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血斧和星質構裝體的那紮,顯然是打算去最近的下水道出口。站在黑暗術範圍內的黎雪峰凝立不動,側耳傾聽星質構裝體的沉重腳步聲遠去,然後輕輕的噓了口氣。靠著龍脈法師特有的再生能力,他的傷口正在緩緩愈合。一些骨頭的碎片則被排出體外,粘在黎雪峰新長出來的皮膚上。雖然他對心靈異能一無所知,不過也能猜到奪心魔們肯定會使用一些基本的偵測手段。所以黎雪峰和羅蘭一樣的保持安靜,直到附近除了流水聲外,再也沒有別的雜音。

黎雪峰輕揮雙手,施展出了靜音結界。在確保聲音不會外傳後,他低聲的問道:

“羅蘭,說句實話,你來黑日城是幹什麽的?”

“逃難。你今天才剛親眼目睹了一切,不是嗎?有那麽多人在追趕我,我得找地方容身。”

從魔法的黑暗中,羅蘭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即使黎雪峰看不到他,也能察覺到羅蘭肯定又在不以為意的微笑。

對黎雪峰而言,這個回答太過浮於表麵了。羅蘭的身上有太多的謎團,讓被卷進麻煩的黎雪峰不能視若無睹。於是他搖搖頭,加重語氣說道:

“你好像一直在逃難——假如那幾隻奪心魔沒說謊的話。而且你每到一個新地方,似乎都會惹一大堆麻煩,再用大屠殺收場。難道你想在黑日城也重複一次?”

“那你就多慮了,這完全不可能。”

對於黎雪峰的這個問題,羅蘭帶著少許的自嘲回答道:

“黑日城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有太多的強者聚集於此。在上次的戰爭中,我至少發現有五、六個可以與我一戰的人物。撇開黑日管家那個三招兩式就能讓我躺下的怪物以外,其他的隻要有兩個一起上,我就會連跑都沒機會跑。何況還有你,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同類。所以假如我真的在這裏鬧事,那可就是在嫌命長了。另外,我並不是自己想要惹是生非的。”

“嗯……”

既然羅蘭講得這麽沒有顧忌,黎雪峰倒是追問不下去了。而且羅蘭好歹曾為黑日城出過力,不計報酬的投身於城市保衛戰。甚至他還冒了絕大的風險,在擊殺莫勒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有鑒於此,黎雪峰前思後想,感到實在無法指責羅蘭什麽。可是出於對羅蘭草菅人命的反感,黎雪峰還是忍不住喃喃道:

“嘁,說得還真可憐……”

“我可沒有誇大其詞!”

意外的是,黎雪峰的無心嘲諷似乎讓羅蘭覺得難以接受。他打斷黎雪峰的話,用難得一見的氣惱語氣說道:

“我可不像你這麽吃得開,大法師。我的力量、血脈給我找來了數不清的麻煩。它們多到就我算跑出了主物質位麵,也依然無所不在。我不清楚你靠什麽來隱藏自己的真麵目,能讓別人對你的本質一無所知。不過我可是倒過大黴,差點腦袋搬家過幾百次!”

“……你生氣了?”

“還好。”

在黎雪峰又是好奇,又有點惴惴不安的提問後,羅蘭帶著明顯的不滿說道:

“我隻是奇怪你為什麽要明知故問而已。難道身為我的同類,你什麽麻煩都沒遇到過?那你究竟為什麽要跑來黑日城這種鬼地方,和深淵的惡魔們做鄰居?是因為它們待人友善還是長得漂亮?多元宇宙裏比黑日城好的地方可多得是!”

“呃,我是莫明其妙就來到這裏的。”

想起自己被當作垃圾丟進魔界的遭遇後,黎雪峰隻能苦笑著回答。另一邊的羅蘭皺起眉頭,冷冷的說道:

“那你為什麽要離開自己的故鄉呢?還不是一回事!”

“我、我他媽的又不是自願的!”

一發覺羅蘭開始誤解自己是背井離鄉的難民後,黎雪峰頓時有點急了。他大吼一聲,接著急急忙忙的解釋道:

“事故!是因為事故!否則的話,我還開開心心的呆在家裏呢!”

“……那你的出身還真是值得羨慕啊。”

羅蘭沉默了一會,才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他輕撫著劍柄,低聲的說道:

“原本我還以為,所有真正的神力持有者都會跟我一樣倒黴。”

“怎麽說?”

“被畏懼、被疏離、被憎惡、被覷視、被迫害、被奪走一切。”

從消散的黑暗術中,暴露出來的羅蘭麵無表情。他用銳利的目光望著黎雪峰,淡淡的說道:

“我是受邪神之力汙染的孩子,被殺手養大。我的母親為了保護我而死,我的父親因為恐懼而拋棄我。就連從未謀麵的親生妹妹,也選擇當我的敵人。自命正義的白癡們想要我的命,妄圖成神的惡徒同樣渴望從我的屍體上奪走神力之種。不管我走到哪裏都一樣,根本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所以我殺掉了很多人,這是為了避免他們會把我殺掉。請問,我做錯了嗎?還是說我就應該乖乖的讓人捅上一刀,或者仁慈的被封印去哪個不為人知的小角落?”

“……”

這番話好像已經被羅蘭壓抑了很久,所以在他的用詞和語氣當中,都隱含了莫大的憤怒。聽完羅蘭帶著譏諷的結尾後,黎雪峰倒是有點慶幸自己的運氣著實不錯。他偶然的獲得神力,並且當時的地位已經穩固。即使有誰能看破真相,心懷不軌的企圖做些什麽,對黎雪峰懷著善意的人也不會袖手旁觀。就算不提可能介入的費爾南多、紗洛、茱荻等絕世強者。光幽暗之月法師塔的成員,就能幫黎雪峰擺平絕大多數的敵人。

對比之下,羅蘭身處的環境則殘酷得多。黎雪峰不能想象一個懷著神力之種的孤兒,要經過多少的磨難才能成長為現在的羅蘭。他曾在滿懷敵意的世界中,獨自一人蹣跚而行。那會讓羅蘭遇到什麽,失去什麽,黎雪峰不得而知。但如果把情形轉換成一個沒有依靠,卻帶著億萬巨款的孤兒在地球上流浪,黎雪峰就可以略微的明白那麽一點點了。

於是他抓抓頭發,誠懇的說道:

“抱歉,我前麵想得太簡單了。”

“沒什麽。”

平息下心情的羅蘭做了個深呼吸,搖頭說道:

“是我太激動了,不過真沒想到我們之間會差那麽多。……現在先辦正事吧,你的傷口好像恢複得差不多了?可以的話,我們就出發吧。”

“好的。”

對於黎雪峰的再生能力,羅蘭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大概是因為他經曆過無數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了吧。於是在黎雪峰活動了一下左手,確認沒有問題了之後,兩個人便悄悄的開始移動。加持了隱身術的黎雪峰跟著羅蘭利用陰影前進,在錯綜複雜的下水道裏穿行。正當黎雪峰覺得是不是因為剛才的對話,使得氣氛有些僵硬的時候,羅蘭忽然輕聲的說道:

“對了,你要注意,和奪心魔戰鬥的時候,最好多用些物理性質的攻擊法術,比如魔法飛彈。”

“怎麽?”

“這是我的個人看法:靈能者,尤其是奪心魔,好像天生就有抗拒法術的力量。我見過可以無視火球的奪心魔,一些破壞力不夠的法術很難對它們生效。魅或、控製、恐懼什麽的就更不用說了。靈能者是這方麵的大師,從心靈獲取力量的它們意誌異常堅定。而且它們的精神力量由內而外,可以排斥其他形式的能量。相對而言,接近物理性質的魔法飛彈反而比較容易生效。而且對付靈能者必須將攻擊力集中於一點,否則很難打破它們的精神力防護。”

“就像用鑿子鑿石頭那樣?”

黎雪峰隨口調侃了一句,同時在心裏回想剛才的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奪心魔們完全沒有用過什麽防護,來預防可能的法術攻擊。隻有黎雪峰最後放出的那波高級飛彈風暴,才讓它們顯得手忙腳亂。於是他把手伸進次元腰袋,掏出了三個高級飛彈風暴的卷軸。這是黎雪峰在空閑時候,隨手做出來的。因為無論對付任何敵人,高級飛彈風暴都有良好的表現。所以黎雪峰對這個法術青睞有加,隨時隨地都備好了存貨。

“等一下。”

在招呼過羅蘭,要他稍事等待後,黎雪峰又從次元腰袋裏翻出了赤焰狂龍的殘骸。即使赤焰狂龍隻能一次性的發射高級法術,也總好過沒有。

由於已經多次鑄造過兩種形態的赤焰狂龍,所以黎雪峰這次非常的輕車熟路。他隻花了一分鍾,就讓銀光閃閃的法術機槍成型。這種近乎神乎其神的手段讓羅蘭歎為觀止,他欽佩的說道:

“你的領域力量真不錯。如果我早點遇到你,就可以省掉很多的麻煩。”

“領域力量,麻煩?”

“嗯,你的神力似乎是來自掌管創造領域的神祇,而我曾為了鑄造武器走過很多彎路。創造的力量是無限的,所以你選了個好領域。”

看到黎雪峰露出疑問的表情後,羅蘭笑著拍了拍腰兩旁的劍鞘。隨後他不再多做解釋,隻是簡單的說道:

“走吧。”

“好。”

黎雪峰點點頭,然後一邊把卷軸塞進赤焰狂龍裏,一邊繼續跟著羅蘭前進。這次他做了個隻能裝三發卷軸的赤焰狂龍,僅僅用來應付一下場麵。羅蘭的話讓黎雪峰頗有觸動,他隱隱覺得自己一直沒有足夠的放縱想象力。

在有魔法橫行的世界,其實黎雪峰能用自己的知識製造更多更好的裝備。隻是他受限於常識,從來沒考慮過這方麵的事情。現在被羅蘭無心提起,黎雪峰倒忽然有了想試一試的衝動。他就這樣沉思著,直到一股惡臭迎麵撲來。黎雪峰立刻驚醒,抬手掩住了鼻子。他四下一看,發現自己旁邊的地下河已經變成了像是泥沼的模樣。而且惡臭無比,顯然是富含‘黃金’的成分。

“怎、怎麽搞的?這些東西……”

“我們快到中心地帶了。”

羅蘭不懷好意的笑著,向驚惶失措的黎雪峰解釋道:

“我告訴過你下水道有五個出口吧?實際上其中的兩個很少有人知道,因為那是無聲之刃和影火的專用通道。現在我們就是要從那裏出去……當然,味道不太好就是了。”

“快點快點!”

一聽到羅蘭這麽說,黎雪峰就明白他是為了避開奪心魔。既然麻煩無可避免,那也隻好認命了。於是黎雪峰連連催促,希望能快點走過這段讓他永生難忘的‘黃金大道’。於是他們加快速度前進,很快來到了一個寬廣的圓形十字路口。

攜帶大量汙物的地下河水都匯集到這個路口中央,消失在通往更深處的一個下行水道中。此外還有道金屬梯子固定在一邊的牆上,看起來就是出口。

“我們到了。”

向著已經被熏到死去活來的黎雪峰,羅蘭微笑著說道。他們向著梯子走去,然後忽然一起停了下來。

黎雪峰和羅蘭對望一眼,接著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羅蘭抖動手腕,召喚出光能劍。他把目光緩緩移動,隨後沉聲說道:

“出來吧,別藏頭露尾的了。”

於是觸須的**聲從各個方向傳來,三隻奪心魔分別從藏身之處走出。它們從不同的路口出現,一起緩緩逼近。那紮把無瞳仁的眼睛盯著羅蘭,帶著‘嘶嘶’聲說道:

“果然瞞不過你。”

“瞞得過才有鬼!”

代替羅蘭回答的黎雪峰將手輕推,施展出了破除隱形法術。這使得持斧的半獸人在最後一個路口出現——正是它斧頭上附帶的魔法能量暴露了這場埋伏。

在血斧的身上,大部分的傷口已經結疤。隻有被解離術破壞的盔甲依然如舊,證明它就是剛才那個重傷垂死的半獸人。黎雪峰和羅蘭警惕的觀察四周,想知道敵人為什麽能掌握到他們的行蹤。奪心魔們卻無意解釋,隻是各自在適當的位置站定。

隨著那紮、希休、和厄姆同時抬手,原本空無一物的牆壁上忽然出現了十幾個靈印。它們發出淡黃色的光芒,變成半透明的光壁封鎖了各條道路。這種高階靈印具有不啟動時隱形的特征,正是散落於下水道各處的隱形靈印抓到了黎雪峰和羅蘭的位置。奪心魔們據此推斷出黎雪峰和羅蘭的必經之路,然後搶先趕來設下了埋伏。

那紮望著恍然大悟的黎雪峰和羅蘭,陰沉的嘶鳴道:

“這次你們沒有機會耍詭計了,受死吧!”

“好像我真的怕你們似的!”

黎雪峰挑了下眉頭,接著拔出了赤焰狂龍。他心知一旦讓奪心魔們再次製造出那個什麽‘死魔法區域’,那麽就萬事休矣。所以黎雪峰一開始就全力以赴,爭取先打倒一個再說。而那紮似乎也不怎麽把身為法師的黎雪峰放在眼裏,這恰好給了黎雪峰突襲的機會。

赤焰狂龍在黎雪峰手中碎裂,緊接著六十發魔法飛彈咆哮而出。它們鋪天蓋地,狂風暴雨般的傾瀉向那紮。完全沒有準備,連黎雪峰的施法動作都看不到的那紮頓時呆住了。就算它是千中選一的噬魂怪,也沒可能在刹那間擋下這麽變態的攻擊。

情急之下,希休尖嘶了一聲。於是地下河突然爆發開來,從中站起一個星質構裝體。它原本的使命是潛伏在水流和汙物裏,等待適當的機會進行突襲。但現在星質構裝體成了那紮的盾牌,替它擋下了大部分的魔法飛彈。

密如珠雨的響聲過後,龐大的星質構裝體徹底瓦解。它的各個組成部分到處飛散,落地後消融於無形。那紮雖然因此避免了粉身碎骨的下場,但還是挨了好幾發魔法飛彈。它翻滾著撞在牆壁上,連章魚般的頭顱都被打凹下去一塊。那紮癱倒在地,流出無色的血液。這個噬魂怪甚至沒來得及做任何事情,便被黎雪峰徹底的擺平了。希休和厄姆看得心中一寒,它們知道換了自己隻會更慘。

“看來,這次要撤退,不再是我們了。”

在吹了聲口哨後,羅蘭笑吟吟的說道。他向黎雪峰投以讚歎的目光,然後向前走去。

羅蘭似乎很隨意,不過希休看出了問題。它立刻發動心靈力量,接著抬手一指,使得不省人事的那紮消失在空氣中。下一瞬間,以超高速進行衝刺的羅蘭滑過那裏,雙手的光能劍隻劈開了空氣。抓到機會的黎雪峰隨手發出魔法飛彈,搶攻剛剛施展完心靈異能的希休。但厄姆及時出現在希休身前,不知用什麽手段吸收掉了魔法飛彈。

另一邊的血斧開始咆哮。它仰頭狂吼,發出原始而狂暴,足以讓普通人喪膽的喊聲。在下水道中,這個半獸人的聲音完全傳不出去。它們來回震**,幾乎震破了黎雪峰的耳膜。當血斧低下頭來時,它的雙目已經變得赤紅一片。這個半獸人再度發出咆哮,然後舉著雙手斧衝向了羅蘭。

羅蘭消掉手中的光能劍,隨後拔出腰旁的雙劍迎戰。雖然下水道作為戰鬥的場所略嫌狹窄了一點,但他仍然從容的前進後退。

羅蘭舒緩的揮動雙劍,在狂烈飛舞的斧刃下尋找著機會。他很快發現了一個空隙,於是右手的長劍立刻化作了電光。一道深達兩寸的傷口出現在血斧的肩膀上,但那個半獸人好像根本不在乎。它浴血奮戰,很快全身上下又添了好幾處劍創。終於有點受不住的血斧呐喊著高舉斧頭,再全力劈下。羅蘭在後退前把劍橫帶,劃過了血斧的小腹。

轟然巨響中,血斧的麵前出現了一個深達半米的石坑。這個半獸人的力量相當驚人,甚至連寇根都接不下這一擊。趁著灰塵揚起,遮蔽住羅蘭的視線時,血斧匆忙的從腰旁摸出瓶藥水,一口灌下。這讓它的傷口立刻開始恢複,在短短十幾秒內就合攏收口。

在另一邊,黎雪峰正在與兩隻奪心魔交手。他非常小心的策劃每一次進攻與防守,因為心靈力量是他前所未見的技巧。在黎雪峰的身旁,牆壁不時的扭曲碎裂。這是被法術偏轉開的心靈衝擊波在肆虐,每一波都蘊含了足以置人於死地的威力。穩穩站著的黎雪峰揮動雙手,用各種法術還以顏色。雙方你來我往,一時間難分上下。

相對於包羅萬象的魔法,奪心魔那種靠審視內心、反複研究自身心靈意識換來心靈異能顯得更加精純。所以當黎雪峰試著以化石為泥讓下水道頂塌下,想以此來活埋掉希休時,希休隻用一個心靈震波就脫離了困境。倒是厄姆從中學到了經驗,轉過來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黎雪峰。隨著指向性心靈能量掃過,石塊紛紛落下。黎雪峰手忙腳亂了一陣,好不容易才用力牆術擋住這波攻勢。

“死章魚,還真不信收拾不了你們了!”

黎雪峰弄巧成拙,頓時惡向膽邊生。他四下看看,忽然有了個極為毒辣的想法。帶著險惡的笑容,黎雪峰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威力法杖。在激活威力法杖的同時,他低頭開始施法。幾秒鍾後,黎雪峰雙手前推,發出了一個三級法術,漩風術。

通常情況下,漩風術隻能產生出小型的龍卷風,阻礙身處其中的人行走、施法、或者吹散一些惡性氣體。但現在黎雪峰用威力法杖加強了這個法術,使得它的吸力大為上升,足以卷起一個人。

當然,身為奪心魔,希休並不把這種小法術放在眼裏。它用心靈力量穩固自身,就算十二級台風來了也吹不動。不過希休忽略了一點:這裏是下水道,它身邊就是‘黃金’滿滿的地下河。於是當大量的糞便被漩風抽上來時,希休隻來得及‘噫!’了一聲,接著就被‘糞’風掃倒,慘被層層疊疊的‘黃金’堆積在身上。漩風不停的旋轉,最後將埋著希休的‘黃金’建築刻畫出經典的寶塔形。

“真不錯!”

看到結果的黎雪峰非常滿意。他點點頭,然後望向愣住了的厄姆。黎雪峰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對方,而厄姆的皮膚則開始由青轉白。

這是奪心魔感到害怕的標誌,因為它們的血色素會在緊張和膽怯時變淡。不畏懼魔法、在一念之間就能讓刀劍暗然失色的奪心魔終於感到了害怕。而且完成這項豐功偉績的黎雪峰並沒有依靠神器或者巔峰法術,他隻是活用了大堆的食物最終形態而已。

黎雪峰險惡的笑著,又開始準備下一個漩風術。

在十幾米之外,羅蘭輕靈的躍起,躲過了對著腳踝掃來的雙手斧。血斧狂吼著前衝,將斧身猛推過去。羅蘭輕蔑的微笑,接著交叉雙劍格擋住了這波攻勢。他借著對方的蠻力倒飛出去,落在數米開外。血斧則顫抖著身體,眼看屬於它的兩根手指落到了地上。

這個半獸人的治療藥水已經用完,它很清楚自己無法一對一的勝過羅蘭。但血斧的奪心魔戰友正自顧不暇,根被沒有來援手的可能。在絕望的情況下,頭腦簡單的血斧發動了突擊。它高唱屬於半獸人的戰歌,無畏的向前猛衝。血斧要用蠻勇和犧牲來彌補實力上的不足,這是每個半獸人能向它們的神所奉獻的一切。

羅蘭再度微笑。他猶如舞蹈般的踮起腳尖,優雅的轉了半個身體。這使得羅蘭輕易避開了血斧的衝鋒,隻把右手的長劍橫在了對方的必經之路上。血斧與羅蘭擦身而過,然後身形開始踉蹌。它右邊的腋下出現了巨大的傷口,那是足以致命的一擊。

“晚安。”

在距離血斧不遠處,羅蘭帶著可稱得上是溫柔的笑容說道。他緩緩的邁出腳步,準備了結對手的性命。但血斧拒絕倒下,它頑固的靠在雙手斧上,死死的瞪著羅蘭。這個半獸人沉重的喘息著,突然抬起一隻手,將手指刺進了自己的眼睛裏。

“請賜予我力量!格烏什——!!!”

自殘的血斧放聲狂吼它所信奉的神祇之名,將無數的灰塵從牆壁上震下。借著這個殘酷的儀式,它終於獲得了格烏什的另一份贈禮。——曾經在神戰中失去右眼,有獨眼巨人別稱的格烏什接受一種特殊的信徒,那就是願意自殘右眼,決心完全獻身於它的半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