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的表現讓墨離覺得莫名其妙,就像有個人突然出來,不要錢不要東西,卻對你畢恭畢敬,把你當神仙供奉,這種事情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扯淡吧。

不過想不通,墨離也懶得去想,大不了回頭問問他就行了。指著一旁一個看呆了的士兵:“你,過來,給老子上藥。”那個士兵現在可不敢再違抗墨離的命令,連忙上來,小心翼翼地脫下墨離的上衣,把那藥塗抹在墨離背上。

“那個……”那個士兵欲言又止,墨離眉頭微皺:“你想說什麽?”那個士兵壯壯膽,才問道:“您到底是什麽身份,竟然連葉辰對您都畢恭畢敬地,難道真是那些所傳的,你是洪承疇大人的兄弟?”墨離略微一笑:“洪承疇大人長什麽樣我都還不知道呢,又怎麽可能是他的兄弟呢,隻是我和葉辰來自同一個村子。”

“可是還有幾個人都是來自那個村子的,也從來沒有看過葉辰這樣,葉辰是條硬漢子,而且練過武,連楊武大人都對他十分看重。”士兵似乎對葉辰很佩服,墨離輕歎一口氣,卻問了一個毫不相幹,而且有些白癡的問題:“現在是崇禎幾年幾月?”

“啊?”士兵也一下愣住了,但是很快回過神:“崇禎四年,八月,八號,怎麽?”墨離搖搖頭:“沒事,把那個被趕出去的家夥叫回來,大家睡了吧。”

……

墨離完全不知道楊武的恐怖,第一天僅僅是他噩夢的開始……

“你說你怎麽那麽聳啊,才揮斬幾刀,你就全身無力了?我告訴你,體力就像弓箭手的箭一樣重要,你體內不支,在戰場上遇到有真本事的人隻有被斬殺的命!”楊武怒斥著,把墨離從隊伍中拉出來:“你們看看這個樣子,全身白地和雪一樣,手臂還沒村裏的姑娘粗!”

墨離咬著牙,卻沒法反駁,他本來就不是當兵的料,楊武把昨天那根長棍扔給他:“滾到一旁去,全力揮斬兩百下,少一下不準備吃飯!”“大人!”葉宇看著不忍,正要站出來,楊武卻瞪著他:“既然你同情他,你也跟著去!”

楊武看著默默走到墨離身邊的葉宇,恨鐵不成鋼地對那些士兵說:“以後離這種廢物遠點,誰沾著誰倒黴!”

墨離幾乎是在楊武的怒罵羞辱中度過每一天,直到十天後,實在忍受不下去了,隻好去找洪如山。

“將軍,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墨離在洪如山的軍帳裏麵苦苦哀求:“而且你看,現在剛剛過了秋收的日子,那些叛軍也一定活動頻繁,到處打秋風,我們怎麽能夠坐視不理呢?”洪如山眉頭微皺,搖搖頭道:“少說這些,你自己也應該清楚,你的身體實在太弱了,如果真的比力氣,你甚至不如一個一般的文人,我可不想你早早的死在戰場。”

“再說了,”洪如山又突然歎了一口氣:“現在那些叛軍都是一湧而出,一哄而散,每次我們聽到消息,跑到那裏的時候,隻能看到那一堆堆的屍體,還有正在燃燒的房子,就算追擊,也隻能看到一些雜魚,他們化整為零,四處襲擾,可以說是讓我們傷透了腦筋。”

墨離聽著,卻略有所思,這種情況無疑是非常蛋疼的,陝西山多,那些叛軍隨便鑽入個山溝就沒事了,有空又出來……而且現在民變四起,你今天看著的是正在種田的農民,可能明天就拿起刀加入了叛軍,明末時期,民心盡失,遇到這種情況實在不好對付……

“墨離……”洪如山看著墨離略有所思的樣子,以為他有辦法:“莫非你有什麽好辦法?”墨離點點頭:“有點眉目,如果你能夠答應我隻要我想出辦法就讓我出戰,我就告訴你。”洪如山搖搖頭,輕歎道:“二十天,好麽?等你完成一個月的訓練以後我就同意你出戰,那時,我也好給你準備一副好的盔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墨離隻能點頭答應了,略微整理一下思路說道:“現在我們必須認清楚一個事實,那就在陝西地區已經失去了的民心,不過還沒有到達最危險的程度,大多數人不會起來造反,但是,也別指望那些人在打仗的時候出來幫忙;另一方麵,由於叛軍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以他們也不可能得到人們的支持。”

“雖然現在叛軍遍地開花,可是軍備差,又缺少糧食,士兵素質也參差不齊,大部分人扛了一輩子鋤頭,還沒有碰過刀劍,而我們的人,無論是數量上還是裝備以及訓練上,都比他們強上不少,所以,完全可以把部隊分成無數小隊,以小股對小股,殲滅敵人。”墨離說出了當年日軍對抗遊擊隊的方法,在遊擊戰術還沒有成熟的明朝,這無疑是可行的。

洪如山聽後,卻搖搖頭:“你說的這些我叔父和馬兄早就想過了,上次派了一千人出去,結果被敵人各個擊破,一個月不到就死地七七八八了。”墨離嘴角微微上揚:“所以,之後才是最關鍵的,所有派出去的人,都必須帶著煙火,如果遇到打不過的敵人,立刻燃放,附近的士兵馬上支援。”

“可是還是可能遇到問題啊。”“最後,再組建一支騎兵隊,這些騎兵隻要會騎馬就行,騎的馬也不用戰馬,一般的駑馬就好,他們的工作就是,看到信號,立刻騎馬過去,到了目的地,再下馬作戰,以最快的速度給戰士們提供支援,隻要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周圍的援兵來到,就算敵人人數再多,也有一戰之力。”

如果此時有個歐洲人在的話,一定會驚呼,因為墨離所說的,就是西歐的一個治安騎兵隊——龍騎兵,雖然這個部隊在國人聽起來挺氣派,但是在西歐卻隻是雜牌中的雜牌,隻是為了維護治安和最快的速度給戰場缺少火力的地方提供支援的部隊罷了,甚至在嚴格意義上不能稱為騎兵,隻能叫做機動步兵,目的是,對付隨時可能冒出來的敵人。

洪如山聽了墨離的話,思考片刻便稱讚道:“好主意,隻要有了這些騎兵,加上有效的信號,讓出去的部隊之間相互支援,這樣就不怕敵人的大部隊了。”墨離點點頭:“這個計策就當是你出的吧,記住你答應我的,一個月後,我要出戰,而且要見到我的那副鎧甲。”

墨離告別洪如山,可是剛走到門口,就撞上楊武,那雙獨狼一樣銳利的眼睛看的墨離發咻,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行禮,然後灰溜溜的跑掉。

楊武冷哼一聲,走進洪如山的軍帳,立刻就歎了一口氣,大聲叫苦:“洪兄弟,你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啊,說實在的,除了城裏那些酒色過度的紈絝,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身體會這麽差,他拿著那把斬馬長刀,揮砍十幾下就必須要休息,腳力也不行,跑兩三裏路,就已經叫苦連天,你要是叫他再多跑,馬上就昏倒。”

“總而言之,你要說他當時拿著斬馬長刀,憑借兵器之利砍了幾個雜魚,我信,但是你要說他是過做猛將的料子,我可不敢認同,隨便選兩個普通士兵出來都可以打得他滿地找牙。”楊武一副失望之極的樣子:“而且此人意誌力不強,雖然有士兵說,他挺硬氣,第一天來的時候被手下士兵欺壓,都不說一句軟話,但是在遇到困難的時候,缺乏迎難而上的勁頭。”

“我建議你,把他推舉給大人,讓他做個幕僚算了。”楊武一臉苦笑,洪如山也隻能輕歎一口氣:“可能,他真不適合在戰場上廝殺吧,不過楊兄,我剛剛才答應了他,隻要他完成一個月的訓練就讓他出戰,也不好出爾反爾,所以,請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實在不行,我也隻能按照你說的做了。”

話已至此,楊武也隻能點點頭:“好吧,不過他現在的樣子,就算是完成了一個月的訓練,上戰場也隻能送死,我隻能下一劑猛藥,如果他能夠挺過來,至少不會輕易死掉,如果挺不過來,我也不希望大人就此錯失一個優秀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