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九嶷回到房內,把懷裏的小白狗放在了桌子上。小白狗腦袋上的十張舊符已被一張新的鎮妖符取代,此刻他癱軟著一動都不能動,唯有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還能轉一轉,濕潤的黑鼻頭也能微微的動一動,呼哧呼哧的喘出怒氣。

九嶷知道白大帥自有辦法去向蘇秘書長和吳秀齋等人‘交’待,故而關‘門’閉戶,很閑適的在桌邊坐了下來。蜷起一條‘腿’踩上了椅子邊沿,他得意的動了動腳趾頭,又把手伸進袍子裏,抓了抓腋下。

四腳蛇也自行爬上了桌子,在九嶷麵前昂起了扁腦袋,呱呱的問道:九嶷,你打算怎麽處置這個狗崽子?我替你咬斷他的喉嚨吧!

九嶷一抬手,深眼窩中閃爍了‘陰’惻惻的詭異光芒:不急。這狗崽子害我不淺,我絕不能輕易的饒了他。

四腳蛇伸出長舌頭,飛快的一‘舔’眼睛: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九嶷斜眼瞟向了小白狗:哼哼,我要先好好的玩‘弄’他,等到玩‘弄’夠了,再把他剝皮拆骨,燉成狗‘肉’砂鍋!

四腳蛇當即歡呼:好主意!不過可不可以不玩,直接吃?

九嶷抬起一隻手,對著小白狗的黑鼻頭用力彈了一指頭:不行!

小白狗的鼻頭是通身上下最嬌嫩的地方,如今驟然受了襲擊,不由得疼得眼中泛了淚‘花’,偏偏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能忍著。

九嶷的心情忽然變好了,食‘欲’也恢複了。白大帥對他是相當的恭敬,他可以隨意的派人去廚房要吃要喝。把他的戰利品小白狗擺在麵前,他開始狼吞虎咽的啃豬肘子。四腳蛇在一旁看了半天,末了很不高興的開了口:九嶷九嶷,你怎麽不對著我吃呢?

九嶷打了個大飽嗝:他可愛。

四腳蛇一聽這話,宛如聽到了晴天霹靂:那我呢?

九嶷沒言語,直接用一根豬骨頭把四腳蛇撥下了桌子。

然後他用油漬麻‘花’的手指戳了戳前方狗嘴:看清楚了沒有?幾天之後我就把你也啃成一堆骨頭!

小白狗嗚咽一聲,不是嚇的,是氣的。

到了傍晚,九嶷在西洋式的大浴缸裏泡起了熱水澡,四腳蛇跟著他,也在水裏快活的翻翻滾滾和九嶷在一起‘混’了這麽多年,這麽好的日子還是第一次享受,四腳蛇真是快樂極了。

然而快樂了沒有半個小時,九嶷水淋淋的起了身,抬腳邁出浴缸走回了臥室。這回在‘床’邊再次拎起小白狗,他先用手抓住狗‘毛’狠狠薅了一把,薅過之後看看手,他見小白狗並沒有掉幾根‘毛’,便用大巴掌握住小白狗的兩隻前爪,開始用小白狗擦拭周身的水珠。四腳蛇搖頭擺尾的爬出來一瞧,當即又妒又恨的叫道:九嶷!狗很髒的!

九嶷低頭看了看手裏這一團白‘毛’,又把鼻子湊上去用力嗅了嗅,末了抬頭說道:不臭,這狗崽子很講衛生。

話音落下,他抬起一隻腳踩上‘床’沿,彎腰用小白狗擦了擦屁股。小白狗微微張開狗嘴,咯的一聲嘔出了一口清水。

入夜時分,氣衝衝的四腳蛇趴在九嶷枕邊,恨不能立刻一口咬死小白狗。然而小白狗被九嶷當成枕頭枕在了頭下,偏偏狗頭還是背對著他,他要咬也隻能咬到短短的一撅狗尾巴。

與此同時,皓月也在暗暗的運氣這樣的生活他一分鍾也忍耐不下去了。閉上眼睛調動了周身氣力,他努力又努力,終於用法力衝破了頭頂的紙符。

然而在紙符脫落的那一瞬間,一隻大手從天而降,九嶷啪的一聲,又給他補了一張。

皓月前功盡棄,要氣瘋了。

到了翌日清晨,四腳蛇早早的睜開雙眼,等著九嶷燉了小白狗。然而九嶷把無‘精’打采的小白狗托在手中,上上下下的拋了接接了拋,顛得小白狗頭暈目眩;等到小白狗的四肢全都徹底癱軟了,他又將小白狗仰麵朝天的擺在大‘腿’上,捏了對方的小‘雞’‘雞’往上拎。四腳蛇看得眼中冒火,大頭朝下的在九嶷腳邊倒了立,又將一條細長尾巴搖擺不已:拎我拎我,九嶷快燉了他!

九嶷剛要回答,可在張嘴之前他掃了小白狗一眼,忽然感覺不大對勁。低下頭仔細一瞧,他隨即拍著大‘腿’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阿四,看,他哭了!

四腳蛇啪嗒一聲拍在了地麵上,不以為然的說道:一隻臭狗崽子,哭就哭唄!

說完這話,他翻著眼睛向上看,隻見九嶷把小白狗向上托到麵前,張開大嘴對著狗頭哈了一大口氣。小白狗的後‘腿’微弱的蹬了蹬,又唧的呻‘吟’了一聲。

九嶷毫無同情心,隻是感覺有趣得很。可是未等他繼續自娛自樂,白大帥卻是來了。

白大帥依然保持著權監的形象與風度,笑嗬嗬的要和九嶷共進午餐。九嶷如今吃著他的喝著他的,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而白大帥也沒有深究他與皓月之間的舊仇,隻用手‘摸’了‘摸’九嶷懷裏的小白狗,口中笑道:佛爺的法力,的確是我白某人生平所未見過的,了不起了不起。

九嶷穿著曳地的華麗僧袍,對著白大帥微微一笑。他相貌‘陰’鷙,隨便一笑也像是壞笑,加之身軀高大健壯,壞笑之時格外的具有壓迫力。白大帥見識了他的笑容之後,‘摸’著下巴沉默片刻,然後抬頭溜了他一眼,隨即仿佛不好意思了似的,低著頭又是一笑。

這個時候,房‘門’大開,仆人絡繹進‘門’,接二連三的運酒送菜。白大送九嶷不分賓主的落了座,白大肆無權貴的架子,親自起身給九嶷倒了一杯酒:佛爺嚐嚐這個,這是我這裏自釀的燒酒,雖然粗陋,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若是放在前幾天,食‘欲’低落的九嶷大概是不會喝的,然而如今他喜氣洋洋,胃口隨之大開,端起酒杯便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咂了咂嘴,他深深的一點頭:好酒!

白大帥當即起身又給他斟滿了一杯:既然佛爺認為好,那就多喝幾杯。橫豎今天清閑,醉了就睡。

九嶷對著白大帥一端酒杯:那貧僧就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他又幹了杯。然後抄起筷子吃了一口菜,他就感覺腸胃之中暖融融的,十分舒適愜意。四腳蛇蜷縮在繡‘花’大口袋裏,因為要偽裝蛇神,所以沉默著沒敢貿然說話。

九嶷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覺便是醺醺然。最後目光‘迷’離的抬頭望向白大帥,他硬著舌頭說道:不、不能喝了,我、我醉了

說話之時,他的視野一片模糊。模糊之中活動著個白大帥。定定的望著前方,他看見白大帥依稀對自己笑了一下,隨即起身,轉向‘門’口拍了拍手。

房‘門’應聲大開,寒風與人影一起湧入。與此同時,九嶷一頭栽到地上,則是已經人事不省。

白大帥快步走到九嶷身邊,一把抄起了掛在椅背上的繡‘花’大口袋。單手將口袋攥緊了,他由著四腳蛇在裏麵張牙舞爪吱哇‘亂’叫。

然後蹲下來仔細對著九嶷審視了片刻,末了他伸出一隻白皙的手,將手背貼上了九嶷滾燙的麵頰。手背順著麵頰一路向下滑過‘胸’膛,白大帥輕輕的低聲自語道:這麽大的塊頭,想必是足夠他老人家飽餐一頓了。

說完這話他站起身,對著‘門’口衛兵一招手。而衛兵們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將九嶷抬起便走。

白大帥彎下腰,又從地上撿起了小白狗。一手拎起大口袋,一手拎起小白狗,他左右看了看,隨即說道:這兩個雖然小了點兒,但是聊勝於無,也一並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