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千年的老鐵樹終於開了花

顧佳期愣了下,自己的這個製香坊,因為要做大幅度的調整,基本上是沒有誰過來的,來這裏的人,要麽是熟悉地理位置,要麽就是……意圖不軌妲?

或者是意圖不軌四個字,令顧佳期有些擔心,她匆匆往裏走了幾步,一直走到廢棄院落的旁側。

綠草青長,蔥翠的爬山虎爬了滿牆,鏽蝕的朱紅色銅門看起來已經是有些年份。

顧佳期通過這銅門向裏看去,忽然間,瞳眸陡大,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剛剛經曆一場風波的裴氏集團,其實很快便進入了正軌窀。

實際上,裴氏和以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無非是幾個崗位的細致調整,算不上是傷筋動骨。

裴慕華的離開,無傷大雅,因為他本身就沒有太大的作用。

至於江秋,她的離開對於部門來說簡直是喜大普奔,就差沒有奔走相告了。

所以,真正讓下麵的員工感覺到難過的,其實是顧佳期的消失,林月和沈迎禾今天的情緒就非常的低迷。

從一開始顧佳期踏進辦公室,身為一個空降的人員,辦公室裏的人打從心裏是不認同她的。

而且顧佳期這個人,外表冷漠,甚至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他們項目組甚至都以為,這次是絕對要做炮灰的了。

可誰能想到,在顧佳期的策劃領導下,整個組都有了質一般的飛躍,現在不但成功的pk掉了另外一組,甚至每個人都往上升了一級,帶了新的一批員工開始處理整個香水產品線的合作與推進。

可林月沈迎禾還是很想顧佳期。

想顧佳期雖然外表冷淡,可內心火熱,她有時候很熱血,有時候還很單純,甚至有時候很天真,身上帶著一股子千金大小姐的做派,卻並不是真正千金大小姐的架勢,對每個人都挺好,不是骨子裏的那種高傲,對她們兩個尤其好。

沈迎禾曾經這樣評價顧佳期,顧姐是個理想主義的女人,也許是涉世未深的關係,總怕她會被現實的殘酷給擊垮。幸好,她從來沒有,她骨子裏很堅強。

林月偷偷的給顧佳期發了條短信:顧姐,要不你回來做董事長特助吧,我們好想你。

顧佳期沒回複,林月沈迎禾對視了一眼,忽然間,身後傳來舒旬溫柔的聲音。

“hi,哪位是沈迎禾啊。”

舒旬陽光而又養眼的臉出現在辦公室裏,林月兩眼一亮,趕緊花癡的迎了上去,“舒特助,怎麽啦?有事找我們迎禾?”

“對。”舒旬一笑,露出一排幹淨整潔的牙齒,就像是廣告上的那種陽光大男生,“我們頂樓請沈迎禾上去一趟。”

林月偷偷的看了沈迎禾一眼,湊過去小聲問:“不會是你的那位……”

沈迎禾心口漏跳了一拍,連帶著眼皮都開始緊張的跳動起來,她慌張的咬著唇,下意識的回答,“希望不是。”

林月猜的沒錯,沈迎禾的那一位正坐在裴莫行的董事長辦公室裏。

如果說最大的人事變動,或許就在此時。

裴莫行已經從原來頂樓自己的辦公室,搬到了裴永生的辦公室,從此以後,裴氏恒遠集團,已經進入了裴莫行時代。

對於裴莫行的掌管,裴氏反而有了新的氣象,似乎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他們都相信裴莫行,會給裴氏帶來更好的發展。

然而此時此刻,沈臨北抽掉了第三根煙,他覺著自己做了裴莫行的心理輔導師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成了情感調解員。

他一個快奔四的男人,每天過來幹這個,還真是累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決定不和顧佳期離婚?”沈臨北又重複了一遍裴莫行的話。

裴莫行點頭,“嗯。不離。”

“ok。裴莫行,我是不是很早前就和你說過,顧佳期最好別碰,碰了就是個大麻煩,現在甩也甩不掉了吧。”

裴莫行麵色凝重的看著沈臨北,“我沒有想過要甩她。”

“你心口不一!”沈臨北直接了當的罵他,“既然你想和她好好過,之前做的那些事難道就不操蛋了嗎?也幸好這姑娘心好不和你計較,我就說這麽多年,把你過成了一個智商高能兒,情商低能兒。”

裴莫行犀利的目光落在沈臨北臉上,沈臨北毫無所動,“怎麽,興你做過分的事,還不興我說過分的話?”

“這事,你也有份。”

“哦……我可沒有欺騙美女的感情。”沈臨北笑笑,毫無壓力,“算了這事先不扯,既然你不想和顧佳期離婚,那任輕盈呢?你做這麽多不也是為了能和唐人街那老頭抗衡,現在有這個能力了,不接她回來麽?”

裴莫行搖頭,“當然不是。佳期是個好女人,我不想做始亂終棄的角色。你知道的,對於對我好的人,我一直都試圖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去保護她。顧佳期她對我的感情,是我目前最不想辜負的。”

“所以,你要辜負任輕盈了麽?”沈臨北蹙眉,其實他對顧佳期的感覺也很好,否則不會說出最合適的人總是會在最合適的時候出現這種話,隻是世事無常,任輕盈出現在前,甚至為裴莫行付出了那麽多。

裴莫行頓了頓,沉默良久後,回答:“對於輕盈,那時候的感情太年輕,現在回想起來都已經有點模糊。不成熟的時期總是要麵對很多不成熟的舉措,和她已經十幾年沒見,負罪感占據了我大部分的神經,我承認任輕盈在我心裏是個疙瘩,似乎不將她放下,我是沒辦法接納別的女人,但這和感情無關。”

沈臨北明白裴莫行所說的。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過年少輕狂的舉動,裴莫行這已經算是忍辱負重不輕舉妄動了。

但是十幾年前的感情,你能說是一輩子?

“年少的時候,我覺著我和她就是《窄門》裏的那一對男女主,被強行分開,那段時間我每天把那本書帶在身邊,告誡自己,我必須要在30歲以前成就自己的事業,不管有多困難有多苦。”

裴莫行在麵對沈臨北的時候,說的會相對自在,沈臨北真的是一路看著他成長的兄長,很多事情,如果沒有沈臨北,裴莫行或許早就已經走上了歧路。

沈臨北苦笑了下,“這麽說,你現在的確很難。真不管任輕盈了,你是混蛋,不管顧佳期了,你還是混蛋,兩邊都顧上了,你就是負心漢。”

“……”裴莫行無語。

沈臨北打了個響指,姿勢瀟灑,“不過不管怎麽說我挺佩服顧佳期的,能讓你這棵千年鐵樹開了花,也付出了不少代價。”

裴莫行低頭,淺淺啜了口手中的茶盞,眼底浮現顧佳期那張消瘦的麵龐。

一個月的時間,和十幾年的等候,孰是孰非,就好像站在一個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不可能出現共存的情況。

篤篤。

門響了,外麵傳來舒旬恭敬的聲音,“裴董,沈總,已經將沈迎禾小姐請上來了。”

沈臨北挑了挑眉,“哦,你這個員工借我幾天,向你請假沒關係的吧?帶薪假。”

“你是為了她,才要和公司並股的麽?”裴莫行忽然間問。

沈臨北站定,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著裴莫行,“你相信自己的直覺麽?你這情商為負數的家夥。當然不是!為這麽個丫頭片子,哼。”

沈臨北最後一個“哼”字簡直是發自肺腑,他打開門,悠然站在沈迎禾的麵前。

沈迎禾的身材很嬌小,站在那裏不過及沈臨北的胸口以下,她略有點懼怕的瞥了眼沈臨北,才說:“我在上班……有什麽事不能下班再說。我沒逃走。”

“我當然知道你沒逃走。”沈臨北抓住沈迎禾的手腕,拖著她往外,順便還丟給裴莫行一句話,“她的假交給你了,別扣她工資。”

裴莫行頭上滑過一道黑線,一個普通員工的假,需要他去幫忙請嗎?沈臨北沒事吧!

沈臨北一路拖著沈迎禾,絲毫不管來往的公司員工有多奇怪。

沈迎禾知道沈臨北的性格,她沒有反抗,麵對沈臨北這種人,順從比反抗會讓自己更舒服點。

她也不知道沈臨北準備帶她到哪裏去,從上了車開始就見他和司機說了個地址,等到了地方才發現居然是家酒店。

開、開、開.房?

沈迎禾的臉瞬間紅了,她幾乎是立刻轉身,想往外跑,沈臨北嗤笑了聲,“想什麽,我最近在這裏住。”

沈迎禾“哦”了聲,這才乖乖的跟著他身後進了電梯。

隻是和他踏進總統套房的那一刻,沈迎禾才發覺他眼神中那揶揄的一瞬間,頓時間反應過來,“不可能,你在城裏又不是沒有房子。”

“哦。你現在才想起來,這不符合你的腦袋瓜子啊。”沈臨北已經示意人在外麵守著,所以沈迎禾打開門就看見好幾個守門的,頓時間無奈的合上門,看來這次還真的逃不出去了。

沈迎禾索性掉頭,走回到客廳中間。

沈臨北在桌子中間放了一瓶紅酒,酒色是醬紅色的,而他的手中優雅的端著一杯酒,輕輕晃動著,姿態迷人的令人心跳加速。

“你看我做什麽?”沈臨北示意她坐自己對麵,“又被迷住了?”

“一個快奔四的大叔,你好意思說這種話嗎?”沈迎禾嘟囔著走到沈臨北對麵,規規矩矩的坐下,“大哥,我知道欠你的有點多,但我想要自由。”

沈迎禾說完之後,雙眸便自垂下,有點不敢看沈臨北的臉色。

“再說了,我一直這樣和你也不是個事。”沈迎禾想著,怎麽也要把一些實際問題擺在台麵上,如果沈臨北願意和她解決,那最好,如果不願意和她解決,那她就隻能想辦法再逃一次。

這次就逃的遠遠的!

“你……和我一直怎樣?”沈臨北唇畔浮起一絲笑意,眼神中盡是譏誚。

“大哥你和嫂子感情看起來也不錯,就別折磨我了。我每次在宅子裏待著,也總是不自在,覺著自己裏外不是人。別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看我,再加上我媽也生病了,我還得出來照顧她。”沈迎禾想起當初住在沈家宅子裏的時候,那種難受的勁。

其實她也算是能屈能伸的性格,和沈臨北也並不是真正的兄妹,她也不會有什麽心理負擔。

如果不是看見他帶著未婚妻回去,在爸爸的麵前秀恩愛,她覺著她也不至於做出逃跑的決定。

“你媽?”沈臨北嗤笑了聲,神情頓時間滑過一絲狠厲,“你管她的死活。”

“我媽是對不起你們兄弟幾個,但是她是我媽。”沈迎禾很無奈的說:“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連照顧都不讓我照顧她,我不逃能怎麽辦?”

從十八歲剛成年的時候就和沈臨北發生了關係,三年多的時間裏,她都像一個傀儡,抱著贖罪的心態,沈臨北對她做什麽她都能忍,但是他不讓她去外地上學,不讓她出去工作,也不讓她掙錢給媽媽,就這三條她覺著好累。

本來以為沈臨北對她應該是有點感情的,畢竟三年呢,兩個人私底下也算交往了三年,結果突然有一天她知道沈臨北有個娃娃親的未婚妻,頓時覺著無法忍受了。

沈迎禾垂著眼瞼,“這麽多年了……大哥,我們差不多可以了。”

“不可以。”沈臨北好整以暇的靠著,也不去碰那紅酒杯,隻是輕輕的晃動著,“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起。”

沈迎禾有點氣惱,“我還年輕,我還要嫁人的!”

“所以,你終於說了自己跑出來的最終目的。”沈臨北起身,走到沈迎禾身後去。

青澀而又白嫩的肌膚還帶著細細的絨毛,在陽光下淺淺散發出的少女氣息令沈臨北喉頭一緊,他低下身子在她耳畔說:“怎麽,想找別的男人了?一個都滿足不了你。”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沈迎禾氣呼呼的抬頭,卻被一隻手按住下頜。

那隻手纖白卻又修長,映入眼簾的麵龐看起來漂亮的無法直視,沈迎禾眨了眨眼睛,好想吐槽這張臉到底哪裏看起來奔四了,沈臨北輕飄飄的一個吻便落在她的唇上,“乖去洗澡。”

沈迎禾打了個哆嗦,她當然聽出沈臨北這話裏的意思,不覺淚流滿麵,托馬的她還是被坑過來了,為什麽那麽聰明的智商,碰到沈臨北就會降到負數以下?

“我今天沒、沒心情。”沈迎禾直愣愣的回答。

沈臨北鬆開手,在她嬌嫩的小臉蛋上輕輕彈了彈,“聽話,年紀大了,不及時行樂以後越來越少。再說,你敢不聽話的話,知道後果?”

沈迎禾打了個冷戰,乖乖的起身去衛生間,隻是站在衛生間門口的時候想起來說了句,“我沒帶睡衣。”

“需要穿衣服?直接洗完躺上去。”

沈迎禾進了衛生間去洗,沈臨北原本戲謔的表情漸漸恢複了冷漠,他從桌上取過那杯紅酒,盡數倒在口中,然後站在衛生間外寬衣解帶,推開門進去,再合上。

綠樹紅門,廢棄院落外,顧佳期就那樣呆呆的站著。

她永遠都不可能想到,院子裏站著的兩個人可以聯係到一起。

陸成淵,江秋。

前者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無論何時她都非常的信任他。

後者卻是曾經大學時候的好友,卻大鬧她婚禮現場,對她耿耿於懷恨不能不死不休的角色。

顧佳期無數次的猜測江秋到底為什麽這麽恨她,而當她看見江秋站在陸成淵麵前的那一刻,她忽然間好像有點懂了。

陸成淵的表情森然,沒有一絲情緒,“裴慕華和你不是還訂著婚呢麽?”

“陸成淵!你要不要這麽絕情!”江秋的聲音抬高,“你明明知道我是為了誰才去做的這一切,你明明知道我……”

陸成淵打斷了江秋的話,“我對這些,其實沒什麽興趣。江秋,我一向比較實際,說點實際點的。”

江秋忽然間涼涼的笑了出來,“陸成淵,我原本以為你讓我攪局,是自己想去娶顧佳期,結果你沒站起來。當時你如果站出來的話,顧家也一定會把她嫁給你。我永遠不能明白你對顧佳期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情況。可是,你總這樣對我,你不覺著你太冷血了麽。”

陸成淵快步上前,一直走到江秋的麵前,“這件事,你情我願,我從來沒有逼過你,江秋。你在裴慕華那裏不是一樣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尊榮?”

“可我愛的人是你啊,成淵。”江秋一把抓住陸成淵的胳膊,將他拉住,她軟聲哀求,“成淵,裴氏已經更新換代了,裴慕華已經不是以前的裴慕華了,何況他身邊有了個叫周容容的女人。其實我在裴家也是提心吊膽的你知道嗎?我很怕生孩子的時候他們會測dna,成淵,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別這樣殘忍好麽?”

陸成淵站定,聽了半天,最後歎了口氣,“江秋,你作為裴慕華的未婚妻,卻突然間出現在我身邊,你覺著正常麽?”

“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想管了嗎?”

江秋的一句話,顧佳期簡直沒辦法相信,她的身體趔趄了下,險些跌倒在地,江秋肚子裏的孩子是陸成淵的?

她麵色煞白的看著院子裏二人在繼續爭執,可是那些話都已經聽不清了,隻有連綿不絕的蟬鳴灌入耳膜——當初的婚禮現場,是陸成淵讓江秋去攪得局,陸成淵的目的何在?

如果說是陸成淵喜歡她,她覺著這不是能讓江秋赴湯蹈火的原因。

她沒能和裴慕華結婚,而當時的局勢,直接促成了她和裴莫行在一起。

顧佳期覺著有些眼暈,好多事情串聯到一起,似乎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她緩緩直起身,扶著牆麵慢慢退了出去,裏麵的兩個人沒有察覺外麵還有人,而她站在外麵,直接給陸輕燕打了個電話:“喂,輕燕啊,好久不見,有空出來一起吃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