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雪山鬼話（18）
喬青將近兩天沒有合眼，這一覺竟從早晨一直睡到了傍晚。
她醒過來的時候，鍾讀正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她發呆。
“你可算是醒了。”見她睜眼，他才眨巴了兩下眼睛，回過神來。
喬青伸了個懶腰，因房裏始終拉著窗簾看不見外麵的天色，便啞著嗓子問了一句：“現在幾點鍾了？”
“下午六點多了。”鍾讀回答，又告訴她：“中午的時候林木來了一次，敲了半天的門你沒應。”
“是麽。”喬青抓了抓被壓亂了的頭發，一想到待會兒還要編故事應付林木就有點頭疼。
她換好衣服，靸著拖鞋就去了隔壁敲門。
“林木，是我。”
林木很快就把房門拉開。
“宋小姐，你還好吧？我擔心了你一天了。”他的臉上滿是故意裝出來的擔憂。
這才是真正的林木。
“睡了一天，精神都養回來了。”喬青咧嘴笑笑，同樣不走心地說：“昨天在山上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罷了。”林木十分的謙虛。
喬青在門外又站了兩分鍾，見他似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便沒耐心再與他在這邊耗下去。
“我肚子有點餓，下去問問老板娘有沒有什麽吃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衝他笑。
哪知道林木卻從房裏出來，並且還帶上了房門。
“剛好我也餓了，我和你一起下去吧。”他的態度格外的殷勤，這讓喬青有點不適，但在這種情況之下，偏生還不好拒絕。
他們倆一塊兒下了樓，剛一出現在一樓大堂裏，老板娘就趕緊起身迎了過來。
“宋小姐，你沒事吧？”她拉著喬青的手，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我沒事。”喬青安撫地拍了拍老板娘的手，抱歉地說：“讓您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板娘鬆了一口氣，又想起來問她：“你餓了嗎？我剛好做了晚飯，要不要一起吃？”
“我下來就是為了吃飯的呢！”喬青親昵地挽住了老板娘的胳膊，拉著她往飯桌邊去，刻意避開了一直想要與她搭話的林木。
不過他還是跟了過來。
常飛在擺碗筷，看見喬青的第一句話也是：“宋小姐，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喬青笑著回答。
“你們倆也真是的。”常飛看了看喬青，又看了看林木，皺著眉責備他們倆說：“老板娘不是都說了讓你們離雪山遠一點兒嗎？幸虧你們倆安全下來了，不然過幾天又得上報紙的頭版頭條。”
喬青安靜如雞，虛心地接受他的批評，林木卻不服氣地反駁：“我們倆這不是沒出什麽事嗎？說明你們這邊的傳說也沒那麽玄乎。”
“不是的。”老板娘搖頭，很認真地對林木說：“你們倆之所以能平安無事地下來，是因為小瑜她走了。”
“小瑜？那是誰？”林木問。
喬青改變了他在山上所有的記憶，包括與常瑜在一起的那一段。
“是我妹妹。”老板娘的臉上露出了哀傷的表情。
“四五十年以前，她也是一個登山愛好者，短短的幾年時間裏，她跟著他們那個登山隊，登上了國內所有有名的山峰，最後，他們把目標瞄準了慶吉雪山。”
“那個時候慶吉雪山還沒有被封山，經常有民間的登山隊上去，卻沒有任何人到過頂，反而還常常傳出死人的消息。所以國內的登山愛好者都把登上慶吉雪山當做是自己畢生的追求，小瑜也不例外。”
“當年她跟家裏說要隨隊過來爬雪山，遭到了我們全家人的一致反對，但她還是偷偷地從家裏溜了出去，跟著登山隊來到了吉安。”
“過了一個月，她的男朋友林翔來了我們家裏，跟我們說，他們在雪山上遇上了大風雪，整個登山隊被困了三天三夜，小瑜沒有撐住，竟活生生被凍死了。”
“我父母當場就哭暈過去，我讓我哥哥——也就是阿飛的爸爸留在家裏照顧他們，然後我就跟著林翔過來了吉安。”
“那支登山隊裏的其他隊員都平安地下來了，雖然有幾個也受了傷，但好歹命是保住了，隻有小瑜。林翔告訴我，當時情況很緊急，食物早就被吃完了，所有的人都又冷又餓，還很困，當風雪停了以後，也沒有人有精力去管已經死了的小瑜，隻能將她的遺體留在山上，等下了山以後再找救援人員上去把她接下來。”
“我很理解他們的做法，也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隻是等著救援隊那邊的消息，打算等小瑜的屍體一下來，我就帶她回家。結果我等了兩天，等到的卻是一堆四分五裂的白骨。救援人員的說法是，這座雪山上有野獸，大冬天的找不到吃的，就吃了小瑜。”
“我怕我父母接受不了，也不敢帶小瑜回家，就在山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把她的屍骨給埋了，又立了一塊碑。之後我辭了老家那邊的工作，用所有的積蓄買下了這棟房子，就為了能夠在這裏陪著小瑜，讓她死後不這麽寂寞。”
“可是前兩天，我收到了林翔寄過來的一封信，他在信裏向我懺悔，說他對不起小瑜，說他這幾十年來一直都過得很不好，始終良心不安。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小瑜不是被凍死的，她的屍體也不是被山上的野獸啃成那樣。”
老板娘說到這裏，捂著嘴哽咽不已，眼淚縱橫了滿臉。
“那……小姑奶奶是怎麽死的？”常飛愣愣地問。
經過了這一波衝擊，他整個人都顯得有點呆呆的。
“小瑜她……”老板娘才吐出三個字就哽住，難受地閉上了眼，“她當時在山上受了涼，燒得很嚴重，一直昏迷不醒。登山隊的其他人都餓得不行……於是決定把她這個‘累贅’當做食物吃掉……”
“什麽？！”常飛與林木齊齊驚叫出聲，林木更是露出了難受惡心的表情。
喬青早先就將這個劇情猜了個大概，因此聽老板娘說完，並沒有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