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鬼花旅館

這一折騰,十幾分鍾就過去了,而樓上傳回來的消息是,什麽也沒壞,房間裏到現在還熱的冒汗。

向一宏把我拉到一邊悄悄問:“是不是昨晚又發生什麽事了?”

我直接搖頭,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就催著他說:“算了,反正我們都要走了。”

從賓館出來,我本來想打車呢,但向一宏說他已經用羅盤測過了,這附近就有至陰的地界,先過去看看再做打算。

我聽他的,兩人沿著公路的一側往前走。

北方冬天的清晨是沒什麽人的,加上這邊在城區外,到處都蕭瑟冰冷,街上的門店連一家開的都沒。

我把自己裹在衣服裏,手也揣好,跟在向一宏的後麵走了大概幾百米,才發現周圍的景物有點詭異。

他也停了下來,麵對著一個路口,已經把包裏的羅盤拿了出來。

這個路口是縣城外麵環城路的交接點,往四邊延伸是去不同方向的國省道,路的兩側都有店鋪,但是看上去生意並沒有很好,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人開門。

從路口往北進一點點,是一片雜亂的廢地,圍牆倒塌,瓦礫石塊扔的到處都是,建築用的隔塵網從路邊一直攔到裏麵。

在網的一側,斜倒著一塊褪了色的牌子,上麵有紅體寫著四個字,“鬼花旅館”。

我一把揪住向一宏,說話都結巴了:“這……這怎麽回事?昨晚不是還有房子的嗎?一晚上就給拆了?”

他有點心疼地看我一眼說:“昨晚說了怕你害怕,這裏根本沒有房子,你是被鬼打牆了。”

鬼打牆?那是什麽鬼?

我當時怎麽一點都沒想到會有這種邪事?連萬能的口水都沒用上,不然吐一口也許就顯形了?

大爺的,蕭煜行也真夠可惡的,介紹個不存在的店給我,要不是向一宏趕來,那我今天早上不是要在這堆廢墟中醒來?

或許也不會,昨晚已經被林濤幹掉了。

“你不用擔心,鬼打牆是很常見的事,一般也不會出什麽大事,你隻要堅持到天亮就行了,再說了,咱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向一宏又開始安慰我。

用手捏了捏額角,看他手裏羅盤上的針不停的抖動,就問了一句:“這地方是不是很邪乎。”

他“嗯”了一聲,又往四周走了一圈,然後才把羅盤收起來說:“我們一會兒找人打聽一下再說。”

我已經耿耿於懷了,並不想在此處逗留,可是向一宏卻說要找我爸必須從這裏開始。

兩個人在冷風的路口站到上午十點多,太陽都出來老高了,才看到有店鋪開門,我們進去在裏麵隨便拿了些東西,然後裝作隨意地問圍著爐子的老板:“對麵的旅館開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塌了?”

那老板看我們一眼問:“外地來的吧?”

我麻溜用家鄉話回他:“就這縣城的,就是來這邊的時間少而已。”

他看了我們兩眼說:“這旅館早幾年就塌了,你要是咱城裏的,會沒聽說過?”

向一宏用眼神示意我別接話,他自己和氣地跟對方搭訕:“我們不是城裏麵的,在鄉下,所以來的也少。”

沒等老板回話,他就接著問:“這店開的好好的怎麽就塌了?這個路口可是好位置,南來北往的車也多,生意應該很不錯。”

那老板拿了一盒煙,從開口處抖了一根出來,遞到向一宏麵前說:“以前是好,現在不行了,老出事,什麽生意也做不起來。”

向一宏把那根煙抽出來,老板就著口也抽了一支,在爐火上點上,又把煙遞給他。

“是不是跟這倒的房子有關?”向一宏又問。

一根煙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那老板用兩手指夾著煙往外麵點了兩下說:“可被你說著了,這一帶你看到了沒,全是違章建築,以前還有人來租,現在是問都沒人問了,上麵的人也不來拆了,都留著自生自滅呢。”

我好奇地問了一句:“為什麽不拆?”

那老板似乎對我沒什麽好感,瞟了一眼就對向一宏說:“就那地方,誰動誰出事,用隔塵網包了好幾年了。”

“能出什麽事?”

老板猛抽一口煙,壓著聲音說:“死人的事。前幾年在這兒栽的人還真不少,現在好了,都學聰明了,也沒人去動了。”

我們沒有再多問,從店裏出來時,向一宏說:“晚上我們再來一趟看看。”

我身上立刻打了個寒顫,看了看四周說:“這有什麽好看的,那老板不是都說了嗎?”

他倒是淡定自如,笑著問了一句:“你害怕啊?”

“鬧鬼啊,我怎麽不害怕?昨天晚上我差點也跟那些人一樣,栽了。”

向一宏聽到我這麽說,竟然還笑出了聲音,往廢墟上看一眼說:“有我在呢,沒事的,我們就是來看看這裏到底出了什麽事,也找找尋找方叔的突破口。”

最後一句成功打敗了我,雖然我不覺得這樣一處見鬼的地方,跟我爸有什麽關係(我堅信他還是活著的),但前麵有蕭煜行讓我來,後麵連向一宏也這麽說,應該還是有必要看看的吧。

可心裏也是一陣堵,搞不懂自己什麽時候跟鬼結上緣了,之前活了二十多年都沒遇到過這種事,現在倒好,隔三差五都能跟鬼見個麵,聊聊人生。

白天在周邊又問了幾個人,說的情況大致跟那個店老板差不多,也有人懶得理我們的。

不過觀察一天下來,我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這裏房子又多又亂,但靠街的門麵房開門的很少,反而是往後麵建的一些簡單的住房,裏麵不時有人出出進進。

“這地方不適合做生意,但也不影響人們居住吧,你看這會兒還不是人來人往的。”

這個時間段已經是下午了,太陽曬了大半天,多少驅散了一些寒氣,人們也從屋子裏走出來,帶著孩子在街邊玩耍,路口的車也多了起來,尾氣夾著灰塵又往四麵八方而去。

向一宏聽到我的話,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就又低頭研究他的羅盤。

這個東西我看不出來什麽門道,但他卻是不離手,隻要看到沒人注意,就會拿出來比劃兩下子。

從我們站著的位置往遠處看,昨晚住過的賓館隔的並不遠,但與這裏卻像兩個世界,一個在繁華的城市裏,一個在荒涼的棚戶區,分隔帶特別明顯,好像有人拿刀在縣城的邊緣切一下。

更奇怪的是,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人們就已經歸家,白天開著的店門也都關上了,連路上的車都明顯減少,半天看不到一輛。

向一宏說:“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把行李也放下,晚些時候再過來。”

我早又凍又餓了,趕緊拽著他往熱鬧的地方走。

他本來還想住在我們昨晚住過的賓館裏,但是我想到早上的事,心裏犯怵,往對麵看了兩眼說:“這裏賓館還是挺多的,換一家吧。”

向一宏了然地看我,拉著箱子往另一家走,路上還安慰我說:“其實沒事的,你晚上要是害怕,我們可以開一間房。”

我趕緊擺手:“也不是害怕,就是那家暖氣壞了,太冷。”

他暖暖地笑了笑,沒再堅持。

到我們吃了飯,開好房,把東西放好又出來,街上早沒人了,隻剩店鋪門前的彩燈,還有街燈冷冷地照著地麵。

越往外麵的棚戶區裏走,心裏就越涼,我也靠向一宏更近。

他一手拿著羅盤,一手拉著我,眼睛還看著上麵,腳步很快地往鬼花旅館走去。

整個區域,隻有這一家開著門。

門前吊著箱燈,門口豎著一塊牌子,上麵用紅色的字體寫著四個字,“槐花旅館”,跟我昨晚來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