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黴的艾爾塔
李莊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手機在響，拿起來一看，妹妹打過來的。
“丫頭，啥事？”
李莊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沙啞幹澀如同撕裂破布。
“哥，你怎麽了？生病了？你不是說周一回來的嗎？我這幾天一直在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電話啊，我都急死了。”
“沒有呢，我沒聽到，太累，休息了會。”
“那就好，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報誌願的事情，你說z大怎麽樣？”
“z大不錯的，你要是有信心的話可以報，不過我覺得f大更好，自己衡量。”
“嗯，那我想想，過幾天再給你電話。”
李莊和妹妹道了別，拿起手機一看，果然上麵有好幾條來電顯示，看日期都是昨天和今天上午打過來的。
莫不成自己睡了兩天兩夜？
進洗手間抹了把臉，照了照鏡子，李莊被鏡子裏的人嚇了一跳。胡須拉碴，眼窩深陷，點點白發，臉上看不到幾兩肉，衣服蓬鬆鬆地掛在骨架上，這不像一個正常健康男人的臉，活脫脫的一個baifen鬼加癆病鬼。跟幾天前相比，簡直是兩個人。
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無力感襲來，肚子咕咕直叫。李莊趕緊從冰箱裏拿出麥片，用最快的速度煮好，將所剩無幾的高科技雞蛋也一並放到鍋裏。
吃飽喝足，窩在沙發裏，李莊想起前幾天的發生的一幕，有點興奮，有點後怕。
當時李莊看到白點閃耀，搬了椅子湊近想看個究竟。剛開始也沒什麽，慢慢的眼前白點開始放大，突然一陣陰寒從他腦部刷過，眼前一花，李莊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完全變了。
繁星點點，星空深邃，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他竟站在星河之上。
“我的朋友，歡迎來到卡勒斯的世界。”
一陣蒼老的聲音飄來，李莊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身著白袍的老頭。
李莊嚇了一跳，“神仙？外星人？妖怪？”
“按照你們的說法，我是外星人，神仙有沒有，我也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李莊問。
“我們在用意識交流，我掃描過你的大腦，我的形象也是按照你們的想法模擬出來的，好了，我們的時間不多，我說你聽好了。”
“我的家鄉是卡勒斯星係，不要問我在哪裏，我也不知道，也許不在這個空間，也許不在這個時間，到底有多遠，估計再花十萬年都不知道，宇宙之大超乎我們的想象。”
蒼老的聲音頓了頓，接著道：“我沒有名字，我們的族人也不需要名字，不過你可以叫我艾爾塔。按照你們的分類，我們應該是一種晶石生命，也可以說是一種晶石精靈。我們誕生在星係的中心附近，沒有誰知道我們是怎麽出現的。我們現在所在的晶石空間，就是你認為的黑球裏麵。其實它本來不是黑色的，我們叫他靈魂晶石，是開采於星係中心附近的一種特殊的紫色晶石。它是我們的工具，也是我們的囚籠。我們有時把它當作高級記憶晶石來使用，我們的族人都有一塊由神廟分發的靈魂晶石。外麵的水晶球，叫引導晶石。它是我們一種用途很廣泛的工具，可以幫我們溝通其他生命，替我們用能源晶石補充靈魂晶石的能量。”
白袍老頭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李莊有些能聽懂，有些不懂，畢竟兩個文明差別太大，基本意思還是明白的。
第一，這家夥來自於一個很遙遠的星係，不知道在哪裏，也許不在這個空間。
第二，他是借助星係爆炸造成的不平衡倉促之間進行無序空間跳躍的。按照李莊所讀的為數不多的空間理論推導，無序空間跳躍就算在同一個主空間也很危險，很容易不知道跑到哪裏。星係爆炸的能量太過巨大，也許撕裂了他那個主空間，也許沒有。
第三，空間跳躍的震**使他重創，現在看到是他的靈魂投影，可以理解為我們在某個時間段的電腦備份。他的飛船在銀河係漂了數十萬年，一直找不到可以補充的能量，五萬年前在地球墜毀，隻剩下最堅固的靈魂晶石和引導晶石。
第四，李莊不是他碰到的第一個地球人，期間故事很多。李莊能過來，主要是他頭腦發達，特殊的經曆造成他的阿爾法腦波和西塔腦波純粹而強大。
第五，維持靈魂投影需要特殊的次空間結構，所需要的能量非常巨大，靈魂水晶一直在消耗自身儲備的能量。作為一個智慧生命，艾爾塔如同坐了幾十萬年的監獄，沒有其他的能量進入靈魂晶石的空間，艾爾塔想自殺都不可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死亡的慢慢來臨，而等待死亡的過程是最痛苦的。
第六，靈魂晶石裏麵的記憶晶體資料，有艾爾塔的精神烙印，艾爾塔一旦死亡，資料將成為無法解讀的廢物。星係爆炸時，隻有數量極微的族人逃出來，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未知數，艾爾塔想如果能把自己的文明在這個陌生的星域傳承下去，至少也是對自己族群的一種交代。
突然，白袍老頭停住，“你的身體撐不住了，其他的信息都留在記憶晶石裏麵，你以後貼著額頭就可以閱讀其中的資料，再見了，我的朋友！”
一瞬間，李莊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地上的汗水都變成了小河，額頭滾燙，頭疼欲裂，心跳得如同跑了幾個一百米短跑。人類的身體實在太過脆弱，維持超高能量的腦波輸出，沒掛掉已是萬幸。他癱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慢慢撐著爬起來，把廚房裏所有能找到的食物都一掃而空，然後倒在**呼呼大睡。
想到這裏，李莊看了看桌子。
“咦，水晶球怎麽變白了？不會報廢了吧？黑球呢？”
水晶球變得又小又白，邊上的黑球卻變成了如同冰種翡翠一樣的東西，裏麵一團團霧狀物似乎在慢慢翻滾，體積隻比旁邊的玻璃珠略大。
李莊看著水晶球，額，現在是白球，拿起那個如同翡翠珠的小球，“以後叫你翡翠球。”
“怎麽進去？”
理論上人的腦波輸出最強的地方是鬆果腺，他按艾爾塔說的，把翡翠球貼在額頭，如同氣功裏麵的冥想一樣，想著進入翡翠球。
“啊哈，果然靈光。”李莊高興得像個孩子。
出來，進去，又出來，突然一陣陣的頭暈，李莊才想起，這不是玄幻。物質世界，任何東西的移動都是需要能量支撐。
出了幾天都沒出的房門，李莊先去了一個首飾店，打算為這兩個小寶貝整個安家的地方。看著指手畫腳描述規格和要求的李莊，首飾匠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這不是狗鏈嗎？要這麽堅固幹嘛？”
李莊滿頭黑線，“啥時候哥變成狗了？”懶得再跟他解釋，交了定金，約定二十天後來取。
吃完晚飯，在公園裏兜了幾圈，緩解一下疲勞，李莊回到住的地方。他很想知道艾爾塔給他留了什麽信息，奈何身體實在受不了，隻好忍忍。
輕車熟路，進到了翡翠球裏麵，似曾相識的感覺彌漫心頭。
“艾爾塔的信息在哪？”李莊才想到這個，一個六方晶體就閃爍著飛到了李莊的麵前，自動展開。
“朋友，你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已經徹底消失了，希望卡勒斯的文明能早日在你手上重現，我已經動用靈魂晶石的能量把你的靈魂烙印刻在控製係統上，你以後就是這個靈魂晶石的唯一主人。不過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靈魂晶石的能量已經不足以支撐靈魂投影，你以後隻能把它當記憶晶石來使用。”
李莊不止一次聽到艾爾塔提到靈魂這個詞，“靈魂？靈魂到底是什麽？搞不懂，比較玄幻又科幻的玩意，據科學家實驗說確實存在。老大，你怎麽不解釋一下什麽是靈魂，免得我暈乎乎。”
艾爾塔的信息量很大，有些東西李莊完全不懂，不得不逐步分析。
卡勒斯族的家園在我們地球人看來，猶如天堂，各色寶石和晶石遍地都是。那種美，隻能在遊戲裏麵能看到。
卡勒斯人好像突然出現在宇宙中一樣，一開始，文明等級就極高。憑借能源晶石的力量，他們的飛船能布滿天空，每個人都是出色的科學家。卡勒斯人誕生於一種灰色的靈魂晶石中，灰色晶石出自最靠近星係核心的晶石礦，每隔幾十年，就有一塊灰色的晶石出現在某個特定的地點，先出生的卡勒斯人於是在這個地點建立了神廟。
斷斷續續的卡勒斯人的總人口增加到了數百萬，然後始終穩定不再增加。智慧生命都有求知的**，越高級的文明，越覺得外麵不知道的東西多，所以相信神的存在。世上未必有神，但麵對那些自己窮究一生都未能明白的東西，除了神，誰還能把規則定的這麽精巧？
卡勒斯人對和平還是戰爭並不在意。在這個星係甚至是他們已知的數個大星係中，都沒有能對抗的存在。近乎不死的漫長生命給了卡勒斯人充足的時間，他們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每一個智慧生命都有自己的性格偏好，慢慢普通的卡勒斯人變得窮極無聊。
“大星係？像銀河係一樣？那可夠大的，估計等我化成灰幾十萬年，人類都未必能把銀河係探測完畢，卡勒斯人果然夠強大。”李莊心裏嘀咕著，然後繼續看艾爾塔的信息。
數千萬年後，第一例自殺出現在卡勒斯族中，靈魂自我崩潰。剛開始神廟沒在意，宇宙中不可預見的意外太多，隨後數十萬年陸續發生的事情讓神廟開始了這方麵的研究。
紫色靈魂晶石就是這方麵研究的產品。為了避免族人減少，神廟把每個族人的靈魂都用靈魂矩陣烙印到神廟的巨型紫色靈魂晶石上，用地球人的話說就是做一個備份，以便出現意外時，可以複活。每個族人都擁有一個小型的紫色晶石與神廟的紫晶相輝映，同時可作為高級記憶晶石和避難所存在。
族人並沒有再減少，特殊的結構讓紫晶慢慢有了另外一個功能，那就是監禁，以懲罰那些因為無聊或者某種無厘頭的原因毀滅星球和文明的族人。
告別了滅亡的可能，神廟的長老開始了更加瘋狂的研究。星係核心，到底有什麽？誕生數千萬年來，從來就沒有哪個卡勒斯人能靠近出產灰色魂晶的地方。
不斷的試驗，不斷的調整。也不知道是那一天，超級規模的實驗出了事故，星係慢慢崩潰。
大爆炸發生的時候，艾爾塔正在星係邊緣的某個星球考察。（考察？李莊腹誹，說不定是這家夥無聊，到處亂逛，找點事做。）
借著星係崩潰的不平衡，艾爾塔倉促之中發動了對未知河外星係的無序空間跳躍。艾爾塔的飛船原本有六個引導晶石，在空間風暴中因能源晶石輸出功率過大損失了四個，艾爾塔的灰色魂晶受到重創而不得不融入紫色魂晶當中，這導致紫色魂晶需要巨大的能量。艾爾塔沒有銀河係的星圖，不得不到處探索尋找高能補給。他在探索中發現地球，經過數萬光年長途跋涉的飛船勉強飛抵地球上空，終於不支崩潰。艾爾塔悲哀地落到了沙漠，兩個引導晶石隻有一個在身邊。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艾爾塔在沙漠裏麵也不知道呆了多久。
第一個碰到艾爾塔的是個牧民。當時紫晶非常漂亮，被視為吉祥富貴的象征而獻給了國王，國王把它連同引導晶石賜給了自己手下的大將。那廝非常強壯，窮途末路、急不可耐的艾爾塔沒有考慮太多，有了奪舍的想法，雖然他也知道奪舍是非常危險的不可預知的行為。誰知道那家夥居然變成了白癡，艾爾塔奪舍未成，本體靈魂被重創。
看到這裏，李莊一身的冷汗，艾爾塔這廝也不是什麽好鳥；同時也鄙視他，說什麽卡勒斯人都是科學家，別人也許是，艾爾塔十有**是個無聊的紈絝子弟。
出了這檔事，紫色魂晶自然被當作不吉之物丟掉。時間日久，紫晶的能量逐步消耗，由讓人傾心的紫色變成了不值錢的黑曜石類的東西。
又過了好久，這東西被人發現特異之處，當作極品黑曜石獻給了西藏的喇嘛，一位修為高深的喇嘛把它作為隨身物品。真正修為有成的喇嘛靈魂純潔而堅固，腦波極為強大，艾爾塔試著和他溝通，卻被當成妖孽，於是經過幾次折騰虛弱不堪的本體靈魂被徹底擊碎，引導晶石也由於能量耗盡而變成一顆普通的石球。
看到這裏，李莊才知道，引導晶石本身也帶有能量，變白，就意味著能量耗盡。
“艾爾塔一定要找到水晶球才能與我溝通，看來是要利用水晶球的能量和功能。他們沒有手腳，不像我們碳基生物，低等雖低等，不是沒有好處，死得快，生得也快，補給方便。估計艾爾塔的宇宙跟我們的宇宙類似，操縱設備本身也需要能量，莫非卡勒斯星係是在我們這個宇宙的哪個角落？”李莊隻能這樣猜猜，他是空間理論的菜菜鳥。
後來的變故中，黑色魂晶經過多次輾轉被人扔到了沙漠。
中間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艾爾塔碰到了一位來沙漠探險的西方科學家。隻剩下靈魂投影的艾爾塔謹慎了許多。那位科學家是位基督教徒，也是個求知欲極強的人，很快發現了黑色魂晶的異常。不料人的命運是難以預知的，這家夥到處亂跑，渴死在沙漠裏變成了幹屍。艾爾塔隻好繼續在沙漠裏窩著，等待有緣人。
接下來又有人得到了它，艾爾塔的噩夢騷擾讓那人精神崩潰，變成了瘋子。這廝也是強人所難，以當時的科技水平，誰能找到剩下的一個引導晶石的位置？就算以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的力量都無法辦到。
最後，黑色魂晶被一個小家夥玩耍的時候挖出來，放到自家的庫房等待冤大頭上門。
看到這裏，李莊不禁有些感歎，艾爾塔真是太倒黴了，萬幸中的不幸，不幸中的萬幸。他這條件在我們這個星球上要找到合適的溝通對象實在太困難，他為啥沒有飛到那些有強大力量的星係中去，相信以他起初的力量，獲得一個軀體並不是太難，慢慢發展起來，或許能重現自己的文明。
命運之神在把艾爾塔當皮球拍，所幸最後還是把皮球拿在手上。後來的事情跟李莊相關，就沒必要再看了。
剩下的東西就是艾爾塔的資料庫，資料庫的容量和豐富程度超出了李莊的想象，畢竟是一個特殊種族漫長時間的積累。成為翡翠球的主人，看到什麽就能明白講的是啥意思，根本無需翻譯，神乎其神的科技讓李莊有些咋舌。
隨著時間推移，起初的欣喜慢慢消失，李莊最後跳腳大罵，這都是些什麽東西啊，技術體係和所用的礦物在地球上找不到對應或者類似的，有些東西連最離譜的小說都沒有提到過。最嚴重的是度量衡方麵，不能確定度量衡，一切技術資料都是廢品。艾爾塔使用一種叫平果的單位係列，要不是這廝自己說出來，李莊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麽讀，因為卡勒斯族沒有語言，也不需要語言。平常記錄用的文字也很特別，隻有卡勒斯人能看懂。
艾爾塔收入翡翠球中的資料，離我們這種低層次的碳基生命的世界太遙遠，我們也沒有如此長時間可以揮霍。每次出現革命性的新科技，往往就是一場浩劫的開始，過火了，說不定大家一起玩完。人類文明，就是螺旋式加速上升，越接近頂點，越容易出問題。
李莊的激動沒有持續多久，他生氣的是花了這麽多時間和銀子，還差點掛掉，居然沒有任何可以直接上手的資料。至於艾爾塔，他並沒有期望多高，就算沒有什麽外星科技，他自信也能闖出一片天地。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東西很正常，美國五十一區，多少卓越的科學家在工作，連同屬我們碳基機械文明的外星遺物都沒有搞清楚。有時候地球兩種不同的文明互相理解各自的行為方式都很困難，更不要說來自於另外一個星球的東西，就是同樣的技術，沒有可用的礦物，啥都做不了。
卡勒斯的文明層次太高，能靠近引力無窮大的星係中心的超級文明，本身就不屑於記載相對他們太落後的東西，正如一個博士之類的不會在筆記裏麵記載小學生的知識一樣。
讓李莊欣喜的是，他這種特殊人士，還能把翡翠球裏的資料當紀錄片看。艾爾塔來地球途中記載了不少的東西，雖然由於度量衡問題沒法用到宇航上，但至少能了解一些有關銀河係的知識，正是為他這種狂熱的天文愛好者定製的。
“總算還有點用處，也不枉我勞心又勞力，不過差點掛掉這個代價太高了，該死的外星人。”李莊想想自己遇到的危險，忍不住咒罵艾爾塔。
“半人馬座有別的碳基生物？”李莊很驚愕地看到這個記載，隨即翻看記錄時間，嘿，好幾千年前的，那個時候地球故事多，有可能。艾爾塔的記載中說那些文明層次很低，他懶得理他們，便悄然離開。
“可憐的艾爾塔，你要是像原來一樣強大，怎麽需要躲開？不要覺得哥是傻蛋。”李莊神經質地詆毀老家不知道在哪的可憐外星人。
“要是能去半人馬座看看就好，暢遊銀河係，估計我活不到那個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