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霖的角度望去,對麵那人側過身子對著那青年人,不知怎麽唐霖總覺得那身影有些熟悉。這時正好那人走到窗戶邊上,唐霖看清了那人麵貌,很陌生的一個人,是個長相富態的胖子,個子稍低,當唐霖看到燈光照耀下的那雙微眯的眼睛時,唐霖神情一震,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

“鼠王,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青年人神情嚴肅的問道。

“這事事關重大,還是等有了確切消息再回報吧!另外,你今天的行蹤已經暴露,我給你安排了一個藏身地,你這些日子就好好躲起來,不要再出去了,我會讓三十接替你的工作。繼續查探撒家謀反一事。”

謀反!唐霖心頭一震,為聽到這個驚天秘密感到震驚,撒家要謀反?那這一批人是誰,假扮劫匪對付撒家,又是什麽目的?一時間唐霖心亂如麻,不得其意。

“鼠王,那屬下就告退了。”青年人躬身說道。

“去吧,十三。好好養傷。”鼠王溫和的說道,突然他耳朵一動,然後不動生死的等那個叫十三的人下樓離去。廳中隻剩下鼠王一人,他背著窗戶坐下,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幾口茶。神色放鬆。

“閣下,在樹上聽了那麽久,是不是也該出來了!”鼠王和緩低沉的聲音傳進唐霖的耳朵裏。被發現了!唐霖暗歎一聲,還是不夠專業啊,既然被發現,就不必再躲藏,從樹上一躍就進了二樓廳中。

站在窗戶邊上,唐霖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被樹枝掛亂的衣衫,平靜的望了一眼對麵的鼠王,但對麵的鼠王見到唐霖卻麵色陡變,慌忙站起。

“是你?”鼠王吃驚道。

“是我,別來無恙啊,鼠王劫匪大人!”唐霖笑著說道。

不過隻是吃了一驚後,鼠王馬上就平靜了下來,聽了唐霖的話,知道身份已經暴露,也不辯駁。伸手道:“請坐!”

“沒想到是少俠來此,鄙人真是三生有幸,不勝惶恐。”

“哦,你難道不害怕嗎?”唐霖坐下說道。

“害怕什麽?”

“你們處處與撒家作對,我隻需將你們的行蹤報與撒家知道,你們就難以活著出鹹池城。”

“少俠會這樣做嗎?”鼠王一雙精明的眼睛盯著唐霖問道。

看著那雙眼睛,唐霖沉默了一下道:“你很聰明!”

“多謝少俠!”鼠王起身道謝,也不知道是謝唐霖誇讚他的聰明還是放過他們。

“撒家要謀反?”唐霖突然問道。

“很有可能!”鼠王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唐霖眼中閃過一絲激賞。

“為何?”

“撒家在呼蘭國有仇,與臨唐國有舊。”

“哦?”唐霖示意他繼續,鼠王見到是唐霖,連逃走的心都淡了,在整個鹹池城裏,能與唐霖對敵的不超過兩個,還不是鼠王一方的,所以他也就不再想逃。而是老老實實的回話。

鼠王望了一眼唐霖,繼續道:“撒家世代掌管鹹池城,已有八百餘年,可謂根深蒂固,但是,撒家有一個世仇,就是鹹池東北方向掌管名城的秦家,兩家一直水火不容,每隔一段時間更是派出族中高手較量武藝。幾百年來互有勝負,不相上下。但三十年前秦家出了一個練武奇才,才不過十五歲就練到四層武者境界。”說道這裏鼠王深深看了一眼唐霖。

“三十年前,那人拜到出雲宗師門下,學的一身修為。上次在兩家比武時,他回來參戰,一戰之下就把撒家當代家主打成重傷,據說,那人才四十多歲就已經達到了六層巔峰修為。實在是天賦極高。而且,那人還娶了國師的女兒。在朝中已經不是撒家能抗衡的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鹹池遲早也會被秦家所奪,撒家也會滅亡。所以撒家會叛變。”

“原來是這樣!那撒家與臨唐國又有什麽舊呢?”

“這件事卻是傳說的,據說,六百年前,臨唐國有一個臨唐上人曾經來過鹹池城,並且喜歡上了撒家的小姐撒憐兒,卻不想受到一個呼蘭國的神秘人阻撓,兩人大戰一場,最後撒憐兒死於神秘人掌下,臨唐上人傷心莫及,被那人逃竄。後來,出於對撒憐兒的愧疚,離開前臨唐上人似乎對撒家承諾了什麽。不過這都是傳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原來臨唐上人和神秘人沒死,撒憐兒卻死了,還真是傳言啊,竟然有兩種相反的結局和死法。”唐霖笑道。

“少俠一定是聽說了鹹池城的姑娘小姐說的那種傳言了。想那臨唐上人已是神仙一流,強過宗師境的人,怎麽會那麽容易就死呢,反而撒憐兒一介弱女子,死的最是容易。”

“那你們呢?”唐霖話鋒一轉敲擊道:“你們這麽處心積慮的對付撒家,卻又不是秦家和臨唐國的人,那唯一的解釋就是......”

“公子猜的沒錯,我們是京南國的人。跟呼蘭國年年打仗,自然會對掌管邊池要塞的撒家有所關注。上次不知少俠在,衝撞了少俠,還望少俠原諒。想必以少俠的身份和修為,也不會和我等為難。”鼠王十分謙卑的說道。

“你似乎知道些什麽?”唐霖眯著眼睛試探道。聲音低沉略帶寒意。

鼠王肥胖的額頭上布滿了密集的汗珠,他低聲道:“我以前聽家主提起過,這世上其實還有一個世界,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知曉的。少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功力,實在不是一般人。想必就是從那個世界來的人。”

看著把腦袋越說越低的鼠王,唐霖也不忍戲弄他,笑道:“好了,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隻是唐莊鎮與世無爭,你們以後就不要再打唐莊鎮的注意了。“

“是,謝少俠慈悲,我回去一定稟告家主。”鼠王欠身說道。

“你很好,隻是可惜了......”

“好了,我走了!”唐霖說著站起來。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情,向鼠王問道:“你知道川巒鄉嗎?”

“知道,川巒鄉是鹹池周邊最接近臨唐國的村鎮。少俠,有什麽問題嗎?”鼠王回道。

“哦,沒什麽,再見了!”說完唐霖從窗戶一躍,消失在夜色之中。

鼠王久久的站立在窗邊,反複的思慮著唐霖說的“可惜”是什麽意思,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吧!

夜晚的雙喜樓繁華熱鬧,庭院裏閣樓中,燈籠掛滿了各個角落,把院子裏也照的通明,唐霖隱在夜色之中,在樓頂上站著,他思考著剛才鼠王的話,眼神中閃爍著懾人的光芒。

如果撒家要叛變,雖然不會影響到自己,但是對與唐莊鎮來說,還是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他暗暗的想到。可是怎麽勸大家離開呢,大家好不容易盼到了集市開市,如果貿然讓大家離開,肯定是不行的,但是這件事更不可傳出去,真是為難啊。而且,鼠王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唐霖還不肯定,隻能再看看了。夜風獵獵,吹動著唐霖的衣衫。夜空之上又升起兩輪月亮,把唐霖的身影印在房瓦上。

思索著的唐霖眼角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唐霖看去,在一個很熱鬧的閣樓走廊上,隻見一個人從一處房間裏走出來,是撒繼榮!他出來後很小心的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快速的走到閣樓拐角的一個房間門前,輕輕推門進去了。

望著天上的明月,唐霖感慨道:“今晚真是不寂寞啊!”說著身化飛影,幾個縱躍就到了那處閣樓上,閣樓有三層,撒繼榮進的是二樓的房間,不過在二樓上有一個房簷突出去,正好可以隱匿身形,唐霖運氣息聲,從房頂上往下一跳,輕輕落在那房簷上。落定之後,他就聽到了一個聲音,雖然很壓抑,但以唐霖的耳力,還是被他聽到了。

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道:“撒少爺,上人已經來到鹹池城,上人說想見你一麵,商討一下關於晶礦和呼蘭國軍隊的事情。”

那人剛說完,撒繼榮壓抑略帶興奮的聲音就響起:“真的?上人在哪裏,我這就去見他。”

“撒少爺稍安勿躁,上人說今日剛到就發現鹹池城裏有許多來曆不明的人,撒少爺目標太大,還是選一個地方上人親自出來相見的好。”

“那,這樣啊,我想一下,對了,明日我就說在鹹池湖上遊玩,到時候找一艘船,我就在風陵渡上等候上人,你說可好,使者!”

“甚好,我回去後就去稟告上人,撒少爺請先出去,我隨後就走!”“好!”

片刻後,撒繼榮悄然開了個門縫,看到走廊裏沒有人,閃身出來,向他來的房間走去。那裏歡聲笑語,應該是他剛才喝酒的地方了。又過了一會,一個矮胖的人影走出來,唐霖一看,果然是川巒鄉鄉長。不過,他比撒繼榮警覺的多,隻見他在走廊上站了許久,連唐霖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終於向樓下走去,看樣子是要離開了。

不過唐霖失望了,那個狡猾的鄉長不僅沒有離開,還竟然在酒樓裏叫了兩個姑娘喝起了花酒。而且看樣子是準備大喝一通的。

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唐霖卻不想再等下去了,已經確認了撒家的確要反,他也不想再停留,現在已經不早了,自己出來這麽長時間不回去,估計大家都要擔心了。

回去的路上,唐霖不斷的尋思,那鄉長說的晶礦是什麽東西,聽淘淘說這幾個國家打仗很可能就是為了爭這些東西,唐霖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礦藏值得幾個國家年年征戰,難道是鑽石水晶,他們不會就為了那些漂亮的石頭年年打仗吧?那也太兒戲了。還有軍隊,聽他們的意思,看來撒家要對在邊境陳兵的呼蘭國軍隊動手了。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自己要不要告訴鎮長呢?

唐霖一路在房頂上飛速閃動,一路上細心觀察了一下鹹池城的動靜,發現果然有一些那鄉長說的行為很詭秘的人出沒在胡同巷間。也不知是哪一方的探子。看到這些,唐霖愈發擔心了。

很快唐霖就回到了集市上唐莊鎮駐紮的地方。這時已經是後半夜了,眾人都已睡下,隻有中間有一間房子還亮著燈,昏黃的燈光下,淘淘和小胖正坐在椅子上等自己回來,唐霖有些感動,他知道,自己不回來的話,他們就會一直等下去。

可是注定唐霖今晚不得休息,誰讓他無巧不巧的又看到戰鎮長偷偷的從房門裏出來,掩著夜色走出了唐莊鎮駐紮地。這可是更加令人驚詫的事情,今晚唐霖已經知道了那麽多隱秘,沒想到最後還要發現一個秘密,也是唐霖最不願意知道的秘密。不論鎮長去幹什麽,這樣偷偷摸摸的出去,對於大家都不公平。

唐霖想到鎮長自來鹹池一路上的奇怪表現,心裏就更加懷疑,自從鎮長突然出現在車隊裏,唐霖就有些疑惑了,隻是戰鎮長不說,他也不好逼問。現在,正是一個好時機。思考的當,戰鎮長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集市巷道的陰影中了。唐霖連忙跟上。

他跟的更小心了,被一個不如自己修為的鼠王發現已經讓唐霖收起了自大的情緒。循著房屋之間的陰影,鎮長快速的在巷道裏拐來拐去,唐霖在房頂上看到,簡直以為戰鎮長這手是跟川巒鄉鄉長學來的。兩人拜托追蹤的手法簡直一模一樣。不過這些對唐霖沒用,對於一個六品巔峰境的武者來說,他們是逃不脫的。

其實,說道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武者的分級,一般武士在沒有修煉內功心法時最多能達到三品境界,所以三品到四品是一個分水嶺,大多數人就在這裏停了下來。四五品的武士已經能稱為高手了。而五品到六品又是一個界限,是真正的高手分別,直到六品境界的武者才是入了流的高手,再往上,每升一級,就越難。六七品的人多些,等到了八品境的超一流高手已經很少很少。九品宗師境的人更是鳳毛麟角。百萬人中也沒有一個。這時就可見鎮長與唐霖的修為差距是多麽巨大的了。

戰鎮長走了大約一刻鍾,在這片集市繞來繞去了幾圈,終於停了下來,進了一處極不顯眼的胡同裏,唐霖悄悄跟上,發現那是一個小小的宅院,宅子的房簷上點著一個燈籠,雖然月光很明亮,但那宅子卻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戰鎮長這時沒有絲毫白天的豪放爽氣,他謹慎的盯著四周,把自己隱在牆下的陰影裏。

過了一會,他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在牆上重重敲了三下,又輕輕敲了四下。聽到牆裏響起了一陣沉悶的哢哢聲後,縱身一躍抓住牆頭就翻了進去,身形快速敏捷,全然不似平日裏演武的那樣大開大闔。

唐霖在遠處靜靜的看著,心中卻十分難過,歎息一聲,原來每個人都有秘密!鎮長啊鎮長,你的秘密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