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狼王受折磨

宇文泰從夕顏殿出來後,就躊躇不前了。暗道公主果然聰明,將一個燙手山芋又丟了回來。依胡小蠻倔強的性子,說到定然做到。故而宇文泰無法漠視。沉吟片刻,他下定了決心。

事到如今,索性弄假成真!阿史那一日不除,終究是心頭大患!假若牧兮風依然要保阿史那的命,索性連牧兮風也除去。當牧兮風和阿史那都成為死屍,將他們交到胡小蠻麵前,由不得胡小蠻不信。到那時,胡小蠻不嫁也得嫁。

宇文泰帶上大批禁軍回到大將軍府。日暮時分,他不確定此時牧兮風是不是會在地牢之中,但他知道每晚牧兮風必定會去地牢探望阿史那,折磨阿史那。因此除了在地牢中能見到他之外,宇文泰還真不知道去哪裏找這位世外高人。牧兮風輕功已臻化境,於皇宮與大將軍府,皆出入自如。一向也隻有他找宇文泰,從來宇文泰無法主動聯係到他。若非宇文泰手中握有他迫切需要的解藥,他豈能聽從於宇文泰?

麵對這樣的高手,硬碰硬絕對不行,那麽,又該怎麽辦呢?嗯,一定要使用巧計才行。宇文泰一邊大步流星地走回大將軍府,一邊絞盡腦汁尋思著如何除掉牧兮風。

就在要邁入將軍府的那個瞬間,一道靈光閃過。宇文泰唇邊立刻勾起一個帥氣迷人的微笑,再強的人都有弱點,比如阿史那竟然不會點穴功夫;比如牧兮風,他的娘子……

“哈哈哈……”宇文泰仰頭大笑,想通之後,心頭豁然開朗,情緒大好。

宇文泰徑直來到胡小蠻曾經到過的那個偏僻的小院子裏,侍衛全在外等侯。院子內牆角有一堆枯柴,宇文泰將那堆枯柴撥開,露出了一口井,井上蓋著一塊青石板,他將它挪開,一個縱身躍進了井裏。

井是枯的,躍入井底,就是一個深十餘丈的小山洞。岩壁生長著些蕨類植物和蔓生植物。

角落裏,一塊重達三噸的巨石上以鋼索牢牢鎖鏈著一位偉岸不凡的男子。男子赤***上身,露出完美的八塊腹肌和健碩寬闊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膚布滿了怵目驚心的鞭痕,全身皮開肉綻,翻出了血腥的裏肌。可這還不夠,那點綴在鞭痕之間的血洞更加令人頭皮發麻。血洞像是被刀剜開的,鮮紅的血還是滋滋地往外冒。順著那體無完膚的肉身往上看,就會令人為之一顫,更加不忍目睹,兩條鋼索硬生生地穿透了他的琵琶骨,將他牢牢地鎖鏈在巨岩上。

再看那張臉龐,漆黑如墨的頭發雖然淩亂不堪,拉碴的胡須也茂盛出來了,可是那完美如雕像的五官卻依舊那樣英俊,那樣剛毅,冰眸也依舊銳利如鷹,絲毫沒有任何被眼前困境擊倒的痕跡。沒有沮喪,沒有痛楚,有的隻是要睥睨一切的倨傲和摧毀眼前一切的犀利。

任何人看到這樣的狼王,都會感到疼惜,卻不會覺得他可憐。因為一眼望去,任何人都會感到這具已經傷痕累累體無完膚的健碩的身體裏,一股巨大的能量依然在四處竄流。隻不過,他的琵琶骨被鎖住了。那天,當他被師父擊倒醒來後,就發現琵琶骨已經被鎖住了。

沒辦法,換作別人也許不會有此一難。但因為是阿史那,因為他的天生神力。一般的牢籠和繩索可能困不住他,牧兮風和宇文泰不得不這樣做。

宇文泰這樣殘忍,除了防止阿史那逃跑,還有懲罰的意味。而牧兮風同樣別有用意,隻是宇文泰當時並不知道。阿史那到了現在,已經明白師父為什麽要這麽做。因此,對於牧兮風的助紂為虐,他倒是看得很開。一如他此刻見到宇文泰的表情,永遠那樣冷凜,那樣倨傲,那樣泰然。

宇文泰麵對阿史那,俊朗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鷙深沉,就如同死神大駕光臨一般,窒息的陰暗充斥在那雙咄咄逼人的眼眸裏。唇角勾起冷冷的若無似無的笑。阿史那突然感覺到了殺氣。沒錯,今夜的宇文泰不同昨日,他已經對阿史那起了殺意。

“阿史那,這一個月的滋味好受麽?你一向高高在上,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也會這麽落魄,這麽淒慘吧?但本將軍告訴你,你這一個月所受的,全是你咎由自取,也全是你的報應。阿史那,你不是喜歡戰爭麽?你不是喜歡無止盡的掠奪嗎?你不是殺人如麻,嗜血暴虐嗎?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些都是要償還的。那些慘死在你刀下的亡魂,那些柔然人和西域人,他們全都向你索命來了!比起他們的死狀,你所受的這點苦算什麽?天理昭彰,因果循環。你的報應到了!是本將軍替他們索命的時侯到了!”

阿史那睥睨著宇文泰,冰冰冷冷道:“哼!宇文泰,想殺本王就殺!實在不必找那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索性說是為了胡小蠻,所以你想殺了本王,本王反倒敬重你!如今這樣推拖斥責,倒令本王小看你,覺得你更像個偽君子!”

“你,,”宇文泰被反將一軍,頓時氣結,俊龐頓時漲紅了。

“本王的確嗜血暴虐,罪該萬死。這點,本王從來沒有否認過!小蠻也曾經勸導過本王,應該向她所謂的宇文大哥學習,學習如何偃武修文,如何勵精圖治。哼,在她的眼裏,你簡直就是十全十美。她也一直對你敬重有加!豈料,本王還沒來得及向你學習學習,你卻迫不及待地搧動契丹發動了戰爭,令百姓重新陷於生靈塗炭之中。本王該如何說你才好呢?你不僅叫小蠻失望,還叫本王失望了!”阿史那的語氣裏蘊含著濃濃的嘲諷。

這種嘲諷令宇文泰惱羞成怒:“住口!我宇文泰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你們失不失望關本將軍什麽事!不妨實話告訴你,阿史那,本將軍不僅要搧動契丹來對付你,就是蒙古,本將軍也搧動了!所以,別指望頗黎打了勝仗前來救你,就算他打敗了契丹,還有蒙古鐵騎撲上來。他呀,隻怕早已經自顧不睱了。”

阿史那冰眸灼灼地盯著宇文泰,輕蔑地冷誚道:“那真要多謝宇文大將軍了,給了本王實現當年金山誓言的機會,遂了本王東征的心願。將來,強盛的前所未有的突厥汗國的建立,真有你一半功勞呢!”

宇文泰聞言頓時冷靜下來,同時俊臉卻更沉了,他突然嗤嗤笑起來:“都說狼王阿史那沉默寡言,冷若冰霜,不想口齒卻也這樣伶俐,口才這般了得!不過……”

宇文泰話鋒一轉,突然決定給阿史那致命的一擊:“不過阿史那,你的雄心壯誌掩飾不了你嗜血暴虐、視百姓為草芥的真相。強盛的突厥汗國真要是建立了,那就是在屍骨堆裏建立的。別忘了,在樓蘭,鄧叔子死得有多慘,他臨死前的咒語你記得嗎?阿史那,他要你斷子絕孫。將來,即使你的疆域再遼闊,你的汗國再強盛,那也是後繼無人呐!”

阿史那聞言額角青筋暴跳,明顯見到怒意升騰,淩亂的發須似乎也要豎立起來似的,他灼灼盯著宇文泰一字一頓道:“不許你咒我孩兒!這個問題還真用不著你費心,本王早已經有了繼承人,他就在你最愛的長樂公主的腹中!”

“是嗎?你覺得還在嗎?你的小王子不曾托夢來給你這個無緣的父汗嗎?”宇文泰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獰笑。

“轟,,”阿史那似乎聽到一聲轟鳴,如驚天巨雷當空炸開來,震得耳朵刹那失聰。他冷,冷得比狼血蛇血在體內竄流還冷!他痛,他被穿琵琶骨,被剜肉鞭笞都沒這麽痛!

“你胡說!”阿史那突然如獅子般暴吼道,“你胡說!小蠻他們母子不會有事的!你敢動他們一根汗毛,本王一定將你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宇文泰見到阿史那終於動怒,他得意地仰頭大笑。

“好啊,阿史那,那就來吧!瞧瞧你這樣,血還在不斷地流著,琵琶骨鎖著,你動一下,就是揪心挫骨的疼痛!你能拿我怎麽樣啊?告訴你,阿史那!知道你的小王子是怎麽掉的嗎?那是因為本王告訴公主說你已經死了,你已經被你的師父牧兮風殺了,知道麽?她聽到這噩耗,就那麽暈過去了。然後,孩子就沒了。阿史那,其實本將軍也很心疼公主呢!”宇文泰早就斂起大笑,呈現出一付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模樣。

“啊,,”阿史那氣得暴跳如雷,他大吼一聲,撲上去就要揮拳捧宇文泰。可是手腳才在空中劃了半步,阿史那已經要痛厥過去了。鋼索在骨肉裏來回穿梭的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阿史那冒出一身冷汗,牙縫裏“嗞”一聲,精致完美的五官頓時蹙在了一起。

宇文泰冷笑道:“想打本將軍,純粹是自找苦吃。放心吧,孩子雖然沒有了。不過我會把公主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如今,隻要將你和你師父牧兮風的屍體交到公主麵前。說是我為她報了仇,那麽公主就答應下嫁給本將軍。本將軍也一定會好好的疼愛公主,就請狼王放心吧!”

“宇文泰,本王殺了你!”狼王暴吼著,再一次忍受著鋼索磨蹭骨肉的巨痛向宇文泰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