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方青之墓

他說:“過年間跑出來的那些,全部來自於這裏。”

我愣了一下,隨即腳快速往後退,卻一下子撞到了另一座墳頭上,“嗵”的一聲跌了下去。

蕭煜行沒理我,走到老墳邊,用袖子輕輕擦拭墓碑上的字跡,他的神情是認真和沉痛的。

可我心裏卻哇涼哇涼,在逃走和找我爸之間矛盾的要死。

過年我們死裏逃生的一幕幕,電影似的在腦子裏重放,每一個細節現在想起來都會讓人冷汗直流,而現在我還要去那些怪物的世界,我要去他們的地盤,無處可躲,無處可藏地麵對他們。

一個小時前的雄心壯誌,瞬間就洗劫一空,我弱弱地看著蕭煜行問:“你不是說我爸在陰陽交錯的地方嗎?那我們來鬼城幹嗎?”

他還站在墓碑旁,眼神幽幽,很是古怪,聽到我問話也沒有回頭,隻是沉悶地應了一句:“鬼城有需要的東西,沒有它,你去不了那地方。”

我艱難地從墳包上爬起來,連身上的泥都顧不上拍,拉住他問:“是什麽東西,有沒辦法從別的地方找到?”

他終於把目光從石碑上收回來,看我時裏麵又成了一片陰冷,連語氣也怪的要命:“你也可以從別的地方找個父親,何必非要那一個。”

大爺的,這說的是什麽混帳話。

我一下子就被激的火起來了,看了看四周說:“入口在哪兒,走呀。”

他站著沒動,風吹起他的衣服,寬大的袖子覆蓋到了墓碑上,好似那裏蓋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心裏害怕,也有氣,一把將他的手拉開,順便掃了墓碑一眼說:“盯著這裏看什麽?難道入口在這兒?”

蕭煜行在我手拉他的同時,就也反扣住了我,力氣更是比我大了許多,那隻手臂雖然被我拉了下來,但是我也直接被他甩飛出去。

而且他的臉色陰沉可怕,上麵一股股的黑氣明顯在竄動,眼裏冒著冷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我心跳加速,已經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可他的舉動又讓我的好奇心快速滋長起來,特別想看看那是誰的墓,為什麽他看那墓碑的眼神,像是看自己的老婆,而對待我,卻像是仇人。

兩人僵持數秒,我識務地跟他道了聲歉,看他不說話,就慢慢走過去,眼睛有意無意地往墓碑上看著說:“我剛才就是太害怕了,好不容易壯起膽兒,你又不去,所以就有點火。”

蕭煜行的衣袖早就又搭了上去,對於我的道歉也不理不踩,隻冷冷看了眼我身上的包說:“把那個扔了,不能帶進去。”

“這個怎麽了?隻是一個包而已。”我趕緊說,其實心裏已經開始罵他了,不能帶他難道不會早說嗎?我們從酒店出來的時候,他有多少機會跟我說不能帶東西,偏偏要這個時候讓我扔了,雖然包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是扔在墳地裏,總是讓人覺得古怪。

可是蕭煜行沒有絲毫退讓,也不多話,隻用冷冽的眼神看著我。

麵對他,我總是處於弱勢,慢慢把包拿下來,一邊往地上放,一邊說:“先放這裏吧,我們出來的時候我再拿回去。”

我是把包放在墓碑的旁邊,起身時,順便撩了一下蕭煜行的袖子,然後看到了青色墓碑上的字跡。

“方青之墓”

頭“嗡”一下好像被棍子敲中,我抬頭看蕭煜行,他也看我,眼神冷的可以穿透骨髓。

可我管不了那麽多,看著他問:“這什麽意思?怎麽是我的名字,我活的好好的,這裏怎麽會有一座墳?”

“你早該死了。”他的聲音依然很冷,語氣裏是滿滿的恨意。

我往後退,看蕭煜行,也看那墓碑,恰在此時,墳墓的前方突然出現一片亮光,閃的我眼睛發黑,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手腕就被人扣住,身體也離了地。

睜開眼,我們已經沒在墳地裏了。

四周建著形狀怪異的房子,街上也有來往走動的人,但是他們的臉上沒有一個帶著表情,全都是木呆呆的。

衣服也不盡相同,有長衫,有短褂,還有西服和軍裝,真的跟我守在枯井外麵看到的那次一樣。

蕭煜行把我整個人都團在懷裏,寬大的衣服更是把我包裹嚴實,他甚至還有袖子捂在我的口鼻上。

“喂……”

我才剛一開口,他的手就收緊,直接把我的嘴給堵死了,而周圍原本安靜行走的人,也都往我們這邊看過來。

他們的眼裏沒有任何神色,茫然掠過蕭煜行後,又繼續做自己的事。

我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響個不停,也不敢輕易說話,隻希望我們能快點拿到想要的東西,早些出去。

街道好像走不完,而且上麵還有很多個路口,曲曲彎彎不知道通向哪裏。

蕭煜行帶著我拐了幾次以後,我連方向都分不清了,隻看著不停走過我們身邊的人發愣。

他走的很快,我的腳根本跟不上,為了不露出馬腳,隻能配合他,兩手緊緊摟住他的腰,讓他帶著我走。

不知道走了多遠,周圍的房屋開始發生變化,由原來歪歪扭扭的房子,變成五彩繽紛的屋舍。

那個顏色有點像紮紙弄出來的房子,紅牆綠瓦大紅門,門上還有一排排的福釘。

蕭煜行站在門前幾分鍾都沒動,我又忍不住想開口問他,就在此時,卻看到大門在眼前打開,然後裏麵站著一隊人,大概十幾個之多。

他用手緊了緊懷裏的我,舉步往裏麵走。

我們剛進去,那隊人就把門重新關上,而且跟在我們身後也往裏麵走。

這裏真的是詭異之極,所看到的每一處都不像真實的房子,顏色太過鮮豔,也過於應付,連院子裏的屏風都建成了青山藍水。

蕭煜行走的很慢,跟四處觀光似的,一邊走一邊四處看。

我因為老擔心後麵跟著的人會對我們不利,又不能開口問他,所以時不時用手捏他一把。

他竟然也沒生氣,還低頭輕聲說:“淘氣,男人的腰是不能捏的。”

我超尷尬,抬頭看他時才發現他眼裏都是危險的氣息,也沒有絲毫的溫和與寬容,警告的意味卻很濃。

不過身後跟著的人卻因為他的這句話,與我們拉開了一些距離。

趁這機會,我趕緊鬆了鬆手,卻不想下一刻就被蕭煜行重新按了回去,他聲色俱厲地說:“想快點出去就老實點,再折騰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瞪他一眼,最終什麽話也沒說,重新環緊他的腰往前走。

院子很大,我走的腳都軟了,才看到他停在一處房舍前。

那裏也站著一些人,表情呆滯,木愣愣地豎在門口。

不過屋裏麵卻傳來說話的聲音,是一個聲音渾厚的男音,語句緩慢地問:“青兒回來了,她的房間都收拾好了嗎?”

一個女人應了一聲說:“早收拾了,您就放心吧。”

蕭煜行瞟我一眼,低聲在我耳邊說:“你演戲的時候到了,把裏麵的人當成你的父母,哄他們高興,讓他們把這裏的一塊通陰古石給你。記住,要是被認破了,你就回不去了。”

他說完話,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胸口處,一股冰寒之氣從掌心流出,經胸口的胎記,快速進入身體,隻片刻我就覺得自己全身都凍僵了,跟這裏看到的所有人一樣,木愣愣的,連一個完整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蕭煜行把我從他的衣服裏放出來,幫著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麵無表情地先推門往裏走。

我跟在他身後,冷的瑟瑟發抖。

房屋的正前方坐著一個麵目凶惡的漢子,滿臉都是胡茬,眼睛跟銅鈴那麽大,身形也更是膀大腰圓。

偏偏他身邊站著的女人個個都纖腰長臂,跟畫裏的嫦娥似的。

蕭煜行側了一下身子,露出後麵默默窺探的我,語氣閑閑地說:“到了自己家裏,還不去打聲招呼?”

我白他一眼,往前走的時候,腿有點發軟。

這父好認,就那一個男的,雖然凶,但為了我爸,也隻能豁出去,可是母是誰呀?這麽多女人,長的都差不多,年齡也類似,哪一個都像妹妹,卻沒一個像母的。

可蕭煜行的眼神裏都是威脅,我還真怕他把我扔下來,一個人跑掉,就壯著膽子又走了兩步,極其尷尬地笑著說:“嗨,爸,我回來了。”

屋裏所有的人都看著我,好像此時他們是人,我才是鬼。

冷汗順著頭發往下流,身上的也都把衣服汗濕了,我往後看蕭煜行,他一臉冷漠,沒有要幫的我意思。

而前麵的凶惡大漢已經撇開眾女,向我走過來。

我直接反應就是穿幫了,趕緊跑路。

幾步退到蕭煜行的身後,一邊躲著大漢,一邊向他求助:“他……他幹嗎啊,怎麽過來了,會不會殺了我啊,我剛才是不是哪兒說錯了?”

這家夥不但不幫我,還一把捉住我,直接送到了大漢的手裏,最奇怪的是,他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往外麵走,臨出門前回頭警告十足地瞪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