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紙條

田文亮三天前才與我見過麵,並下達了任務,當時我沒有發現他有什麽問題,甚至看上去油光滿麵的很。如果夏洛克的說法是真的,那與我見麵時田文亮豈不是已經死了一個禮拜?但是,照片上的死人的確是田文亮本人,這張臉,尤其是那個獨一無二的胎記,不會有錯。

我大口‘抽’著煙,三口‘抽’完一根,咽喉火辣辣的疼,心煩意‘亂’,難道我被一隻演技超群、深通化妝的影帝僵屍給騙了?還是我眼拙到活人死人不分的地步了。

又‘摸’出一根煙,夏洛克再次討好的給我搭火,用流利的中文問道:“嘿嘿,洪先生,你好像知道什麽。能不能和我們說說,這個人是誰?”

我沒有回答,特務的身份暫時還不想暴‘露’。

夏洛克見我不想說,倒也沒有勉強。神秘兮兮的從衣服內袋又掏出一張照片,說:“這是死人喉嚨裏麵的特寫。”

我看到田文亮的喉嚨被人掰開,強光束照‘射’進去,內部空空‘**’‘**’的,我有點奇怪,好像少了點什麽。

謝老三伸出頭好奇的瞥了一眼,咦了一聲:“這人沒有舌頭。”

我猛的看向夏洛克,後者神秘一笑:“這個案件的離奇之處就在於這人的死因,他的舌頭不知所蹤,但這不是致命傷,真正要他命的是他的內髒……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吃了。”

我大驚,說:“你怎麽知道是被吃了?”

夏洛克早有準備,又從衣服內袋一陣‘摸’索,掏出了第三張照片。

“娘的,你到底有多少照片,一次掏個清楚。”我低罵一句,餘光看向照片,頓時胃裏一‘抽’搐,照片上青紅的雜碎,不是內髒疙瘩還能是什麽。

“這是法醫解剖後發現的。這人外部沒有創傷,而內髒卻有大量啃食的痕跡,經過分析,斷定這不是死後被老鼠什麽咬的,而是生前所留。上帝在上,這是多痛苦的死法啊。”夏洛克眼中透著一股興奮的變態勁,指著一大堆辨認不出的內髒,如數家珍道:“這是小半邊心髒,這是腎的四分之一,額,這是腎的另四分之一,這是脾的八分之一到九分之一……”

就連夏洛克的同伴,約翰和斯派克也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夏洛克的袖子,說了一通聽不懂的鳥語,夏洛克才意猶未盡的打住介紹。

我直直的看著他,問道:“這種照片你還有多少?”

“還有三張,都是解剖圖,不過內容有點重複,你要不要看看?”夏洛克伸手就往口袋裏‘摸’,我連忙阻止:“算了算了,我胃淺,這種視覺刺‘激’您老留著自己享用吧。”

接下來,夏洛克和我簡單談了下發現體的經過,大體是淩晨一個下班‘女’工回家路上偶然發現,然後驚叫引來了巡捕。警察仔細查了周圍,沒有屍體強行挪動的痕跡,猜測是汽車或者什麽工具搬運到這裏的。夏洛克對細節一帶而過,大談犯罪心理學,尤其對殺人者的手法大為好奇。

我對破案不感興趣,心思都在田文亮死亡本身這個既定事實上麵,至於他怎麽死的,管我何事。就我所知,保密局的前身軍統裏麵有一個極度神秘的部‘門’,名字不詳,組‘成’人員是早年戴笠告‘奶’‘奶’求姥姥的從各大名山大川請來的愛國修士,聽說和日寇裏的大能邪士鬥法多次,極為慘烈。他們的神通超出我的認知,殺人手段更是聞所未聞,所以我盡管對田文亮的死法好奇,但也僅僅是好奇罷了。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見我興致索然,夏洛克轉換話題,談起了發生在英國的一些懸案。

時間有十分鍾。

這頓飯吃到這裏已經沒法下咽了,打了個哈哈,我起身告辭。夏洛克明顯意猶未盡,不過我沒心情和他繼續暢談變態殺人手法,很幹脆的離開了餐廳。

回去的路上,我思索了片刻。第一,田文亮的死到底什麽情況?第二,這個夏洛克和我說起田文亮的事情,是純粹的一時興起,還是事先算計好的?如果是後者,那這個洋人的目的和身份就值得玩味了。

沒多久,我再次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前。

剛把鑰匙塞進鑰匙孔,呲……‘門’開了。

“沒鎖。”我一呆,不對啊,我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這時,房間內傳來一聲微弱的動靜,我馬上臉‘色’大變,裏麵有人!

想到這,條件反‘射’的‘摸’向腰間,暗道糟糕,為了上船沒有把手槍帶身上,現在連把刀都沒有。握著‘門’把手,猶豫了幾秒鍾,心一橫,進去!

“哪個不長眼的,給老子滾出來!”我低喝一聲,在一無所知的前提下也不想把事情馬上‘弄’得很大,這個時候走廊裏沒什麽人,人都去餐廳吃飯了。為了嚇唬順便給自己壯膽,我用外衣包上右手,擺出握著手槍的姿勢,惡狠狠道:“再不出來,休怪子彈不長眼!”

我‘門’神一般把大‘門’卡住,房間內沒有開燈,憑著走廊外的光亮,不大的房間一覽無遺。沒有一個人影。我咽了口唾沫,視線自然而然的掃向虛掩的衣櫃,還有‘床’底。要是能夠藏人,隻能是這兩個地方。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確定一個地方沒有藏人。我順勢把‘門’開到最大,頂住牆麵,直到沒有空隙,這才鬆了口氣,確定人不在‘門’後。

打開‘門’牆邊的吊燈開關,綠瑩瑩的光充盈四處。

“數到十,再不出來我就開槍!”我沉聲數道:“十,九,八,七……”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一邊數著,慢慢往裏麵挪動,悄悄彎腰下蹲,再迅雷不及掩耳的往‘床’底一掃,黑黑的,但確定沒有人。我一下子篤定,堵在衣櫃前,另一隻手‘摸’到書桌上,抄起玻璃煙灰缸,說道:“三、二……一!”

“艸,不把老子當回事。”我腳尖猛的點開虛掩的衣櫃,睜大眼睛死死看向裏麵,肌‘肉’繃的結實,‘精’神高度集中,掄起胳膊要是一有異動,煙灰缸招呼。

忽然,一股黑‘色’粉末從衣櫃裏麵猛的吹了出來。

視線一下子什麽都看不見,我連忙把煙灰缸砸去,結果撲了個空,隻感到一陣風從身邊竄過,直奔‘門’口。

我大怒,看不見路,我隻能以最快的速度‘摸’向‘門’的方向。

一秒不到,隻聽砰!

‘門’被狠狠的關上。

“休想跑掉!”黑‘色’粉末來的快去的也快,我連忙抓向把手企圖開‘門’。

就在這時,一個冷冰冰的槍口頂在了我後腦勺。

我渾身一抖,頭嗡嗡嗡直叫,這丫居然一開始就沒打算跑!

我的外衣被那人從胳膊上掀開,看到我擺出的自製“手槍”後,那人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艸”,冷哼一聲,槍口用力頂了我一下,似乎在發泄自己被這種粗蹩計量愚‘弄’的不滿。

“兄弟好商量,我身上有一條銀元,是我全部家當了,就給兄弟拿去喝茶用。”我強做鎮定,就怕這人把我當做有錢人,一條銀元滿足不了他胃口。

那人沒有搭理我,用刻意變調的聲音命令道:“慢慢轉個身。”說著,那人左手搭在我左邊肩膀上,順時針把我轉了個180度,他也跟著轉,到頭來我還是沒有看清楚他的臉。我也沒敢嚐試用餘光偷瞄,警察的經驗告訴我,這是一個警覺十分高的人,最好不要無把握的觸怒他。

忽然,那人在我手中塞了一張紙條,我還沒反應過來的刹那,槍口移開了,隻聽噗通一聲,重物掉落在地的聲音,緊接著砰的一聲,那人奪‘門’而出。

我連忙轉身追了出去。

然而當我追到走廊,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連背影也沒看到。

我氣得狠狠踹了腳牆,不甘心的在走廊遊‘**’一圈,除了幾個水手和乘客,沒發現可疑的人。

“太沒麵子了,要是讓局裏人知道,非被笑話死。”我悻悻的回到房間,發現掉落在地上的是把左輪手槍,我連忙收好,裏麵子彈滿的。

我深吸口氣,鎮定了下情緒,坐到‘床’頭,這才看向手中的紙條。這張紙條隻有十公分長,一公分寬,很普通的白紙。

然而,隻一眼,上麵的內容卻讓我剛剛平複的情緒再次掀起巨大‘波’瀾。

“代號0938,到108號房間查探可疑人物,立刻執行。”

“”下令人:代號特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