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羈絆
海水慢慢地湧上來，那些鮫人沾了水，頓時都像是活了過來似的，把漁網給衝破了。
他們抄起地上的魚叉，順著海水的上漲，朝著村子裏麵過去。
我和溫如畫站在高處，暫時還沒有被淹沒，但我還是看得出來，現在的溫如畫有些緊張。
我也是有些痛苦地抱住了頭，溫如畫說隻有我才有辦法離開，但實際上我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溫如畫見我這樣，就過來拉住我說：“你別這樣，冷靜一點。”
我抬頭看著溫如畫，心裏也是一陣懊惱，自己還真是沒用，連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
雖然不知道溫如畫以前過著什麽樣的日子，但看她的修為這麽高，應該比那些孤魂野鬼過得要好。
但爺爺卻強行為我和她簽訂了陰婚，讓她的日子也沒有以前那麽好過了。
我看著溫如畫，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小聲對她說：“對不起啊，都是因為我才打亂了你的生活，本來你應該活得更自在，我還這麽沒用，永遠隻能躲在你的身後，連保護你的能力都沒有。”
溫如畫的手按在我肩上，緊緊地掐住了我的肩膀，我有些驚愕地抬起了頭。
她也正低頭看著我，一和她的目光對視，我就感覺自己有些移不開眼睛了。
溫如畫將我扶了我起來，輕聲對我說：“我活了幾千年，的確是很自在，卻也很厭倦。直到你出現之後，才讓我有了牽絆，有了對這個世界的留戀，所以這一次，就請你來保護我吧。”
她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從她那沒有什麽溫度的手心中，我竟然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海水已經蔓延到了腳邊，村子都基本被淹沒了起來，那些漁民雖然水性很好，卻還是比不過鮫人。
到了水裏，一切的局勢就又扭轉過來，那些鮫人完全占據了優勢，漁民們隻能在水裏逃竄，不停地發出哀嚎。
看著又漸漸泛紅的海麵，我的心裏忽然有些默然，就算是這些鮫人獲救了，換來的也不過是他們對人類的反撲。
難道說這個世界，真的除了你殺我，就是我殺你。
我抬起頭，朝著天空喊了一句：“鬼婆，我已經知道了你的過去，但你真的想要永遠被這些記憶給束縛嗎，他們隻能讓你痛苦一時，但真正讓你痛苦一世的，是你自己啊！”
我喊得聲嘶力竭，險些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但我等來的卻不是鬼婆的回應，而是一個巨大的浪頭。
我和溫如畫都被卷了進去，一下子都讓我有些發懵，我隻能緊緊地抱住溫如畫，帶著她遊上了水麵。
我喘了一口氣，對溫如畫說：“鬼也會落水的嗎？”
溫如畫的臉色有些白，緊緊地拉住了我的衣服，輕聲對我說：“因為我強行進入了你的幻覺之中，這裏的一切都是你設定的，所以我隻是個普通人。”
我還想要跟溫如畫說什麽，忽然看到一條鮫人飛快地朝我們遊了過來。
他的手裏拿著魚叉，看起來有些凶惡，雖然我並沒有參與對他們的捕殺，但他這時候殺紅了眼，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我隻好拉了一把溫如畫，然後和她一起飛快地向前麵遊了過去，海水裏麵一股血腥味，讓我感覺非常難受，但我也隻能強行忍住。
那隻鮫人似乎是因為受了傷，所以速度並不快，追了半天沒追上，幹脆就放棄了我們，轉頭找別人去了。
見他沒追上來，我也是鬆了一口氣，把頭探出來吸了口氣，對溫如畫說：“真是好險，幸虧他沒追上來。”
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我也是完全不敢鬆懈，現在水位越來越高，雖然還能勉強應付，但等到我們力氣耗盡的時候，就隻能葬身在這無邊的海水中。
我也有些理解鬼婆為什麽會用這來做結尾，隻有這樣讓我們慢慢陷入絕境之中，才能貼合她那絕望的心情。
我正想著有沒有哪裏可以藏身，懷裏的溫如畫忽然一下子鑽進了水裏，把我給嚇了一跳。
溫如畫顯然不是自己下去的，我急忙一頭紮進了水裏，朝著下麵遊了過去。
隻見溫如畫還在往下麵沉著，她努力地做著掙紮的動作，一切卻都是徒勞。
我急忙追了下去，這才發現，是有人抓住了溫如畫的腳，把她給扯了下去。
我再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那個小女孩，又或者應該用鬼婆來稱呼她。
溫如畫好像是有些不行了，也難怪她之前顯得有些慌張，在以前，她在我眼中就是一個無敵的村子，但一下子失去所有能力變成普通人，還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也難怪她會有所惶恐。
我也漸漸能理解到，究竟是怎麽樣的決心，才能讓她來這裏救我。
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讓她出事，我咬了咬牙，飛快地遊了上去，一把抱住她，想要把她給拽上去。
小女孩也是發現了我，就鬆開了溫如畫，朝著我遊了過來。
她臉上的傷疤還有些嚇人，溫如畫這時候已經昏迷了過去，我帶著她逃不快，一下子就被小女孩給追到了。
她拉住了我的手，一口朝著我的胳膊上咬了過來，她的牙齒非常鋒利，一陣劇痛襲來，鮮血頓時就飄了出來。
我也是疼得齜牙咧嘴，恨不得一腳把她踹開，但就在這時候，我卻看見一個提著魚叉的村民悄悄靠近，朝著小女孩的身上插了過來。
小女孩的注意力太過集中在我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襲擊。
我也是想都沒想，就一把將她摟了過來，然後猛地轉身。
一陣刺痛感從我的腰部傳來，那魚叉狠狠地插進了我的身體裏，讓我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小女孩瞪大眼睛看著我，從她的眼神之中，我仿佛看到她在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朝她擠出了一絲笑容，在心裏暗暗說了一句：“或許正是因為傷害永遠沒有盡頭，我才想要阻止這一切。”
海水裏麵飄來了淡淡的血腥味，但我知道，這是從我的身體裏流出的血。
我的身體也漸漸失去意識，慢慢地鬆開了懷裏的溫如畫和小女孩，朝著漆黑的海底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