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說,還是不說?

醫院上演著生離死別,而錦城的夜色繁華無邊,像是分隔開來的兩個世界。

江一帆就處在兩個世界的邊緣,內心瘋狂地掙紮著。

告訴葉黎笙……

不告訴葉黎笙……

說,還是不說?

江一帆煩躁的撥開被風吹亂的長發,疲憊的揉著眉心,眼底是濃濃的糾結。

告訴好友,好友肯定一時無法接受。

她最近總是覺得葉黎笙的情緒不太對,又擔心她知道後大受刺激,怨恨陸承屹事小,陷入無盡的悔恨和自責中才是大事!

沒有誰比江一帆更清楚葉黎笙的不易,也沒有誰比她更明白孫嘉遇之於葉黎笙的重要性。

所以她才會怕,才會猶豫不決。

眼看葉黎笙下定決心要離婚,為了救孫嘉遇不惜求導薄少司那裏,要她怎麽告訴她,她在付出一切之後,依舊救不了孫嘉遇?

江一帆自己尚且接受不了這種結果,更何況為此不惜一切代價的葉黎笙呢?

她不知道回去之後,應該怎樣麵對滿懷殷切救弟弟的葉黎笙,因此漫無目的地沿著馬路吹冷風。

因為是小年夜,整個錦城似乎都籠罩在燈光構織出的彩虹海洋裏,一個人走在街上,倍顯冷清。

手機鈴聲響起,江一帆從包裏拿出手機,看到是葉黎笙的來電時,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吐出白霧,平複了情緒才敢接電話。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小笙,怎麽了?”

葉黎笙回到楓林居,見江一帆沒有回來,才給她打電話,聽到她身側有來往車輛鳴笛的聲音,不由問道:“我沒事,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回來?有點晚了,不放心你!”

出門有人牽掛的感覺很好。

江一帆忍不住勾起唇角:“剛從醫院出來,正準備打車。”

葉黎笙不疑有他,關切道:“今天小年,好打車嗎?要不要我用手機給你叫車?”

江一帆暫時滅想好怎麽回去麵對好友,下意識拒絕道:“不用了,我已經叫過車了。”

說著,她迅速岔開話題:“對了,你回陸家吃飯肯定吃不好,要不然我哭過崇林路時給你打包一碗餛飩回去?”

崇林路的餛飩,是葉黎笙和陸承屹一起念書時經常去的地方。

可江一帆隻知道葉黎笙喜歡,卻不知她為何喜歡。

葉黎笙的語氣透出了一絲疲憊:“不用了一帆,阿遇今天怎麽樣?”

她問起弟弟,江一帆的心不斷抽疼,眼中滿是複雜,但語氣卻盡量輕快:“小笙,阿遇隻是有些想你,別的沒什麽。”

下意識地,她選擇了隱瞞。

在想好怎麽說之前,她暫時無法告訴好友這個殘忍的事實。

葉黎笙聽到孫嘉遇想自己,不由笑出了聲:“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想我!”

好友的語氣還帶著些對孩子的寵溺,江一帆站在路邊踩著地上的一片枯葉,眼淚無聲地往下落,但是聲音卻還算平靜:“好了小笙,具體的我們回去再聊。”

葉黎笙隻當她要打車回來,沒有多想,應聲道:“好,那你掛吧,我去給阿遇打一通電話。”

江一帆心中一緊,因為擔心她察覺什麽,下意識拔高了一些聲音:“小笙!”

葉黎笙不解:“怎麽了?”

江一帆抬手抹了一下眼淚,輕聲道:“我離開時,哄著阿遇休息了。”

“這樣啊……”葉黎笙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失落。

今年的小年她沒有陪弟弟一起過,現在就連電話也不好打了。

江一帆大概猜到葉黎笙的心思了,安撫道:“阿遇心情挺好的,你不要多想。”

“我這邊車來了,我就先掛了!”

阿遇這個樣子,如果讓那個好友察覺出端倪,她怕她會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江一帆飛速掛斷電話,捂著唇緩緩蹲下了身子,無聲地落淚。

她實在是想象不到,如果孫嘉遇白血病不治身亡,葉黎笙會受到怎麽樣的刺激!

所以,她明知道瞞著好友是不對的,她有權利知道自己弟弟的真實病情,可她仍舊下不來狠心告訴她。

江她心疼那個懂事早熟的少年,更心疼將救人當做信仰的葉黎笙!

她無法麵對她,也無法麵對這樣隱瞞好友真相的自己。

江一帆在路邊緩和情緒,過了好久才扶著一旁的樹起身。

晚上因為心裏有事,陪著孫嘉遇根本沒有吃什麽東西,這一起身,眼前晃了一下,視線所及之處出現了重影。

十幾米處的紅綠燈路口,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穩穩地停在路中間。

路邊的彩燈照進車裏,男人熟悉卻又陌生的模樣清晰浮現。

不多是短短幾天不見,卻好像隔了一整個世紀。

現在的他,是林家的公子,再也不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男神。

男人似乎變了,身上的氣質更加冷峻了。

但他身邊副駕駛上的白雪,嬌柔俏麗,又生生中和掉了男人身上的冷沉,多了一絲人氣。

江一帆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有了決堤的趨勢。

不知道車裏的白雪對著男人說了什麽,林初默緊抿的薄唇揚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今天是小年,他應該是帶白雪回林家吃飯了吧?

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她卻陷在糾結痛苦中無法自拔。

江一帆的眼睛又澀又疼,心神恍惚的往前走,絲毫沒有注意紅綠燈。

她看到男人逐漸離她越來越近,卻有些悲涼的笑了。

林初默看著女人的身影逐漸清晰,瞳孔驟然緊縮,猛然朝另一側打方向盤。

“砰——”

白色的瑪莎拉蒂到路邊的樹,整個人因為慣性朝前栽去,額頭撞在了方向盤上受了傷。

江一帆在馬路中央,因為白雪的尖叫而驟然回神。

她看到從方向盤上緩緩抬起頭的男人,心髒一抽,下意識就要抬腳過去,卻又被他冷到極致的眸光給釘在原地。

江一帆在車來車往的路中間,他在路邊的車裏,兩人相距不過十幾米,但早已是天差地別。

車輛的白雪看著林初默額頭山剛開始滲血的傷口,心疼到不行:“阿默,你怎麽樣了?我們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