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蛇妖再起

“我陽間不留,陰間亦不能去,還能如何?”

我無言以對,確實是我們阻礙了她複仇的路,可林濤應該還是有希望的,所以把手帕重新塞回她手裏說:“你等等我,明天我就去縣城,幫你問問他。”

秋菊奶奶又苦笑一下說:“沒有時間了。”

她起身,把手帕放在就近的桌子上,然後往外麵走去。

我抓起手帕跟著她出來,就看到她已經到了大門口,腳步輕且快,好像兩腳不沾地似地,一溜往枯井方向奔去。

我連走帶跑地跟過去,就來得及聽到蕭煜行的一句話:“沒用,輪回自有其定律,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

接著就是秋菊奶奶長長的一聲哀嚎。

我推門進去,她已經倒在地上,兩手摳著身邊的泥,人也昏迷不醒。

“有病吧你,她都這麽可憐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我忙著去扶她,抓在手裏的絲帕卻掉了下來,正好蓋在秋菊奶奶的臉上。

也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有人刻意,那朵豔紅的花就在她嘴巴的位置上,從下往上,越來越紅,最後像是被血浸透了一樣,成了特別刺眼的顏色。

蕭煜行冷聲說:“收起來,帶她走。”

我一肚子氣,一腦袋疑問,可是罵人解決不了問題,這個時候問他估計也沒有答案,倒不如抓緊時間去問問跟秋菊奶奶一起住著的老太太。

連扛帶背地把她挪出鐵門,跟在我們後麵出來的老太太也到了這裏,她一看到秋菊奶奶的情形,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我隻能邊往回走,邊安慰她,兩人剛把人搬回屋,連口氣都沒喘,就看到外麵的天色瞬間黑了下來。

我還奇怪呢,拉亮了方婆屋裏的燈說:“這黑的也太快了吧,剛在外麵還亮著,進屋就半夜了。”

恰在這時,一陣風“咣當”一聲把屋門吹開,剛拉亮的燈,閃了幾下又滅了,我一下子就慌了神,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可那老太太隻顧在屋裏哭,而秋菊奶奶還人事不醒,我急的團團轉,最後一咬牙從屋裏出來,往枯井邊跑去。

邪乎的事不管是不是與他有關,至少他會知道,這點我深信不疑。

屋外風沙走礫,一團團黑色的雲遮住了大部分的天空,已經看不到別的顏色,村中不時傳來的人們的驚呼和叫嚷聲。

我跑到枯井邊時,那鐵門跟焊住了一樣,無論怎麽用力都打不開,但是裏麵卻傳來很大的聲響,不時會有紅白相交的光線從圍牆外麵閃出來。

還有樹枝斷裂的聲音,“嗞嗞”的怪叫聲。

我在外麵叫蕭煜行,嗓子都喊啞了,裏麵卻沒有絲毫回應,反而是樹枝斷裂和嗞嗞的聲音越來越烈。

“讓我來吧。”一個低沉的男音在我身後說。

我麻利轉頭,竟然看到明叔站在半明半滅的黑暗裏。

他手裏拿著一把螺絲刀,臉色平靜,眼睛還是上午我看到的樣子,灰白灰白的,瞳仁裏也沒有特別可視的東西。

他從我身邊走過,把螺絲刀插進鐵門的縫隙裏,兩手同時往下一撬,門竟然直接掉了下來,而裏麵的情形也把我嚇的直接往後退去。

有人身體那麽粗的一條蛇,嘴裏吐著又長又紅的信子,正死死纏在柳樹上,而蕭煜行快速在樹枝間跳動,從他手裏會發出白色的光,不時往蛇的身上打去。

我看不出誰更高一籌,但也不敢輕易進去,因為知道自己什麽忙也幫不上,還可能會給蕭煜行添亂。

可明叔已經從門口進去了,他手裏還拿著那把螺絲刀,過去後又從身側的工具包裏拿出兩樣東西。

先用黑色的線三兩下把門口繞住,然後是一麵八角的鏡子。

蕭煜行隻往他這邊看了一眼,就一下子從柳樹枝間飛了出去,直衝雲霄。

幾秒鍾後,頭頂的烏雲破裂,一束光散落下來,正巧照到明叔的鏡子上,他隻把鏡子晃了一下,上麵立刻折射出強烈的黃光。

他腳步很慢,手卻動的很快,不停在調整光線,最後把折射的光打到了蛇的身上。

本來緊緊纏住柳樹的大蛇,此時像被利箭擊中,頭突然向前伸,血紅色的信子更是吐出去老長,發出一聲嘶吼,樹身上的蛇尾更是往後一甩,攔腰就把明叔給卷了起來。

我幾乎驚叫出聲,趕忙用手捂住嘴,卻看到明叔手起刀落,用那支撬門的螺絲刀狠狠插到了蛇的身上。

血柱跟著他的手衝出來,直噴上天,像一眼噴血的泉。

可那蛇沒有絲毫放鬆,反而越纏越緊,蛇頭也勾了回來,兩眼冒光,嘴張的像血盆,直往明叔身上吞過來。

我手心冒汗,緊張到無以複加,眼看著蛇口要把明叔吞進去,舉腳就往裏麵衝去。

可幾乎是同時,圍牆裏麵起了一股風,瞬間就又把我吹了回來。

蕭煜行回來了,正用手裏的白光往蛇身上打,被他解救出來的明叔歪在就近的牆邊,嘴和鼻子裏都往外麵冒著血。

蛇的力氣似乎也耗了不少,高仰的頭越落越低,但身體還纏著樹,並沒有放鬆。

我看蕭煜行的樣子,平靜又冰冷,倒是放心不少,隻是明叔很讓人擔心。

他口鼻的血還在流,太多的時候,他就用袖子抹一把,然後手裏還拿著那塊八角鏡,一刻不停地把光打在蛇身上。

蛇妖可能是被激到抓狂了,突然把頭轉向蕭煜行,尾巴卻再次向明叔甩去。

我本來以後它是著急了,同時想攻擊他們兩個,卻沒想到蕭煜行一下子就避開了,而蛇妖也沒有再向前一步,反而纏著明叔一個前躍,往井裏落去。

入井之前,明叔的螺絲刀再次插到了蛇身上,第二道血柱從井口噴出,染紅了我的眼。

蕭煜行的速度很快,幾乎與他們同時飛入井內。

但他們很久都沒有出來。

天邊的烏雲漸漸散開了,四周重新恢複亮色,村子裏傳來人們的說話聲,不時還會有孩子的歡叫聲。

最終,隻有蕭煜行從井裏出來,他一句話不說就盤腿坐在井口處。

他兩眼看著井底,手平伸向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在往下推,但我並看不出來他推的是什麽東西。

隻是當他站起來的時候,那棵本來枝葉茂盛的柳樹已經全部枯萎,綠葉變黃,“嘩嘩”地落了一地,枝條也都成了枯黃色,被輕輕的小風一吹就斷掉了。

他沒跟我說話,從井邊起身後,徑直朝柳樹走去,最後隱進樹身不見了。

我在圍牆外麵站了好久,直到我媽找過來,才猛然醒神,也顧不上跟她說話,舉步往方婆家裏走去。

秋菊奶奶已經醒了,恢複了過去我常看到的老人模樣,慈眉善目的。

我猶豫著要不要把我媽支出去,就聽她先開口說:“是我把身體主動讓給清雅的,也暗地裏幫她做了一些事。”

我無比震驚地看著她,腦子裏出現這些天來她的怪異現象,竟然不知道哪些是她做的,哪些又是陸清雅做的。

秋菊奶奶說:“這丫頭可憐,活著的時候受盡折磨,死了雖帶著滿腔怨氣,可她連一個仇人都沒動,就被早已經查覺的方婆收了。埋在這所房子的地下,這麽多年了,直到方婆死去,我們搬來,她才得以出來。”

我聽明白了,所有陸清雅的事都是我們來到方婆家以後才發生的,在此之前秋菊奶奶雖為她打抱不平,但事情發生在二十多年前,怕是她也沒想到她會再出現吧?

可是那村東的鬼宅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那死了的一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