗎?這才剛安定下來兩天,再一鬧,真要成一個荒村了。”

成不成荒村我沒想,但我們村子裏能出這樣的事兒,真是我沒想到的,於是問她:“把她買來的是誰家?”

我媽的臉上立刻出現恐怖之色,看著我半天才小聲說:“他們家人早死絕了,一夜之間上吊的上吊,抹脖子的脖子,連那個傻子的妹妹一家都沒跑掉,一個半歲的孩子都給捂死了。”

我咽子一下口水才問她:“他們家住在哪兒?”

“村東頭靠近路口的那個大院就是。”

我想起那處圍牆很高的大院了,小時候也跑去玩過,但那地方是僅此於枯井的禁地,基本村裏的大人都會看著自家的孩子不讓進去。

現在一說起來,我的好奇心又起,就跟我媽說:“我們有空去那兒看看吧?”

她瞬間就不淡定了,先把手放在我額頭上試了試,然後才急急地說:“是不是我這兩天沒在家,你又出什麽事了,怎麽連胡話都說上了?那地方是能隨便去的嗎?方婆活的時候就說那裏麵鬧鬼,連野貓都不敢住進去,你還要去看?”

我完全理解她的擔心,也沒再說下去,就想著晚上去見蕭煜行的時候問問他。

這個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我起身把桌子上的粥碗收起來說:“行,我知道了……啪……”

我話沒說完,飯碗就全部掉在地上,發出聲響,瓷片亂濺,而我媽和門口的秋菊奶奶同時說:“青青,小心點。”

我確信,我們家的門雖然很爛,但還是關上的,而且後麵也用重物堵著,而她進來的時候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更不知道站在門口多久了,如果不是我剛才拿碗出去,根本就不會看到她。

我媽也愣了一下神,隨即反應過來問她:“嬸子,你這會兒過來什麽事?”

秋菊奶奶抿了抿嘴,動作跟她從前很不同,目光從我身上掃過去時,裏麵帶著冷意,還有一點笑。

“青青昨晚把我的玩具收走了,我想來問問她能不能還給我。”秋菊奶奶說。

我媽的臉皮都是僵硬的,還要故做不知地問我:“青青,你拿你奶奶的玩具了嗎?”

我已經回過神,向她們搖頭說:“沒拿。”

秋菊奶奶的眼神一下就變了,頭也轉向我,尖聲厲氣地說:“我的玩具丟了,既然你沒拿,就陪我去找找。”

“嬸子,我跟你去。”我媽快步擋在我麵前,一邊跟秋菊奶奶說話,一邊把我往屋裏推。

秋菊奶奶的手比她還快,從她側邊一伸,就揪住了我的衣服,眼睛也看著我的眼睛。

那眼神真的不像一個老太太,也不像一個女人,特別陰森,裏麵還帶著紅光。

我正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就聽到蕭煜行的聲音在身後說:“跟她去。”

心裏莫名就有了底氣,把我媽扯回來說:“沒事了,我去吧,估計奶奶丟了很重要的玩具,我眼睛好,跟她出去找找。”

我媽的眼神可想而知。

不過我在拉她回來的時候,也在她手臂上捏了捏,估計應該能懂我的暗示。

秋菊奶奶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手也鬆開了,側過臉說:“那走吧,趁著今晚月光好。”

我往麵看一眼,月光真的很好,大概因為快到元宵節的原因,最近天氣又晴朗,所以淡黃色的光灑滿院子,如果隔著玻璃看,還是很好的,不過出門還是一樣的冷。

她帶著我也並未回到方婆家,而是直接往村東走去。

幸好我媽提前普及了這個院子,所以真正看到的時候心裏反而沒那麽慌,不過她也跟來了,可能真的不放心,所以遠遠地墜在我和秋菊奶奶的後麵。

這院子在二十多年前,應該算是很好了,牆麵又厚又高,上麵竟然還鑲著帶花的磁磚,不過這麽多年沒人居住,也無人打理,很多磁磚都爛掉了,隻剩寥寥幾塊還掛在上麵,連磚牆都被風雨斑駁的不成樣子。

兩扇大門是木頭做的,看不出顏色,上麵整排的福釘在夜裏成了黑黑的大圓圈。

我們剛到門口,老舊的門就“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了,一股陰風跟著吹出來,差點給我弄個倒頭栽。

而秋菊奶奶順勢拉住我的胳膊,隻輕輕一拽就把我拉了進去。

我媽邊喊我的名字,邊往這邊跑,我隻來得及轉身看她一眼,門就“當”地一聲關上了。

秋菊奶奶冷森森地看著我說:“走吧,你不是也想來看看這裏嗎?”

我是想來,但不是跟她來啊,也不是這個時候。我這仇跟她結的又大又冤,看她現在的樣子,應該也不打算放過我,我竟然聽信蕭煜行的話,這麽大半夜的真跟她走。

因為太緊張,我不停的往四周看,希望能看到他的影子,可是除了房子內的暗影綽綽,還有撲鼻而來的腐朽氣味,再沒有別的了。

院子內的房屋是複合式的,外麵一層,穿過去裏麵還有一層。

秋菊奶奶走在前麵,我無所依靠,隻能把手伸到口袋裏抓住蕭煜行昨晚給的那條手帕,一邊抖,一邊跟著她往裏麵走。

後院的房子有五間左右,靠西邊兩間亮著昏黃的燈,光從門縫和窗子裏漏出來,灑在殘雪遺留的地麵上。

她已經走到了門口,一邊打門簾,一邊發出“咯咯”的笑聲。

我心髒都收緊了,腦子裏就一個念頭,轉身跑路。

可是腳不知道怎麽了,就是釘在地上不動,最後她一抬手,我就跟著她往屋裏走去。

屋內散發著一股惡臭,一支白色的蠟燭粘在床頭的桌子上,四周全部都是雜亂又肮髒的東西,連地上都留著一團團的汙垢。

牆上貼滿了古怪的畫,顏色和線條都有些模糊,走近了才看清竟然都是汙穢的東西。

秋菊奶奶也不管**是不是很髒,走過去歪在床頭。

她還在對我笑,隻是那笑裏全是陰寒,還有惡毒,眼睛睜的很大,直直看著我,嘴和臉皮也沒有動,隻是不停有“咯咯”的聲音傳出來。

我把一大口口水憋在嘴裏,情急之下,能想到的方法隻有這個了。

她笑了很久,我雞皮疙瘩一層層往外冒,幾次差點把憋好的口水吞下去,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生怕她再像在枯井邊一樣突然撲過來。

“你為什麽拿走我的玩具?”笑過以後的她,用一種特別古怪的媚態斜歪在床邊,一手搭在身側,一手撐著自己的頭臉。

我腦袋鏽逗,結結巴巴地回她:“那個,我不知道那是你玩具。”

她又發出一陣笑,竟然說:“不知者無罪,那你現在再幫我做一些玩具吧。”

“明天吧,這會天黑,也看不見。”我一邊說一邊往門口靠,而她,這個時候也坐了起來。

她抬頭往房子的四周看了一圈,突然把眉頭皺在一起,自言自語似地說:“明天?哦,明天我還有一場考試……。”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又突然發出一聲尖叫,並且捂住臉哭道:“不不不,明天那個禽獸要來,他會把我折磨死的。”

這個樣子有點像精神分裂患者,我沒想到現在這種病連鬼也會得。

剛一出神,手臂就被她捉住,並且大力搖著說:“求求你,救我出去吧,求求你……。”

我安慰她的話還沒說出口,抓住我手臂的手就轉了方向,瞬間扣在我脖子處,而秋菊奶奶的眼裏也露出了凶光。

她一邊使力一邊說:“你該死,你身上有我做的記號,你現在該死了,該死了……”

我特喵的靈魂都要出竅了,口水沒有如願吐出來,手現在也使不上力,本來抓著的手帕已經鬆開,眼球開始渙散,眼前的她變的若隱若現的。

“她身上沒有記號,不是你要找的人。”

救星來了,是蕭煜行,不過不是人,隻是一個聲音。

然而秋菊奶奶的手還是鬆開了,我被摔在地上髒汙裏,大口地吸著屋裏的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