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走得很快,跟著他的黎雪峰轉眼間就把寇根和施普林甩開了一段距離。此刻已是夜晚,荒郊野外的地方根本看不見百尺外的人。見到黎雪峰不斷的回頭張望後,羅蘭放緩了腳步說道:

“不用等他們,那邊由阿登納來處理。現在先分配一下我們的工作吧,這裏離凱東他們的宿營地已經不遠了。”

“好吧。”

黎雪峰想了想,便同意了。雖然接觸不多,但他對阿登納的能力還是認同的。經過短暫的商議後,黎雪峰按羅蘭的要求,幫他加持了高級隱身術。此外黎雪峰還做了魔法定位,使得他和羅蘭能感應到彼此的位置。否則的話,一旦開啟戰端,看不見羅蘭的黎雪峰施起法來就會多有顧忌。

等到黎雪峰也為自己加持了高級隱身術和石膚術後,他便和羅蘭再次開始前進。根據無聲之刃得到的情報,對方的宿營地距離黎雪峰現在的位置隻有幾分鍾的路程。他們很快就看到了篝火的亮光,於是黎雪峰按照先前擬定的計劃停下。羅蘭則悄悄的前去打探情況,以確定敵人和俘虜的位置。

在翻過一個小土丘後,羅蘭看到了幾個樸素的粗布帳篷。在相鄰的帳篷中央,一堆篝火正在兩個全副武裝的戰士看守下‘劈劈啪啪’燃燒。羅蘭皺了皺眉頭,因為他發現情報中的四個精靈和一個半精靈並不在這裏。否則的話,即使不考慮帳篷的數目有問題,光火堆旁的不是精靈就已經夠奇怪了。因為精靈每天隻需要冥思四個小時,遠比人類更適合守夜。

‘分道揚鑣了嗎?’

羅蘭站在土丘頂上,疑惑的想著。因為第一批跟蹤的盜賊被抓,所以他命令隨後出城搜索部下不準靠近目標。這導致情報不夠詳盡,以至於無法完全掌握敵人的行蹤。

雖然擁有銳利聽覺的精靈不在,減低了羅蘭潛入的難度。但這也意味著俘虜也可能有部分被帶走了,使得營救變得更加困難。羅蘭靜靜的思索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再說。他踏出久經鍛煉的步伐,發出的聲音低到就算有精靈在也注意不到。即使體內有詛咒帶來的陣陣虛弱感,但靠著高級隱身術的幫助,羅蘭仍然能以完美的方式潛進月灣騎士團的宿營地。

在穿越短短的距離,和躲過幾個能夠發出警報的簡陋陷阱後,羅蘭接近了篝火。兩個守夜的戰士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隻是在低聲的交談。羅蘭慢慢的從背後接近他們,同時悄無聲息的拔劍。他觀察著那兩個戰士的脊椎和脖子,打算選擇其一來發動致命的攻擊。作為頂尖的殺手,羅蘭有充足的信心來同時解決兩個敵人。

突然,羅蘭看到離他還有幾步遠的兩個戰士跳了起來。他們一起拔劍,背靠背的站在一起。緊接著,周圍的三個帳篷都被撩開了門簾。武器的碰撞聲,急促的腳步,混雜在一起從那幾個方向傳了過來。

一道純正的能量波動從側麵彌漫開來,破壞了附加在羅蘭身上的高級隱身術。於是他歎了口氣,放棄了潛行的蹲伏姿勢。因為那道能量是聖武士的變種,審理者的特殊能力。它被稱為真實目光,效果和法師的六級法術真實視域別無二致。在真實目光前,一切的幻術都會失效。它也能幫審理者找到潛行中的盜賊,象征了守衛之神海姆的不眠之眼。

“怎麽知道我會來的,凱東?”

羅蘭有些好奇的發問,同時把臉轉向釋放出真實目光的對手。但他意外的發現,那個審理者並不是凱東,而是個陌生的中年人。羅蘭訝異的回轉視線,掃向其餘的對手。最後他從背後找到了凱東——那個月灣騎士團的最資深成員正拄著一把帶鞘雙手劍,用遍布皺紋的眼睛望著羅蘭。他完全沒有跟羅蘭交談的意思,隻是簡單的說道:

“殺了他!”

當敵人全都行動起來的時候,羅蘭舞動雙劍做出了防禦性的回旋。環繞他的四個戰士都拿著劍,將閃爍出銀光的利刃平舉在身前。身經百戰的他們非常安靜,隻用專注的目光掃視羅蘭。當找到適當的機會,那幾個戰士就會全力出手。

在環繞羅蘭的包圍圈外麵,凱東拔出了他的雙手劍。那把刃長三尺以上的武器灰蒙蒙的,暗淡得不像是由上好的鋼鐵鑄就。跟其他人附帶著魔法光輝的劍相比,凱東的武器似乎顯得過於陳舊。但看到雙手劍的羅蘭立刻睜大了眼睛,他吃驚的喊道:

“這是……悲傷的葛蘭?凱東,你背棄海姆了?!”

“沒錯。”

凱東舉起雙手劍,沉重的點點頭道。當悲傷的葛蘭在他的手中愈發暗淡時,這個老戰士苦澀的說道:

“海姆不支持我對你複仇,所以我拋棄了他。羅蘭·黑刃,請原諒我的不公正。畢竟我除了曾身為聖武士外,也是妻子的丈夫,和女兒的父親。”

“我沒有傷害她們。”

“但是因你而死。……羅蘭,你不該引誘我的女兒。我可以容忍你以血還血的正義,可是不能接受芙蕾雅被當作你的情人處死。還有我的妻子,可憐的安妮。她承受不了失去芙蕾雅的打擊,發瘋了。”

凱東的話讓羅蘭啞口無言。這個黑衣劍士微張著嘴,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凱東。他默默無語了片刻,似乎在努力接受可怕的事實。過了一會,羅蘭才陰沉的說道:

“我沒想到你會墮落,凱東。這個世界上值得我尊敬的人不多,而你就曾經是其中的一個。……我會滅亡掉那座腐朽的城市,我發誓。”

說完,羅蘭的身形就模糊起來。他衝向位於右前方的戰士,揮出了帶起尖嘯的雙劍。那個戰士擋住了天魂,但卻被魅影砍傷了大腿。當他無力的跪倒時,剩下的三個戰士刺出了劍。羅蘭用天魂反手架開兩把利刃,接著彎曲身體,讓第三把劍擦著胸前滑過。

凱東跨出腳步,開始助跑。在獲得足夠的加速度後,他猛然躍起。悲傷的葛蘭被凱東舉到頭頂上的最高點,然後勢若雷霆的劈下。羅蘭聞到了那把邪惡雙手劍上的腥臭味,於是立刻交叉起雙劍格擋。這本來是其他戰士發動進攻的好機會,但他們卻出人意料的退了開來。

憑著高超的劍術,羅蘭在幾微秒內改變了身體的重心。天魂和魅影隻是輕輕接觸到悲傷的葛蘭,隨後便夾著它向羅蘭的左側落下。這一擊讓地麵粉碎,塌陷出深深的坑洞。它足有十五尺深,呈現為半徑三尺的不規則圓形。在坑洞的底部站著個矮人,他正興奮的舉著斧頭和盾牌。

在石塊和泥土的包圍下,羅蘭驚訝的掉進了坑洞。在看到位於洞底,麵帶獰笑的克倫威爾後,羅蘭明白了之前自己為什麽會被發現。——這顯然是克倫威爾的傑作,他屬於精通挖地的種族。此外,矮人還能通過地麵的震動來探查到敵人。在千尺之內,即使是小石塊引起的滾動,也逃不過他們的耳朵和觸覺感知。因為地麵能比空氣更好的傳遞這些信息,而且矮人挖出的空洞會把聲音放大。但落入陷阱的羅蘭並不驚慌,他迅速在下落的過程中調整了姿勢。頭下腳上的羅蘭將雙劍在胸前交叉,然後望著翹首以待的克倫威爾冷笑道:

“我可一點都不虧欠你,矮胖的礦工混蛋!醒來吧,天魂、魅影!”

隨著羅蘭的呼喚,天魂閃耀出的光芒立刻驅散了坑道中的黑暗。克倫威爾舉起盾牌遮擋自己,但受阻的隻有石塊和泥土。天魂穿透盾牌,刺進了矮人的胸口。魅影則無聲無息的滑過,讓克倫威爾的靈魂為之顫抖。一招就放倒對手的羅蘭抬起腳,重重的踏在盾牌上。他用整個人的體重將矮人碾進泥土,接著淡淡的說道:

“我不記得有做過得罪你的事情,除了曾砍死過一群肥胖的強盜以外。他們想搶走我的武器,請問這是不是讓你追來這裏的原因?”

“阿德巴王不那麽想。”

倒在地上動彈不得,還受了重傷的矮人氣喘籲籲。他看著自己的血從盔甲縫隙中不斷流出,同時呻吟著說道:

“而且之後地精和豺狼人大軍趁機出動,攻陷了整個鑽石之心。它們殺光婦孺,燒毀了所有的坑道。陳列廳中的全部藏品也被搶走……你要對此負責,羅蘭·黑刃!”

“一個比一個會找借口!”

羅蘭憤恨的咒罵,接著抬起了頭。他看到了圍在坑邊,換上了十字弓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