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困獸
阿笙……
一連串的問句,加上專屬於男人久違的稱呼,讓葉黎笙的心神有了動搖。
她甚至已經開始跟著男人的思路開始走。
為什麽呢?
當然是因為愛啊。
這個世界上所有用常理解釋不了的東西,自然都隻有一個原因,愛。
因為逃不過這個字的魔咒,所以她不想選擇愛自己的人,隻想嫁給自己所愛之人。
因為愛到了骨子裏,所以不願意草草的結束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非要拚命的求一個結果。
至於結果,就是如她現在這般,在黑暗的深淵找不到救贖的模樣。
有風順著大開的窗戶吹進來,葉黎笙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整個人迅速清醒過來。
她在陸承屹麵前還是太過沒有防備了。
男人怎麽可能會真的在乎她呢?
未免也太可笑了!
陸承屹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又不缺女人,無非就是想看她現在坦露心跡,哭著訴說自己有多喜歡他,有多麽離不開他,然後在她以為男人會因此有所心疼時,再嘲諷她不自量力!
之後就是看著她痛苦,看著她後悔,然後再轉身帶著葉夢瑜毫不留情的折辱她!
這麽男人的狠戾無情,他不是第一次了解了,怎麽就差點又著了道呢?
她輕輕揚了揚唇,在男人第二次喊出“阿笙”的時候,她忽然動了動身子,鼻尖輕輕蹭了蹭男人高挺的鼻梁,笑的如同暗夜裏的妖精:“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呢?”
許是因為她的笑太過反常,陸承屹的眸光在她臉上凝了一下,研判兩秒後才薄唇輕啟:“自然是實話。”
葉黎笙聞言笑得更加開心了,眼淚都差點笑出來:“陸二少,實話就是……我之所以不嫁給薄少司,是因為當時對你餘情未了,而且愛到癡迷,所以放著好好的薄太太不當,非要死皮賴臉的嫁給你。”
“不知道我這麽說,你還滿意嗎?”
兩人肢體交疊,呼吸交纏,她輕笑之間吐氣如蘭,而陸承屹一張俊臉卻再次覆滿一層寒霜。
他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一些,仔細審視著她,不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隻是可惜,拜陸承屹所賜,葉黎笙借著夜色的掩護,眼底的所有情緒都壓抑在了最深處,隻餘一雙妖冶迷人的烏瞳介於清純和嫵媚之間,灼灼勾人。
葉黎笙衝她抬了抬下巴,在男人緊繃的下顎線有所鬆動時,偏頭,唇瓣刻意擦過男人的側臉,語調曖昧:“這些話……當然都是假的了。”
這話一出,男人頓時有了動作,將她的臉撥過來,盯著她如水的眸子,薄唇緊抿。
窗外起了鳳,瀾滄館後院的綠植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被風一吹,被月光一打,搖曳著投射在兩人身上,斑駁的樹影在男人臉上留下一片搖晃的暗影。
他的臉,一半置身月光裏,一半浸在陰影之中,像是被一分為二。
一如他此刻以為葉黎笙的作弄而上下起伏的心。
葉黎笙在男人銳利的目光下,沒有絲毫壓力,漫不經心道:“其實真相就是……”
她說著,還賣了個關子,沒有在男人臉上發現什麽異樣之後,壓下心底那一縷冒出來的失落,繼續沒心沒肺道:“我當時和薄少司吵架置氣來著,我這個人脾氣死倔死倔的,揚言要和他分手嫁給你,還說你定然不會拒絕娶我,他當時也挺生氣的,於是由我胡鬧。”
葉黎笙中途停下來,看了一眼男人眼底隱隱浮現淡紅血絲的眸子,勾唇笑得更加明豔,語氣帶著幾分譏諷:“誰曾想啊,你還真的願意娶我來著!”
她話裏行間帶著對陸承屹濃濃的嘲諷意味,男人鋒利的眸光如利刃在她身上來回剜刮,低啞的音色裏透著徹骨的寒意:“這就是你嫁給我的真實原因?”
葉黎笙眉眼彎彎,笑容一如十年前美好,但語氣卻大相徑庭:“不然呢?陸二少難不成還真的期待著什麽?”
“比如說,我葉黎笙從當初和你逢場作戲時,就已經入戲太深了,所以情難自禁,立誌非你陸承屹不嫁?”
“陸二少,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玩過家家,這些話就算是我說出來,你怕是也不信吧?”
不是想要看她狼狽痛苦的模樣嗎?她偏不!
她偏偏不按照男人的意思來!
前車之鑒太過撕心裂肺,她才不會傻到吐露心跡之後再被男人狠狠折辱!
她雖然處境艱難,但也有尊嚴,那破碎不堪,僅剩一縷護住過往的尊嚴。
葉黎笙,可以哭,可以死,但不能再讓陸承屹笑話!
他之所以對當初耿耿於懷,無非還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覺得她當年和薄少司在一起的舉動傷害了他的顏麵。
現在,她用這種姿態來保護自己,隻希望陸承屹他得知自己真的對他沒了什麽想法,發現折磨自己已經沒用了,痛痛快快的放過她!
葉黎笙她狠狠吸了一口氣,繼續刺激男人:“陸承屹,我們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那還不如痛快些一刀兩斷!”
“我和薄少司已經冰釋前嫌,我們現在迫不及待的要破鏡重圓,你就當是做一次好人,成全了我和他,怎麽樣?”
葉黎笙仍舊在笑著,笑到臉上的肌肉都開始僵硬,卻仍舊在笑。
她怕,怕自己一停下來,眼淚就會再也抑製不住,瘋狂的往外湧。
她像是敵軍兵臨城下時,僅存的一名將士,城門就如同她僅剩的尊嚴,不敢讓陸承屹這個魔鬼一般的男人踏足一步。
可陸承屹並不是很好糊弄的,淬了霜雪的黑瞳緊緊鎖定著她噙著笑意的水眸,似乎想要探究她話裏的真假。
葉黎笙抬手抹去男人嘴角下的那一點暗紅,故作擔心道:“都怪我,太用力了,這樣出去,一看就知道我們在裏麵發生了什麽,少司哥那裏,怕是再大度也……”
“葉黎笙!你非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男人從喉嚨間擠出這幾句話,聲音嘶啞的很厲害,像是一頭困獸再坐著最後的掙紮。
困獸?
她怎麽會這麽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