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把新娘子扶到了前廳,院子裏麵整整齊齊的站立著蘇謹軒的部下,全都目視著正前方。

蘇謹軒站在前廳的上方,看著外麵的所有部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那笑容淡淡的,但是卻異常好看。阿梅覺得很奇怪,蘇謹軒長的本就很英俊,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打從他去迎親的時候,看他的第一眼就沒有笑過,還以為他不會笑了,笑起來挺好看的,為什麽要幫著一副臉啊。

再偷偷地看了看四周,全都是一臉正氣的樣子,看的後背都發涼,隻有李副官稍微好些,但是不笑的時候也挺嚴肅的,難道戰場上呆過的人都這樣?

蘇謹軒伸出手,示意兩邊的人都坐下,他們可是當年父親的得力幹將,自然的多尊重幾分。待他們都坐下以後,蘇謹軒看著李副官點了下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李副官領命之後,正步向前走了幾步,向在座的各位敬了個禮。

“今天是少帥的大喜日子,我們也不用那些繁瑣的禮節,不過這該有的我們還是不能缺,更何況武府也是守舊人家,怎麽著也得學著遵循一下,那我們就簡單的執行下拜天地的儀式。”

蘇謹軒看著高堂之上的喜字,再看看旁邊空著的兩個座椅,上麵都鋪著大紅色的坐墊。桌上除了一些糕點之外,就是兩杯早已沏好的茶盞,嘴角微微的上翹,眼眸中卻更加的冷冽,不明白那樣的笑意到底以為著什麽,隻是有些冷漠和苦澀罷了。

蘇謹軒拔下腰間的槍,放到了高堂之上,那擦得程亮的槍支,閃著駭人的光芒。

阿梅看著桌上的槍,被嚇的變了臉色,說話的聲音也顫顫的。

“你你這”

蒙著喜帕的念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不過聽到剛剛放在桌上的聲音,心裏疑惑了起來,再聽到身旁阿梅的哆嗦聲,難道他放的是槍?!

李副官看著阿梅嚇的那樣子,無奈的笑了笑,趕緊去解釋一番。

“阿梅姑娘,你別怕,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們都是廝殺血場的人,槍對於我們來說就是生命,今天是念英xiao姐嫁給我們少帥的大日子,以後就是我們蘇府的少奶奶了,我們這些兄弟更是會用生命去保護少奶奶的,這槍在我們的眼中,那就是再神聖不過的東西,千萬別嚇著了。”

蘇謹軒淡然一笑,也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麵呆久了吧,反而是習慣了有刀槍陪伴的日子,突然之間,這大男人堆裏又多了一兩個女人,一個還是自己的妻子,還真不太適應得過來。

“李副官說的沒錯,我們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你們是女的,自然不會明

白我們活在槍口下的男人的生活。”

念晨聽著蘇謹軒說的話,雖然很簡短,但是意思應該領略到了,也許那樣並不是看不起女的,而是女人不懂男人的世界,就像有的男人並不明白女人的世界那樣。

蘇謹軒站在了念晨的旁邊,似乎感覺到了一陣壓迫感,從喜帕的縫隙當中,隻能看到他擦得程亮的軍靴,頓時被霸氣環繞的感覺。

“一拜天地”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已經沒有了多餘的思考,被阿梅扶著,像一具沒有感情的屍體般。念晨知道這一鞠躬代表的是什麽,已經沒有了選擇,當她拜完之後,才發覺連淚水都沒有了。

“二拜高堂”

阿梅扶著念晨轉過了身,看不到高堂上的人影,隱隱間,隻有兩盞茶在那裏放著。

念晨跪在了軟墊上,手已經變得冰涼,不知道那些歡天喜地成親的新娘子,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李副官為蘇謹軒倒了一杯酒,酒香漫溢在整個前廳,這時候大家都靜的可怕,仿佛隻有自己一個存在。念晨好奇的往旁邊看去,蘇謹軒正跪在自己的旁邊,他這是在做什麽呢?

廳裏的人都沒有表情,阿梅疑惑的看著大家,坐在旁邊的部下都站了起來,麵對高堂之上的空空如也,敬以最高的敬意。

蘇謹軒握著酒杯,看著高堂之上的空座椅,兩盞茶正不停的冒著熱氣。

“父親,今天我成親了,我不再是蘇府的少爺,而是蘇府的當家人。我現在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我可以背負起蘇家的責任,我蘇謹軒的名字還在,蘇帥的名號就永遠也不會倒!出賣您的叛軍已經消滅的差不多了,但是陳寅現在還逃離在外,我在今天向您發誓,不滅陳寅,誓不為人!”

蘇謹軒的眸子裏冰冷的可怕,隱隱間還能感覺得到一股殺氣,他將杯裏的酒倒在地上,院子裏的兵役的整整齊齊的喊著“不滅陳寅,誓不為人!”

那響徹天空的陣勢仿佛是從山穀裏傳出的聲音,帶著憤怒和殺氣的血戰士,在用最後一絲力氣嘶鳴,如此這般的情景,怎能不讓人驚異。

就在念晨還愣在那裏的時候,院子裏麵的兵役們都整齊的取下背上的長槍,在同一時刻,朝著天空開槍。

震耳的槍鳴聲驚的四處鳥獸亂竄,就像自己親生處在戰場上的感覺,阿梅和念晨哪裏看過這樣的陣勢,就算是聽到也嚇得不得了,念晨本來還跪在軟墊上,刹那間,被嚇得差點沒倒下去。

誰能夠在新婚當天經曆這樣的事情呢,而且還是自己不情願的婚姻,恐怕就算是男人都會嚇得

厲害,更何況還是常處深閨的女子呢。

李副官也看到了阿梅嚇白的臉色,恐怕新娘子也差不多吧,隻是蓋著喜帕,看不到而已。

“這是我們對蘇大帥的天祭,蘇大帥當年也是叱吒沙場的風雲人物,還是我們的領頭人,如今少帥大親,作為父親的蘇大帥已經魂歸西處,我們這也是告慰亡靈啊。”

透過喜帕的縫隙,念晨看到桌上的兩盞茶,現在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但是為了告慰蘇大帥,為什麽還要擺兩個茶碗呢,而且隻聽到蘇謹軒跟他父親說話,那另一盞茶到底是為誰沏的?

都說蘇大帥當初的姨太太很多,但是沒有一個是真心喜歡的,就連兒子蘇謹軒都能對他的姨太太呼來喝去。一直都沒有聽說過蘇謹軒的母親,莫非那盞茶是為蘇謹軒的母親沏的?可是她的母親又是誰呢?怎麽從來就沒有聽說過?

聽到李副官那麽說,阿梅的臉色總算恢複了正常,可是心裏還在蹦蹦亂跳,想不到才剛進蘇府就受那麽多次驚嚇,這到底是在成親還是在祭天哪。不過阿梅還是不敢說什麽,畢竟蘇謹軒的父親死了,再看看高堂之上一個人都沒有,怕是蘇家隻剩他一根獨苗了吧,心下也不好受,便過去扶起了新娘子。

李副官接著剛才沒有喊完的,再繼續成親的最後一個步驟。

“夫妻對拜”

阿梅明顯感到新娘子的手一顫,疑惑的看著她,但隻能看到一張喜帕。是三xiao姐害怕了嗎,平日裏再怎麽囂張跋扈,被這麽一嚇,誰的膽子能大啊,心下暗歎,這可苦了三xiao姐了。

眼淚還是滑落了下來,但掛在臉頰上,固執的怎麽也不肯掉下去。

這麽一拜,不管自己願不願意,以後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以後不再是武家的xiao姐,而是蘇府的少奶奶了,如此大的差距,將在拜完的那一刻,成為了永遠不可逆改的曆史。

蘇謹軒拜了下去,但新娘子遲遲未拜,好奇的看著那張喜帕,她到底是怎麽了?她到底在遲疑些什麽?

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這是怎樣的感覺啊,為什麽有勇氣上了花轎,卻沒有勇氣去最後一拜呢。就這樣吧,不是都說已經結束了嗎,拜吧,應該拜的,拜吧,不得不拜

就在彎腰的那一刻,淚珠終於忍不住的滴落了,掉在地上,濕潤了腳下。

儀式照常進行,也許並沒有人看清楚,但麵前的蘇謹軒看的一清二楚,那晶瑩的水珠是眼淚嗎?她真的哭了,但她為什麽哭?僅僅是因為新娘子出嫁的眼淚嗎?沒人知道,但蘇謹軒告訴自己,他並不想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