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羅貝爾德伯爵好像是在檢閱自己的部隊一樣,掃視了那些商人一番,從今往後,他將不得不依靠這些家夥為自己打贏這場已經輸掉一半的戰爭。

他帶來的那些皇家騎士雖然還沒有全軍覆沒,不過,與一位魔法師為敵,那些人有限的戰鬥力對於自己也不會有什麽幫助。

看來想要從肉體上將這位小領主消滅,無疑是一件極為危險而且十有八九會失敗的事情,現在隻有通過合法的手段來排擠,並且將這位領主繼承人從他那神聖的寶座上麵踢下去。

對於這件事情,這位特使大人倒是相當有信心。

因為他手中已經擁有充分的證據,隻要法利斯子爵能夠配合自己,想要證明這位小領主繼承人是一個冒牌貨並不困難。

不過,羅貝爾德伯爵不會傻到將這件事情在瑟思堡解決,他要帶著證人上京城,那裏可不是小領主繼承人和他身後那位海德勳爵的地盤。

現在就等證人將那最有力的證據拿到手。

擁有了確鑿的證據,自己便徹底成功了,他將是那位最後的勝利者,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這些羨慕自己所獲得的一切的人中,無疑也包括自己的那位堂兄財務次長羅文內爾。

羅貝爾德伯爵好像已經看到自己成為了整個佛朗士王國除了國王陛下和菲利普斯親王之外,最富有的一個人。

也許分其中的一小部份給那個貪得無厭的族長,能夠讓這個老東西將自己放在族長繼承人的第一人選之上。

羅貝爾德伯爵將思緒收攏回來,側著身子指著法利斯子爵向那些商人們介紹道:“我請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也許各位中有人認得法利斯子爵,瑟思堡法政署的最高長官,公正無私的大法官閣下。他將是最有力的見證人,也將是我們最可以依靠的支柱。”

羅貝爾德伯爵這樣說,無疑將法利斯子爵放到了最顯眼的位置,同時這也是一個令人痛苦的位置。

法利斯子爵並不是傻瓜,他當然能夠猜測到特使大人的險惡用心,不過當著眾人的麵,他又不能夠違拗這位欽差大人。

羅貝爾德伯爵的剛強和威嚴是絕對不能容忍別人當眾違抗他意願的。

法利斯子爵好像嘴裏咀嚼著一顆苦膽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羅貝爾德伯爵很滿意這位法官大人的表現,他將那些商人們向法利斯子爵一一介紹。

讓法利斯子爵稍稍安心的是,這些商人們的背後確實如羅貝爾德伯爵所說的那樣,各自都有著很深很龐大的勢力作為靠山,這些商人大多數是那些豪門貴族在南港的代理人。

雖然他們看上去好像是一些烏合之眾,不過如果將他們背後隱藏著的勢力聯合在一起的話,那絕對是一股相當強大的力量。

但是,法利斯子爵仍舊不敢完全站在羅貝爾德伯爵這一邊,因為他相當清楚,羅貝爾德伯爵雖然能夠煽動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卻並不代表他同樣也能夠拉攏這些商人們的主子。

和這些目光短淺的商人不同,貴族們是絕對不會願意看到一個家族的私有采邑被國王陛下隨意收回。

這件事情意義重大,絕對不是眼前的一點點金錢利益能夠掩蓋過去。如果開了這樣惡劣的先例,每一個貴族都會為自己的私有領地的擁有權而感到岌岌可危。

羅貝爾德伯爵顯然用眼前的利益勾引得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們連他們的主人都徹底背棄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必須依靠自己的幫助。

隻有證明那位小領主繼承人的身份是假冒的,隻有讓梅丁家族再也不存在合法繼承人……

但這麽幹的羅貝爾德伯爵無疑將成為上流社會的公敵。

法利斯子爵絕對不會認為有第二個人會這樣行動,無論是菲利普斯親王,還是羅文內爾伯爵,都不會作這樣危險的事情。

能夠策劃這一切的,也隻有這位和所有人都無法融洽相處的羅貝爾德伯爵。

法利斯子爵心中暗自叫苦,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實在不想卷入到這件事情中去,但是,他現在已經別無選擇。

羅貝爾德伯爵為雙方介紹完畢之後,便指揮所有人在中間的長桌邊上坐了下來。

法利斯子爵就坐在羅貝爾德伯爵的右側,這是一個很高貴的位置,不過並不是法利斯子爵自己願意坐上去的。

坐在座位上,法利斯聽著羅貝爾德伯爵如何同那些商人們大談各自的利益所在。

對於這一切他並不感興趣,正如他原本猜測的那樣,這些商人們顯然都隻是注目於自己本人的利益。

他們所希望的是,能夠將原本南港土生土長,因此得地利和人和之便,早已經成為南港最大也是最富有的商人家族排擠出南港。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將商業聯合會控製在這些人的手中。

令法利斯子爵感到難以理解的是,他實在不清楚這些家夥是不是真正的商人,因為這些狂妄無比的家夥,竟然連對意雷和西拜的貿易都想控製在他們手中。

好像隻要他們願意,意雷就得將它的那份龐大稅收,交於他們來收取;好像隻要他們願意,那些商船就會為他們無償得運載貨物。

他們唯一擔心的,隻有海神的憤怒和那些不可控製的力量。

幸好他們還沒有瘋狂到甚至認為神靈都可以控製的地步。

法利斯很難想像,商業聯合會控製在這些家夥手中將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些狂妄而又目光短淺的白癡,肯定會讓原本繁華昌盛的南港退回到一個完全沒有開化的小漁村。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再也沒有人會樂意為了這個毫無價值的地方而爭奪得頭破血流了,也許國王陛下和這位特使大人也將會從這件事情上得到一個教訓。

不過這位特使大人又何嚐不是一位狂妄無比、傲慢而又目光短淺的家夥,他和這些商人們倒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同類人。

照這樣算來,國王陛下好像也高明不到哪裏去。

法利斯子爵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從腦子裏麵驅趕出去。

這些事情根本用不著他來擔憂,而且他也不必為此擔憂。

從馬蒂爾伯爵那裏得到的龐大財富,已經足夠讓他的子子孫孫過得美滿幸福,而大法官這個位置又能夠保證他的家族不會在紛爭中喪失原本的地位。

他所需要做的便是盡可能的不顯眼,不將自己放在領主繼承人的敵對位置。

靜下心來的法利斯開始傾聽起那些商人們和羅貝爾德伯爵的交談來。

幾乎整整說了一個多小時,羅貝爾德伯爵才將話題轉到和法利斯子爵有關係的方麵來。

“岡博斯先生,你提到過,你好像曾經見過一個和小領主繼承人一模一樣的少年,我叫你回去好好調查一番,現在你有些收獲了嗎?”羅貝爾德伯爵問道。

“特使大人,您交待的任務在下怎敢不全力以赴?”一個中等個頭模樣、雍容華貴的商人滿臉堆笑說道:“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半年以前,在南港確實有一位少年失蹤了,這個少年是經營瓷器和藝術品的馬迪耳德的店鋪裏麵的一個小店員。我和馬迪耳德很熟,曾經在他的店裏麵多次見到過這個少年,因此絕對不會看錯,隻不過我不敢肯定這個少年和領主繼承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那個店員是怎麽失蹤的?”羅貝爾德伯爵極為感興趣地問道。

“這件事情正是引起我懷疑的地方。半年之前,馬迪耳德向商業聯合會報告,有人在南港搞一些陰暗的勾當,有人將玻璃彈珠塞在了他店裏麵陳列著的瓷器盤子的底部,那個小店員在布置陳列的時候碰到盤子,盤子就掉到地上打碎了。

“當時我們所有人都憂心忡忡地將注意力集中在馬迪耳德所蒙受的巨大損失之上,那盤子至少值六七千金幣,而且我們每一個人都擔心同樣的損失會降臨到我們頭上。幸好,後來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這場**便就此平息了,但是那個小店員從此就像是從空氣中蒸發掉了一般,徹底的消失了。

“馬迪耳德認為那個少年可能逃到了別的地方,也有可能在某個荒山野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原本也以為是這樣,但是一個月前,我到瑟思堡來辦事,無意之間聽到小領主繼承人要到教堂裏麵去祈禱,因此我跟著去看熱鬧,雖然離著很遠就被衛兵們擋住了,但是我絕對可以肯定,這位領主繼承人正是那個失蹤了的小店員。”那個商人滔滔不絕地訴說起來。

“這件事情,你除了我和現在在場的諸位,可曾告訴給其他人知曉?”羅貝爾德伯爵神情緊張起來。

“怎麽可能?這種事情就算是告訴別人,也沒有任何人會相信的,更何況,這個世界上相像的人多著呢。如果不是您提到領主繼承人的身份相當可疑,肯定是一個冒牌貨,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情。”

羅貝爾德伯爵連連點頭,顯然他對於那個商人的回答相當滿意。

“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證明你所說的事情,我讓你收集證據,你有什麽發現沒有?”羅貝爾德伯爵進一步問道。他最關心的是,能否拿到確鑿的證據,隻有這樣他才能夠讓所有人相信,這位小領主繼承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冒牌貨。

“有有有,至少有兩個絕佳的證人,一個是和那個小店員一起工作過的馬迪耳德店裏的員工,他和那個小店員一向不太和睦,我絕對有把握將那個家夥拉來作證人。還有店裏的掌櫃,也是一個不錯的證人。不過那個家夥對馬迪耳德相當忠心,而馬迪耳德和我們並不是站在一條戰線之上,甚至可以說他比較傾向於麥爾那一邊。”那個商人急切地想要顯示自己的調查結果。

“同一個地方不需要兩個證人,更何況一個不穩定的證人,絕對不會對審判有正麵的作用,萬一在審判庭上他推翻口供,連第一個人的供詞,都有可能被大大消弱作用,讓他成為一個旁證隨時傳喚倒是比較合適。”法利斯說道,他畢竟是這裏唯一一位法律專家。

“是的,子爵大人所說一點不錯。你說,第二個證人是誰?”羅貝爾德連連點頭說道。

“第二個證人是和那個店員最親近的一個叫貝蒂的女人,那個店員管這個女人叫阿姨。自從他的父母在那場瘟疫中死後,就是這個女人一直在照顧他,那個叫貝蒂的女人有個丈夫,是常年跑意雷的水手。”那個商人得意洋洋地說道。

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打聽到的事情,為了核實這個消息,他甚至屈尊降貴,身著那些鄉巴佬的衣服,踩著那條泥濘的小道,忍耐著那一陣陣酸臭的氣味,到那個女人居住的狗窩裏麵走了一圈。

“如果這個證人真的存在,那麽她將能夠告訴我們很多對於我們相當有用處的事情,而且,如果領主繼承人確實是你們所說的那位小店員的話,這個女人的出現將對他是一個極大的打擊。”法利斯子爵點頭說道。作為一個老資格的法官,他很清楚什麽樣的證人,才是最為有用的證人。

聽到法利斯如此一說,羅貝爾德伯爵一時之間心癢難熬,他很想立刻將這個對於領主繼承人來說極為致命的證人抓到手。

“可貝恩,我讓你雇傭的人手已經湊齊了沒有?”羅貝爾德伯爵急切地問道。

“是的,特使大人,最令人感到高興的是,我雇傭到不少海盜,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很少到陸地上來,我正好在一個酒館裏麵看到他們中的一個。那個海盜說,隻要價錢談得攏,他可以招來二三十個哥們。”另外一個商人顯然不想讓自己的那位同伴搶去了風頭,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向特使大人表現自己的作為。

“價錢你用不著擔心,等到南港到了我們手中,你可以從中得到足夠的補償。”羅貝爾德空口許諾道。

那個商人顯然極為興奮,他好像已經看到了黃澄澄的金幣高高地堆在他的麵前。

“既然大人這樣慷慨,我立刻去聯係那個家夥,這群海盜真得很有意思,他們依靠信鴿來傳達信息,他給了我一隻。”那個商人點頭哈腰說道。

羅貝爾德極為滿意,對於這些亡命之徒他絕對看不起,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和他手下的那些皇家騎士比起來,那些海盜更懂得怎麽去殺人。

用他們來對付魔法師,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你幫我不惜代價多召一些海盜來,別說二三十人,就算是二三百人我照樣付給豐厚的報酬。你將人手召集起來之後,幫我辦一件事情,將那個叫貝蒂的女人抓來,並且從她的嘴裏盡可能幫我撬一點消息出來。”羅貝爾德伯爵的嘴角露出冷酷的微笑。

“各位,我之所以讓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秘密,一方麵是為了堅定各位的信心,讓各位知道我們手中確實掌握著充足的證據,這些證據足以讓國王陛下下定決心將南港劃為自治城市。當然,這座城市的治理權力完全掌握在各位的手中,各位都是南港的精英,是真正能夠代表這個城市的人物。

“第二個因素是為了多幾個見證人,這裏每一位都能夠證明小領主繼承人的真實身份,而且如果到了需要將這一切向公眾宣揚的時候,各位將是最合適的揭露真相的人選。”羅貝爾德伯爵掃視著那些因為自己這番吹捧而得意洋洋的家夥。

突然間他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說道:“不過,我要警告各位,在事情完全確定以前,在我手中還沒有掌握著確鑿的證據的時候,各位必須給我守口如瓶,我知道各位中有些人喜歡喝酒,我也喜歡喝酒,喝酒並不是壞事,但是喝酒之後胡說八道就是一件大大的壞事,我也知道有些人喜歡說三道四,喜歡和老婆說枕頭邊上的悄悄話,如果讓我知道消息敗露出去,哼哼……”

羅貝爾德伯爵拖長的鼻音讓那些商人們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

“可貝恩,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你讓那些海盜們在南港給我大大的鬧一場,最好能夠鬧得不可收拾,隻要不出人命,別搶劫財物,怎麽鬧都可以。這樣我才能夠有好借口接管南港。”羅貝爾德伯爵冷酷地說道。

“特使大人,恐怕這樣一來會過早的同領主繼承人發生正麵衝突吧。”一個商人擔憂得說道。

“是啊,大人您現在手中的皇家騎士已經損失慘重,恐怕不大可能控製得住南港的局勢,而在這件事情上,那些海盜們也不太合適拋頭露麵。”另一位商人提出疑義。

對於這些商人們的置疑,羅貝爾德伯爵顯然並不放在心上,他手中握著真正的殺手鐧,國王陛下親手簽署的那份文件,絕對能夠決定勝負。

羅貝爾德伯爵好像顯得極為高興,隻見他仰天長笑了兩聲。對於他來說,這絕對是不太常見的表現。

這位欽差大臣突然之間站了起來,他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畢恭畢敬地放在桌子上麵。

商人們伸長了脖子,努力想要看清楚文件上麵寫些什麽。

“這是國王陛下在我出京以前,給我的另一份旨意,這道旨意就是為了應付有可能發生的混亂局麵,國王陛下授予我最高權力,可以控製瑟思堡一切部門官署,以及一切人事任免。

“原本我打算遵從國王陛下的旨意,太太平平地讓那位小領主繼承人乖乖地待在一邊,不要妨礙我的工作,雖然梅丁家族將會失去南港這塊世襲領地,但是瑟思堡郡守的位置仍舊屬於他。但是現在這位冒牌的少年不知好歹的要為一塊彈丸小地而觸怒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那麽他就得為他的愚蠢和狂妄而償付代價。”

羅貝爾德說完這一切,臉上洋溢著難以抑止的笑容,這可能是他平生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法利斯子爵愣愣地看著這位特使大人,他絕對沒有想到國王陛下竟然早已經簽署了這樣一份不顧一切的文件。這份文件等於國王陛下公然和所有佛朗士貴族宣戰。

這份文件弄得不巧,可能讓這位國王陛下如同佛朗士六世,那位富於才華但是不善政治的昏庸君王一樣,受到群臣的攻擊,進而被廢黜。

法利斯感到自己好像正坐在一條岌岌可危的船上,這條船正駛向暗礁密布的危險海灣,而駕駛這條船的船長是一個隻懂得揚帆直駛的人物。

和法利斯子爵的不動聲色比起來,那些商人們則個個興奮莫名,他們爭先恐後的想要盡可能地將他們的腦袋伸向那份國王陛下的旨意。

在法利斯看來,這簡直就是一群聚集在燈火周圍的飛蛾。

“子爵大人,您看對於國王陛下的旨意,我應該采取什麽樣的做法比較合適?”羅貝爾德伯爵顯然想逼著法利斯子爵表態。

對於法利斯來說,這意味著一場賭博,是將賭注押在國王陛下一邊,還是將賭注押在那個顯然是假冒的領主繼承人一邊。

但是令這位大法官感到頭痛的是,無論將賭注押在哪一邊,好像都不大可能得到好的結果。

那位領主繼承人按照馬蒂爾伯爵當年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情看來,十有八九是個冒牌貨,而羅貝爾德伯爵所掌握的證據,顯然也不是什麽空穴來風。

有確鑿的證據,同時背後還有國王陛下支持,羅貝爾德伯爵的贏麵較大。

但是這位特使大人急不可耐地拋出國王陛下的第二份旨意,無疑是打算將南港迅速的控製在他的手中。對於這件事情,法利斯倒是能夠理解。

如果將證據帶到京城,然後經過漫長的取證調查和宣判,隻怕南港的富翁們早就將所有財產全部轉移到意雷去了。

國王陛下就算是得到了南港,也沒有任何作用,一座空空如也的城市,並不能夠為他的國庫填入多少金幣。

但是特使大人的舉動無疑是相當危險的。

如果國王陛下是一位像佛朗士五世陛下那樣英明神武,掌控一切的君王的話,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但是當今的這位至尊並不是那麽至高無上,在他身邊始終有一位菲利普斯親王,國王陛下被親王大人在一旁製約著動彈不得手腳。

王權雖然看上去相當穩固,但是絕對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而羅貝爾德伯爵的這番舉動無疑為國王陛下的王位底下,添了一把熊熊烈火。

也許最終的勝利者將是那位親王大人。

雖然心中猶豫不覺,但是法利斯子爵是個老於世故的人物,他最擅長的便是不動聲色。反正這個地方除了這些商人之外,沒有其他人,自己大可顯得對於羅貝爾德伯爵和國王陛下忠心耿耿。

對於法利斯子爵來說,先度過當前的難關,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裏,法利斯子爵好像頗為羅貝爾德伯爵考慮一般,緊皺著眉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伯爵大人,您所說的一切完全正確,而且,您手中的這份文件絕對有力,瑟思堡如果仍舊敢於違背閣下的話,無疑是公然背叛國王陛下,那等於是叛國。”

羅貝爾德伯爵默默地點了點頭。

“瑟思堡有家有業的貴族絕對不會對抗國王陛下,但是,您有沒有考慮到那些破落貴族,那些貧窮的小家族,自從馬蒂爾家族從瑟思堡離開之後,很多破落貴族成為了這裏的顯貴,他們絕對信任和聽從領主繼承人。這些人雖然不會有太多影響,但是他們一旦群起而攻,沒有幫手又缺乏鎮壓的手段,國王陛下的威嚴恐怕會大大有損。”

法利斯子爵侃侃而談,他好像正在對羅貝爾德伯爵曉以利害,擺出一副和羅貝爾德伯爵站在同一戰線的樣子。

羅貝爾德伯爵顯然也想到這種可能性大大存在,他焦慮地問道:“子爵大人,照你看來應該如何處置比較合適?”

“這份旨意必須讓另一個人事先知曉,一個和領主繼承人並不是那麽接近,但是在瑟思堡絕對擁有權威的重要人物。”法利斯子爵說到這裏停頓下來。

“你是說賴維伯爵?”羅貝爾德問道。

“您說得不錯,隻有得到賴維伯爵的支持,您才有可能彈壓住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那位領主繼承人親自動手。”法利斯子爵輕聲說道。

羅貝爾德伯爵眉頭緊皺,這正是他最為擔心的一件事情。

“不過,賴維伯爵如果出賣我和國王陛下怎麽辦?他如果向那位領主繼承人通風報信,我們豈不是盡失先機?”羅貝爾德伯爵憂慮地問道。

他並非沒有想過將賴維伯爵拉到他這一邊來,但是失去了皇家騎士,沒有了一開始的權柄風光的自己,對於這位軍政長官顯然沒有多少說服力。

“這個並沒有什麽問題,閣下隻要先一步通知賴維伯爵,讓他沒有時間報告給領主繼承人就可以了,您甚至可以和賴維伯爵一起行動,讓軍政長官始終在您的監視之下,這豈不是比較穩妥?”法利斯子爵詳詳細細地指點了起來。

他這樣不遺餘力得為羅貝爾德伯爵出謀劃策,自然是為了讓羅貝爾德伯爵將他當作可以信賴的自己人。

聽到法官大人如此細致精密的策劃,羅貝爾德伯爵連連點頭,這無疑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好主意。

羅貝爾德伯爵覺得自己確實沒有找錯這個盟友,作為一個偽君子,這家夥的頭腦確實不錯。

想到這些,他再一次露出那極為罕見的笑容:“各位,我在這裏祝願我們大家的事業能夠一帆風順,如果大家已經沒有任何疑意的話,請各自趕快進行手中的工作去吧。可貝恩,如果你找到了那些幫手,就立刻通知我,我將會在你讓那些海盜們大鬧一場之後,立刻趕到南港。”

說完,羅貝爾德伯爵走到門口打開大門。

那些商人們畢恭畢敬地魚貫走出木屋,他們得走老長一段山路,才能夠到達他們的馬車存放的地點。

樹林中再一次響起了紛亂的馬蹄聲和車輪碾壓路麵的聲音。

當法利斯子爵仍舊披上那條寬大的鬥篷,駕起那輛公共馬車離開之後,樹林裏麵重新變為一片寂靜,那座孤零零的木屋重新變回它原本空****的模樣。

又過了一會兒,遠處山坡上人影一閃,一個身材魁梧,用樹枝和落葉將身體完全掩蓋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的人從樹叢之中鑽了出來。

在密林深處藏著一匹快馬,那個人飛身騎上坐騎,一拉韁繩,快馬沿著一條很少有人知道的山間小道飛馳而去。

※※※

在南港,月色籠罩在靜靜的海麵上麵。

靠近海灘的緩坡之上孤零零的建造著一座三層樓房。

這座樓房完全仿造佛朗士七世時代的建築風格,眾多雕像布滿整棟建築,東西各建造著一座斜著延伸出去的側樓,側樓比主樓高兩層。

和佛朗士七世時代的所有豪華別墅一樣,這座樓房前麵的坡地被開辟成為一座花園,不過這座花園和佛朗士其他那些花園並不一樣,它有著一種奇特的與眾不同的韻味。

無數山石被雜亂的堆砌在一起,但是卻又極具藝術感,八角的露天亭台和長長的走廊將花園隔斷成為一個個很小的局部區域,每一塊小區域中便猶如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每一個角落都像是最美妙的藝術珍品。

月夜之下,這座帶有奇特風韻的園林,顯得那樣寧靜安詳。

兩位老人踏著灑滿月光的小道緩緩而行,他倆走上最高處的那座八角亭,從這裏遠遠的可以看到整座南港城。

從山坡之上俯視,南港就如同一道彎彎的月牙,那縱橫交錯的燈火輝煌的街道,便宛如夜空中那皎潔高華的銀河,而那星星點點的燈火人家,便猶如滿天星鬥。

這地下的星空和天際的星空相映成趣,不知道是人間更加美麗還是天庭更為燦爛輝煌。

“真是漂亮極了,還記得我們年輕的時候,南港是什麽樣子嗎?”海德先生問道,他的語氣充滿了無限感慨。

“那時候這裏還隻是一個小漁村,碼頭剛剛開始建造,而且還隻是一個用木樁固定的小型輕便碼頭。”另一位老人正是麥爾先生。他看上去要比海德先生年輕,臉上也沒有那麽多風霜留下的刻痕,長長的一部胡須飄搖在胸前,顯得很有學者的氣質。

“你一定給我帶來了壞消息。”麥爾神情凝重地說道。

“是的,我的手下替我打探到一個情報,那位特使大人召集了那些反對你的商人們,在巴特森林深處的一座小屋裏麵召開秘密會議。受到邀請的除了這些商人以外,還有一位神秘人物,那位神秘人物來自於瑟思堡。”海德先生平靜地說道。

對於他來說,什麽陰謀詭計沒有見過,他早已經習慣於這種事情了。

“特使大人看來是等不及想要盡快行動了。”麥爾點了點頭說道。

“瑞博傷重還沒有完全清醒,對於他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時機。”海德先生說道。雖然知道老朋友肯定能夠想到這一點,但是海德先生仍舊有意無意的暗示了老朋友一句,畢竟真正的王牌掌握在他的手中。

“我絕對沒有想到,你安排的那位小領主繼承人竟然會如此成功,看來那位特使大人對瑞博極為忌憚。”麥爾雖然參與了這個計劃,但是他所知道的東西並不詳細。

“這同樣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海德先生點了點頭,對於瑞博的異軍突起,同樣也大大出乎他本人的預料之外。

“你打算怎麽布置今後的行動?”麥爾問道。這原本是海德先生此行的目的,但是現在真正開始焦急起來的反而是麥爾先生,因為他已經成為首當其衝的目標。

“這要看你怎樣打算了。”海德直言不諱地說道,和老朋友之間存在的分歧是真正束縛住他手腳的問題。

“我始終不希望,將除了商業之外的力量引入這個人人平等、金錢至上的地方,不過現在看來沒有你的協助,根本難以保全這塊土地。”麥爾先生顯然已經想了很久,他的這番話無疑是在向海德先生妥協。

“你恐怕隻是希望我有限度的插手到這件事情中來吧,對於那些商人你仍舊打算通過談判來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是不是這樣?”海德很清楚老朋友心中的想法。

麥爾又點了點頭,他始終沒有放棄和平解決問題的希望。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相當壞的消息,你認不認識一位叫做可貝恩的商人?”海德問道。

“可貝恩?他是一個貪婪而且擅長在帳目上動手腳的家夥,不過他的背後有巴達馬內公爵這個堅強的靠山,商業聯合會盡可能不去理會他。”麥爾皺著眉頭說道。

聽海德先生一提起可貝恩,麥爾先生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因為那群鬧事的商人之中,可貝恩是其中最貪婪、最卑鄙、最無恥的一個,麥爾相信他什麽手段都施展得出來。

“你和他交過手?”海德想先聽聽老朋友對這位重要人物的認識。

“幾年前,這個家夥想要通過抬高絲綢的收購價格,壟斷南港的絲綢交易。”麥爾說道,對於南港曾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和每一個人他都一清二楚。

“他沒有成功?商業聯合會處罰他了?”海德問道,不過他大致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結局,這樣問隻不過是想進一步求證一下。

“不,我們不敢和他硬來。但是,你別忘了,所有的船隊都控製在商業聯合會的手中,意雷的大商家確實很希望他們的絲綢能夠多賣幾個錢,但是他們的貨物上不了南港的碼頭,那麽再精美的絲綢也並不比普通花布好多少。”麥爾笑著說道,商人同樣也有商人的手段,有的時候這些手段比那些強硬方法更加來得有效。

“看來這一次,他買通的不是意雷的絲綢商人這麽簡單了,他在暗中召集海盜。”海德說道。他歪著頭看著旁邊站著的麥爾,想要看看他到底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麥爾聽到這個消息渾身打了一個寒戰,沒有哪位商人會喜歡海盜。

“可貝恩難道是瘋了嗎?他這是在引狼入室。將海盜招來,就等於是用鮮血將鯊魚引來,鯊魚絕對不會滿足,海盜也是如此,更何況南港的財富將會招來更多的海盜。”麥爾充滿驚詫地說道,他確實被這個瘋狂的舉動驚呆了。

“他恐怕是寄希望於那位特使大人能夠控製住局勢。召集海盜需要花費不少金錢,我並不認為那種唯利是圖的商人會如此慷慨大方,他的背後自然有羅貝爾德伯爵撐腰。”海德先生淡然地說道。

“如果按照你所說的那樣,羅貝爾德伯爵手中肯定還有什麽殺手鐧,刺殺瑞博的行動徹底失敗已經讓他難以在瑟思堡站穩腳跟,他帶來的那些皇家騎士也幾乎全軍覆沒,即便那些活下來的,他們也絕對沒有勇氣對抗一位魔法師。羅貝爾德伯爵想要控製住局勢,隻可能借助賴維伯爵手中的兵力,但是賴維伯爵恐怕並不會聽從羅貝爾德伯爵的命令。除非……”麥爾住口不說了,因為他已經想到其中的可能性。

“除非那位至尊的陛下,被空空如也的國庫榨幹了他的理智。”海德先生莫測高深地說道。

麥爾微微地點了點頭,他的想法和海德完全一樣。

“你既然已經猜到這一切,恐怕你已經完全布置好了吧?”麥爾問道,正如海德先生了解他一樣,他對於海德同樣知根知底。

“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認可。”海德緩緩說道。

麥爾看著自己這位相識了半生的老朋友,感慨萬千:“你是怎麽策劃的?”麥爾焦急得問道。

“靜觀其變!”海德先生說道,這一次換成他不緊不慢起來,畢竟在火上烤著的並不是他,而是麥爾。

麥爾感到極為驚訝,雖然他明知道老朋友絕對不會放任南港受到洗劫而不管,但是靜觀其變的意思,想必是讓搶劫行動真正發生,借此觀察其後的局勢變化。

“那些海盜怎麽辦?南港怎麽辦?”麥爾提醒道。

“可貝恩能夠收買那些海盜,我們也同樣可以。”海德高深莫測地說道。

麥爾恍然大悟,他很清楚身邊站著的這位老朋友是什麽樣的身份,在佛朗士南方,他堪稱陸地上黑暗世界的至尊。

而那些海盜,雖然縱橫四海,但是他們生存所需要的物資,仍舊得從陸地上購買,而能夠供應他們這些貨品的絕對不是普通的商人,這些行走在黑暗世界的商人,全都必須接受身邊老友的統治。

因此那些海盜和老朋友之間的來往,無論如何都比可貝恩這種仗勢謀取不義之財的奸商親近得多。

“你打算怎樣布置?”麥爾問道。

“我們也出錢收買那些海盜,隻要我們給那些海盜的報酬在那些家夥之上,我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讓那些海盜將搶劫的對象變成那些花了錢的商人們。我猜測,為了避免南港的大騷亂給自己帶來的影響,那些商人們肯定有自保的辦法,他們必定會事先和海盜們約定好,不得搶劫的暗號。”海德先生說道,他的神情深邃而又冷酷。

“我不希望在南港出現任何暴力,錢我願意出,但是不希望海盜上岸來搶劫,你的辦法和可貝恩的並沒有什麽兩樣,將鯊魚引來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麥爾皺緊眉頭說道。

“很遺憾,除此之外我別無良策。雖然,鯊魚是相當可怕的生物,但是我至少對於這種生物有比較有效的控製手段,對於我來說,真正可怕的是來自於陸地上的猛獸,那位羅貝爾德伯爵以及國王才是真正的強勁對手。你絕對沒有忘記,當初你來拜托我參與這個計劃是為了什麽事情吧,海盜的洗劫隻是小小的傷痛,而且我有辦法將它減小到不會影響到南港繁榮的程度,我真正要對付的是羅貝爾德伯爵,一切布置都是為他準備的。”

這一次海德再也不肯讓步了,因為所有一切他都布置好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一個致命的機關所不能缺少,便是觸發陷阱機關的那個靈巧而又殘酷的裝置。

聽到海德如此一說,麥爾猶豫起來。

“你不希望看到我的力量出現在南港,不希望我用武力對付那些居心叵測的商人,我聽你的,現在南港沒有我任何勢力介入,但是你也不要希望借用我的手下去對抗海盜,我和海盜之間沒有利益衝突,無謂的流血是絕對愚蠢的。”海德將他早已經策劃好的威脅扔給了老朋友。

麥爾再一次陷入深思。

他很清楚,如果海德先生不提供援助的話,憑南港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海盜,甚至連從外地闖來的一夥匪徒都能夠將南港的安寧攪得天翻地覆。

十年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在此之後,麥爾就再也不敢將海德的勢力完全拒絕在南港之外。沒有海德,南港無疑將暴露在太多的貪婪狂暴的亡命之徒的視線之中。

雖然他也曾經去拜訪過老領主,請求他派遣瑟思堡的守衛保護南港的繁榮,但是,瑟思堡的那些衛兵都是從來沒有打過仗的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在南港的時候,將這個世外桃源弄得烏煙瘴氣,但是海盜一來,他們比任何人逃得都快。

麥爾無奈的發現,沒有海德,南港的繁榮和自由根本難以保持。現在他同樣無奈得發現,對於海德的布置,他不得不接受。

“好吧,我相信你不會破壞眼前這片你我為此而奮鬥了大半輩子的美景,這是我的南港,同樣也是你的南港,讓那些必然會到來的暴風驟雨盡可能的少騷擾到這座城市吧,我相信你能夠做到這一點。”麥爾長歎了一聲說道。他決定向老朋友妥協,雖然放棄一直以來都堅持的原則是相當痛苦的,但是如果為了堅持原則而讓無數人辛辛苦苦建立的南港,為了這無謂的堅持而遭受滅頂之災,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商人的選擇。

“哈哈,我知道你很通情達理,那麽我就告辭了。”說著海德先生離開那座花園,向山坡之下走去。

在那裏停著一輛豪華馬車,趕車的車夫已經不是特德而是另外一個年輕人。

海德先生鑽進車廂,在車廂裏麵原本就有兩個人,筆直地坐在角落之中的,自然是殺手之王凱爾勒,在他的對麵的椅子上麵躺著的是車夫特德。

特德顯得極為勞累的樣子,身上穿著的灰布衣服上麵到處是鉤破劃傷的痕跡,臉上花花綠綠的,到處是水墨油彩,雖然已經擦洗過,但是這些東西顯然並不是那麽容易弄幹淨。

發覺海德先生已經上了馬車,特德立刻清醒過來,他從椅子上麵爬了起來。

海德先生在座位上坐定下來,馬車緩緩向南港城裏駛去。

“找個沒有人的清淨地方轉兩圈。”海德先生朝著外麵趕車的車夫吩咐道。

車夫將馬車趕上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頭兒,和麥爾老頭的談判成功了嗎?”特德問道。

“收獲頗豐,從我的那位老朋友身上,我們又可以大大的賺上一筆,麥爾有的時候是很慷慨大方的。”海德先生微笑著說道。

“要我去通知那些海盜,做好準備嗎?那些家夥已經閑得發慌,正想鬧出點事情來呢。”特德說道。

“這事情讓埃克特去辦,告訴他,讓那些海盜漫天要價,這樣我們就可以從麥爾那裏撈到更多錢,再告訴埃克特,讓那些海盜放手搶劫,但是不要鬧出人命,這是我和麥爾商量好了的事情,埃克特絕對有辦法說服那些家夥。

“再告訴埃克特好好訓練一下那些海盜,千萬讓他們明白,哪些東西值得搶劫,哪些東西要輕拿輕放,哪些東西樣子好看但是沒有拿走的價值,我可不希望看到昂貴的瓷器和玻璃打碎了一地的場麵。”海德先生一連串地吩咐道,他知道埃克特絕對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會盡快趕到瑟思堡,將這件事情告訴埃克特。”特德點了點頭說道。

“對了,你再問埃克特一聲,菲斯那裏最近有什麽進展?我打算動那些商人,但是並不打算和這些家夥背後的家族為敵,那些豪門留著絕對有用,但是不知道菲斯進展如何,我這裏也不好輕舉妄動。”海德先生突然之間皺起眉頭說道。

“菲斯?菲斯好像快要回到瑟思堡了,我聽埃克特說起過。”特德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那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你這次到瑟思堡去,順便探望一下瑞博,看看他的身體情況這麽樣了,雖然,這次行動用不著他出麵,不過,他如果能夠恢複健康,對於羅貝爾德伯爵絕對是最強有力的牽製。”

“這次計劃需要告訴那個小家夥嗎?”特德問道。

海德先生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驚動他,讓他安心靜養。”

“那個神秘人物怎麽辦?我親眼看到那個人化妝成公共馬車車夫,鬼鬼祟祟的絕對有問題。”特德立刻提醒頭兒,因為整整監視了一天,他總覺得這個神秘人物絕不簡單,因為那位特使大人為了等待這個神秘人物,在寒風之中站立了幾個小時。

“羅貝爾德伯爵不可能一個幫手都沒有,不過,他在暗殺瑞博的行動之前,沒有親自和那個幫手取得聯係,而他的行動失敗,證明他並不知道瑞博的魔法師身份,可以想像,這位盟友對他的忠誠到底有多少。你讓埃克特小心一點就可以了,在瑟思堡真正有影響力,能夠決定羅貝爾德伯爵成敗的隻有賴維一個人,讓派姆看緊賴維伯爵的府邸和官署。”

說到這裏,海德先生想了一想,繼續道:“到了瑟思堡,你告訴蒙爾第長老,請他盡快和大主教取得聯係,如果方便的話,請他同時也將這裏的情況報告給教宗陛下,請求教廷對國王陛下施加壓力,這將比任何辦法更加有效。”

特德連連點頭,海德先生所說的一切,他全部牢牢的記在了腦子裏麵。

馬車繞行一圈之後,緩緩地駛進城裏。

海德先生在南港並沒有自己的房子,每一次來南港他不是住在麥爾先生的家裏,就是下榻於波萊門多旅店。

這裏是靠近市中心的南港最豪華的一家旅店,五樓靠南麵最東邊正對港口的那間房間,早已經被海德先生長年包租下來。

裏麵的裝飾和布置都是海德先生親自安排的,和旅店之中其他房間完全不同。

一回到旅店,特德便立刻動身趕往瑟思堡,這種連日奔波的日子,他早已經習慣了。

剛才在馬車上的那兩個小時,是他最近三天以來難得的一場酣睡,平時他隻有見縫插針尋找海德先生或者埃克特沒有事情讓他去做的空檔,才能夠稍微休息一會兒。

看到特德駕著快馬飛奔出南港,海德先生這才定下心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將派姆給我叫來。”海德先生朝著管家吩咐道。

管家二話沒說,立刻跑出房間,對於派姆這個賊頭住在哪裏,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他得先在街上找到一個金手指才行,而現在這個時候,金手指們可能不大會在街上閑逛了。

管家的運氣相當不錯,在南港碼頭後麵的賭場中,他逮到了一個金手指,通過他帶路,管家輕而易舉地便找到了派姆。

派姆當然不敢耽擱,他連忙跟著管家來到海德先生的房間。

管家知趣地乖乖站在門外,注視著走廊之上,是否有形跡可疑的陌生人。

在房間裏麵,派姆看到海德先生已經換上了一套臨睡之前的衣服,顯然海德先生就要休息了。

派姆很清楚,這意味著頭兒並沒有十分緊急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頭兒大概是想要讓他監視什麽人。

“派姆,這麽晚將你找到這裏來是為了要你辦一件事情。”海德先生將一張寫滿了人名的紙條遞到派姆的眼前。

“這上麵寫著五十二個商人的名字,其中畫上紅線的那些,都是最需要關注的人物,我需要你布置你所有的手下,給我密切注視名單上麵的那幾個重要人物。至於其他那些家夥,你可以稍微鬆懈一點,不過如果有什麽異常舉動,你仍舊要立刻稟告我知曉,並且另外增派人手,盯住那個家夥。”海德先生吩咐道。

“頭兒,我手中的人手不夠啊,大多數手下都派到瑟思堡去了,我手裏隻有三十幾個手下,想要監視名單上所有的人都還不夠。”派姆訴苦道。

“我出錢,你去買些探子來,幹這件事情,你應該已經很熟悉了,不要怕花錢,南港的行情要比萊而高一些,不過也高不到哪裏去,多買一些探子也不要緊,不過千萬不要露馬腳。”海德先生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去收買一些店員和碼頭工人作為我們的眼線。不過,南港對於我們這些人並沒有什麽好感,恐怕想要真正收買到忠心替我們工作的眼線並不容易。頭兒,您和麥爾先生很熟,能不能請他替我開一張南港巡查隊的證明,有了這個身份,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收買那些眼線了,在這個地方這個身份相當管用。”派姆說道。

海德先生點了點頭:“你考慮得相當周到,我給你開一封介紹信,你明天早晨一早就去見麥爾,他會替你安排好一切。如果你需要用錢,你也可以先從麥爾那裏支取,埃克特在瑟思堡,我已經很久沒有管理財務了,從麥爾那裏取錢,反倒比我拿出來方便得多,我會和麥爾結帳的。”

說著海德先生走到書桌前,從書桌的抽屜裏麵取出一張信紙,迅速地開了一封介紹信。

將信上的墨跡吹幹之後,海德先生小心翼翼地將信折疊了起來,並用漿糊封住,然後遞到派姆手中。

派姆小心翼翼地拿著信,畢恭畢敬地退出了海德先生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