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醜聞

不論是陸瑤還是沈榕策都沒有打破這種沉默。

直到在一個紅路燈口,沈榕策猛地刹住了車。

“你他媽神經病啊,看不見現在是紅燈,”

“會不會開車啊,”

“有種你他媽撞死老子啊,正好老子今天有空,跟你這雜種好好算算,”人行道上的幾個小混混罵罵咧咧地朝著車窗走來,顯然沒打算光罵幾句就算了,其中一個小混混當即從兜裏摸了把水果刀出來。

車內依舊沉默著,陸瑤側頭看了眼沈榕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要說沈榕策這人,平時他不去招惹別人就算好的了,現在這種情況還有人敢來招惹他,那簡直是找死……

“別理……”陸瑤話還沒說完,沈榕策已經麵無情緒地轉動著方向盤後退了七八米,然後徑直朝前衝去。

“你想幹嘛?”陸瑤頭皮一麻,本能就去拉沈榕策。

剛剛還耀武揚威,邊罵邊揮著拳頭的小混混立刻就懵了,四五個人拚命地朝旁邊跑去。

現在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這條路算不上主幹道,此時也沒幾個人。輪胎摩擦著混泥土的街道,尖銳的刹車聲讓人心都快要跳出來。

車幾乎是擦著幾個小混混的身體而過,幾個小混混四散跑開,有一個人太過慌忙左腳絆右腳,摔到了地上,這人躺在地上發現沒事,立刻破口大罵起來,另外幾人分散在周圍,喘著氣,對著沈榕策什麽難聽罵什麽。

所謂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當沈榕策再次轉動方向盤倒車的時候,幾個小混混的氣勢立刻就短了一大截,也不敢再罵,撂了幾句“你給我等著”就各自跑了。

陸瑤此時還拉著沈榕策的手臂,剛剛沈榕策那架勢簡直是殺氣騰騰,幸好他沒有失去理智,隻是讓車擦著那幾個人而過。

陸瑤鬆了口氣,連忙道:“去醫院!”

經過這個小插曲,陸瑤忍不住開口道:“你以後能不能別這樣……”她在心裏歎了口氣,沈榕策加入了光榮團,應該就是在他失蹤的六年裏,要說陸家沒有任何責任,那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

沈榕策依舊沉默著,陸瑤也閉了嘴,到醫院下車前,他才冰冷地說了一句話。

“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上他幾個月?既然你想要在所有人麵前裝不認識我,那麽就不要再多管閑事,送完爺爺,你就走吧,從今以後,我就當從來沒認識過你。”

車門“嘭”地一聲被關上,震得擋風玻璃前的中國結不斷地**來**去。陸瑤歎了口氣,下了車沉默地跟在沈榕策身後。

晚上的醫院空空****,頭頂的白光,鼻端消毒藥水的味道,走廊裏腳步聲的回音,都讓陸瑤的心情更加灰暗。

安靜的病房裏,沈爺爺蓋著一條薄被安靜地躺在了病**,像是睡著了。

護工王姐拍了拍她的肩膀,陸瑤的眼淚又一次落了下來,哽咽著問:“怎麽會這麽突然呢,昨天人還是好好的。”

王姐歎息著搖了搖頭,“晚飯後他躺在**看電視,看著看著就走了……我以為他睡著了,叫了他好半天才知道他已經走了……”

陸瑤在病床前又呆愣愣地流了一會兒眼淚,沈榕策推門走了進來:“你可以走了。”

陸瑤拭去了眼淚,低聲問:“後事……”

“那是我爺爺,不用你多管閑事。”

陸瑤沉默了一會兒:“我想再陪他一會兒。”

“出去!”

陸瑤沉默了幾秒,安靜地離開了病房,卻沒走,而是坐在走廊上的椅子發呆,十幾分鍾後,她才想起大洋彼岸的慕澤淵還等著她。

她走到走廊的盡頭給慕澤淵打了個電話。

“你還好嗎?”

“嗯。”陸瑤低低地應了一聲。

“如果有需要,吩咐王俠。”

“好。”

他的話寥寥無幾,卻讓陸瑤灰暗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醫院裏的手續已經辦理得差不多了,沈榕策聽著一個男人介紹喪禮的種類,搖了搖頭道:“我不想辦喪禮,用最簡單地吧,讓殯儀館來拉人。”

陸瑤依舊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聽到沈榕策這句話,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不想辦喪禮,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和悲傷展示給所有人,他隻想讓沈爺爺入土為安,將所有的一切,悲傷的,痛苦的,絕望的感情都埋藏在自己的心裏。

她的眼眶再次酸澀,猛然間想起了某個午後他說過的一句話。

“我父母剛死的時候,我一直在質問老天為什麽要給我這樣的生活……”

他抬頭望著天空,嘴角冷笑:“因為老天知道,就算這樣的生活……”

“我也能……活下去!”

陸瑤隔著模糊的淚光望向他,她聯想到了黑色,他的神情麻木冰冷,黑暗的瞳孔裏一片死寂,他生在黑暗中,她卻無能為力。

殯儀館的車很快就來了,陸瑤也跟著去了,天快亮的時候,沈榕策手裏多了一個骨灰盒,他平靜地抱著骨灰盒離開了殯儀館。

陸瑤招了輛計程車跟在他身後,從醫院到殯儀館,沈榕策沒有再理她,陸瑤也不在意,隻是默默地跟著他。

他帶著骨灰盒徑直回了家,陸瑤下車後猶豫了良久,走到沈榕策的家門口,按了門鈴。

許久,沈家的老管家才來替陸瑤開了門,嘟囔著打擾老人家睡覺真是不道德。

“沈榕策呢?”

“在他房裏,你自己去吧。”老管家又詢問陸瑤想吃點什麽,一會兒他給兩人送上來。

陸瑤點了點頭,上了樓。沈榕策的門並沒有鎖,她轉了下把手就開了,臥室裏沒有人,她走到陽台上,才看見他坐在地上在喝酒,沈爺爺的骨灰盒就在他的身旁。

天漸漸亮了起來,一輪紅日從東邊的山坳裏升了起來。

又是嶄新的一天。

充滿希望和溫暖的一天。

但陽台上的兩個人都沒有這樣的感觸。

老管家敲了敲門,陸瑤從他手裏接過一個大托盤,放在了桌上,這才去叫沈榕策。

“吃點東西吧?”

他將手裏的酒瓶丟到地上,玻璃和地麵撞擊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早晨異常的清晰,酒液和碎玻璃片從他的身邊炸開,沈榕策無動於衷地擰開了另一瓶酒。

陸瑤在心底歎了歎,從醫院裏他把她趕出病房後,就沒再理過她,和她說過一句話。

或許,這樣更好一點。

如果他再一次抱著她說,需要她,讓她不要走……

陸瑤歎了口氣:“我先走了。”

沈榕策依舊沒什麽反應,眯著眼盯著天空,一口口地喝著酒。

陸瑤想勸他,又說不出口,說什麽呢,既然她已經選擇離開她,就算以一個朋友的關心,都顯得多餘。

她沉默地離開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下樓後,老管家把陸瑤叫過去說話,“他要麽就不回家,要麽回家就一直喝,你好歹勸勸他,我說的話,他根本就不聽。”

陸瑤苦澀道:“他更不想聽我的。”

“對了,還沒恭喜你結婚了。”老管家從包裏摸出一個紅包,樂嗬嗬地說,“結婚了也不說一聲,要不是聽周妹子說,我還不知道。”

陸瑤扯出一抹笑容,道了謝:“那我先走了。”

老管家歎了口氣,又問:“他……今天是……”

酸楚再一次湧出,一想到沈爺爺陸瑤的鼻子就發酸,她定了定神才把沈爺爺去世的消息告訴了老管家。

老管家愣了幾秒眼淚就流了出來,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陸瑤望去,沈榕策的眼底布滿血絲,頭發淩亂,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哪還有一點金融圈新秀的風采。

他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很慢很慢地走到了陸瑤麵前,然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良久,他才想夢囈一般地說:“別走……陪著我。”

他的聲音虛弱無力,身體的重量幾乎都靠在她身上,陸瑤很難過,她想到自己父母姐姐去世時,自己和白浩,兩個陌生人就算不說話,似乎也能從對方那裏得到一些安慰。

離開的人,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上和他們有關的,隻剩下生者的記憶。生者們依靠著共同的記憶,互相扶持,最終走出這段灰暗的時間。

現在,沈榕策也需要她的扶持,就算他堅強得像是鋼鐵,在一次次重複經曆親人的去世,也會變得軟弱,他的反複無常,更像是想要溫暖,卻又把身邊所有的人都推開的小孩。

“別走……”

“別走……”

沈榕策似乎很長時間都沒好好休息,又經曆了大悲大痛,還喝了不少酒,五分鍾不到就睡著了,但睡得卻不怎麽安穩。

陸瑤從他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張黑色的疊紙,花了幾分鍾認真地疊了一隻黑色的千紙鶴。

數年來,沈榕策送了她兩千多隻黑色的千紙鶴,她無法得知他疊千紙鶴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但她的這一隻代表了自己所有美好的祝願。

沈榕策,祝願你能獲得幸福。

陸瑤將黑色千紙鶴放在了他的枕邊,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她站在門口揉了揉額頭,一夜沒睡,她的精神也非常的疲憊,跟老管家又聊了幾句,她直接就回了隔壁的陸家,躺在**沒還睡踏實,魏英芸的電話就來。

“陸瑤,出事了……”

陸瑤一聽這話,瞌睡瞬間就給嚇跑了。

等她看完魏英芸發過來的新聞,簡直是頭疼欲裂。

很多的照片,出乎陸瑤想象地多。

第一張就是昨晚在上海體育館的休息室外的走廊,她和沈榕策擁抱的一幕,然後是在體育館外她上了沈榕策車的一幕……最後是她追到他的家外敲門的一幕……

省略了醫院,殯儀館,這些照片全部在暗示一個信息,她和沈榕策的奸情。

昨晚的照片隻占了其中非常小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卻是從她在上海和沈榕策見麵開始的所有公共場合的曖昧照片,牽手,接吻,擁抱,甚至還有婚後,在恒通酒店她被沈榕策強吻的照片……

陸瑤草草看了兩眼,已經不止是頭疼欲裂,簡直是天都快要塌了。

魏英芸發了一個多人會話過來,陸瑤剛一接通,就聽見了李倩的聲音:“我剛剛問過上海不少同行,幾家大媒體都不想淌這攤渾水,全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網站,小雜誌在大肆報道。但國外就不一樣了,我估計這件事預謀已久,就是針對慕澤淵的……”她一邊說一邊發了個網址過來,陸瑤點開一看,是《紐約時報》,頭版說的就是這件事。

主角當然是慕澤淵,這個被自己老婆帶了綠帽子的倒黴男人。

陸瑤緊緊捏著鼠標,連李倩叫她,她都沒聽見。

這是針對慕澤淵的,恐怕和慕西錦脫不了關係,很快她又覺得不對。

在慕澤淵還沒找到她的時候,慕西錦更不可能找到她,自然無法預先拍到她和沈榕策在交往那段時間的照片。

是光榮團。

陸瑤心中一冷。

光榮團一直避免招惹慕澤淵,現在這麽反常,她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光榮團和慕西錦達成了某種協議。

陸瑤狠狠地將頭磕在了電腦桌的桌緣上,她再一次成為慕澤淵的弱點。

你們好壞,還想虐慕童鞋。其實不用作者虐,麻煩已經找上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