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峰整整等了十五分鍾,期間他必須克製住強行用魔法開道的打算。而同來的黑暗精靈們則麵帶畏懼的神情,躲在邊上偷偷的觀察黎雪峰的臉色。他們以為這個傳奇法師是因為遭到了怠慢,才讓麵色越來越難看。有鑒於慘遭黎雪峰懲戒的偵查巡邏隊隊長還昏迷不醒,隻偶爾發出低微的呻吟。所以黑暗精靈們都相當的不安,唯恐黎雪峰拿他們出氣。

正當氣氛逐漸變得緊張時,烏斯特·拿薩敞開了它的入口。數十名全副武裝的黑暗精靈戰士迅速奔出,很快的列成了兩隊。隨後三個女性黑暗精靈出現在城門口,在最高大的一個帶領下走向了黎雪峰。她們都在腰帶上插有蛇首鞭,蛇首的數目從三個到五個不等。對羅絲的牧師而言,這體現了她們受神祇寵愛的程度。事實上,持有五頭蛇首鞭的羅絲牧師已經足以勝任中等家族的主母。

雖然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但黎雪峰絲毫沒有緊張的感覺。他放鬆的站著,遙望拯救菲裏的道路在遠處洞開。為首的羅絲牧師眼角微跳,顯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她不習慣受人忽視,於是厲聲的嗬斥道:

“看著我,男性!”

“這位傳奇法師的名字是林克,請你用適當的語氣來稱呼他。”

黛西從黎雪峰的背後走出,針鋒相對的迎上了羅絲牧師的視線。接著她優雅的行禮,向震怒又有些猶豫的對方說道:

“請容我介紹一下自己,我是黛西,這位大法師的同行者和代言人。他在魔法實驗中遇到了意外,失去了語言能力。不過萬幸的是,念起咒來仍然一如既往的快速。”

“我沒有允許你開口!”

在聽到黎雪峰不能說話時,羅絲牧師露出了一絲輕蔑。因為啞巴施法者等於廢物,即便傳奇法師也會失去大半的力量。但隨著黛西繼續她那安排巧妙的講述,羅絲牧師的臉色立刻轉為尷尬。她用咆哮來掩飾自己的不安,然後轉向黎雪峰怒吼道:

“給我聽清楚了!無論你有多少能力,在蛛後羅絲的代言人麵前都隻是奴仆!而且我警告你,我是烏斯特·拿薩第一家族的長女,巴塔娜·班瑞!如果你膽敢冒犯我,那麽唯一的下場就是死亡!”

‘幸會。’

向著努力虛張聲勢的對方,黎雪峰淡然的做了個手勢。接著他轉向黛西,微微的點了點頭。根據事先的約定,黎雪峰的動作意味著把交談權轉交給了那個黑衣女劍士。於是黛西裝作領受到指示般的頷首,然後從容不迫的說道:

“讚美羅絲,林克大法師對你們的歡迎儀式非常滿意。他很榮幸能被如此鄭重的接待,同時也感謝來自班瑞主母的好意。”

“你……”

“林克大法師需要盡快的休息和進餐,希望班瑞主母沒有交代您得阻止他那麽做。”

愈加怒不可遏的巴塔娜剛要開口反駁,就被黛西搶了先機。這讓她的麵孔迅速漲紅,還把手伸向了腰上的蛇首鞭。不過在巴塔娜抽出武器前,她被位於後方的另一個羅絲牧師搭住了肩膀。那個羅絲牧師緩緩搖頭,向瞪著自己的巴塔娜說道:

“別違背主母大人的話,姐姐。有足夠數量的奴隸在等著你去收拾,所以請不要引發無謂的爭端。”

“你竟敢教訓我,麗奧?!難道你忘了我才是長女嗎?!”

巴塔娜尖聲嘶叫,甩開了妹妹的手。被叫做麗奧的羅絲牧師則防禦性的後退,並輕聲細氣的說道:

“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敢冒犯你。我隻是在向你重申主母大人的吩咐,以免她在事後發怒。”

“哼!少羅嗦,我自有分寸!”

由於黑暗精靈之間的等級關係異常森嚴,稍有差錯便會招來可怕的後果。所以即使巴塔娜再暴躁,也不得不向一再提及主母名諱的麗奧讓步。於是她轉過身,對黎雪峰投以憎惡的目光。隨後這個羅絲牧師極不耐的一揮手,惡狠狠的說道:

“跟我來,流浪漢!你將接受班瑞家族的測試,以確定你不是在誇大其詞。假如你被證明了隻會吹噓的話,我就把你丟進蜘蛛坑裏去。哼哼哼,到時候蛛化精靈會很高興的讓你加入他們!”

說到這裏,巴塔娜發出了惡毒的笑聲,黎雪峰則聳聳肩,壓根沒把這個狹隘殘暴的黑暗精靈放在眼裏。相對而言,他更提防麗奧和另一個羅絲牧師。畢竟隻有理智和細心的人,才能看破黎雪峰的身份。

在簡單又粗魯的對話結束後,黎雪峰和黛西被引進了烏斯特·拿薩。他們穿過內部與外表一樣龐大和複雜的城樓,來到了和人類居住地完全不同的世界。這裏難以置信的廣闊,到處堆積著冷卻下來的熔岩石塊。無數堪比摩天高樓的鍾乳石和石筍參差林立,分布在望不到邊的空間內。它們中的一部分受過精心加工,變成了各個黑暗精靈家族的居住地。

雖然在過去的幾天裏,黎雪峰聽黛西講述了不少黑暗精靈的風俗文化。但在真正的見到後,他還是難免感到震驚。那些前所未見的景象極富衝擊力,換成其他人來看恐怕會目瞪口呆。所以盡管黎雪峰努力掩飾,以免表現出來的神情使他看起來不像是個閱曆豐富的黑暗精靈法師。不過麗奧一直在仔細的觀察黎雪峰,並捕捉到了他在瞬間流露出來的少許反應。

“怎麽樣,烏斯特·拿薩擁有你未曾見過的繁榮吧?”

當黎雪峰從心底泛起一絲不安時,麗奧浮起了微笑。隨後她將手橫掠過身前,在虛指整個城市的同時繼續說道:

“即使不算賤民,這裏的常住人口也超過二十萬。而且在羅絲的支持下,他們完全受班瑞家族的掌控……”

“閉嘴,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不等黎雪峰回答,巴塔娜就怒吼起來。她氣勢洶洶的壓製住麗奧,迫使後者不怎麽愉快的退開。於是接下來的路途充滿了沉默,隻有士兵的武器與盔甲發出摩擦聲。他們帶著黎雪峰和黛西走了數分鍾,直到抵達一大片空地才停下來。

“顯示你的力量!如果你撒謊,我就讓你承受比死亡更可怕的報應!”

在示意黑暗精靈戰士散開後,巴塔娜大聲的向黎雪峰命令道。稍後她舔了舔厚嘴唇,還把手放到了蛇首鞭的柄端。可惜黎雪峰一點都不受威脅,隻是做了個‘為什麽’的手勢。這讓巴塔娜立刻暴跳如雷,覺得受到了輕視。她咒罵著抽出武器,想要教訓桀驁不馴對方。但隨著黎雪峰驅動魔力,逐漸亮起的暗月儲法紋身吸引住了所有人。他淡然的望著巴塔娜,用手語向那個僵住了的羅絲牧師問道: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我……”

巴塔娜艱難的開口,還吞了口口水。她尷尬的舉著蛇首鞭,過了會才厚起臉皮說道:

“我命令你施展最高等級的法術,來證明你是個傳奇法師。”

‘可以。’

黎雪峰輕鬆的比了個手勢,接著開始凝神準備。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故意放慢速度,花費平時幾倍時間施展出了法師豪宅術。雖然這是個非常實用的七級法術,不過顯然無法讓巴塔娜滿意。但有鑒於黎雪峰已經部分展示了他的強大實力,這次巴塔娜隻是咕噥道:

“你應該施展九級法術,來證明傳奇法師的身份。”

‘做不到,因為我是煉金術士。’

“哈!”

黎雪峰剛用手語完成答複,巴塔娜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她在短短幾秒內重整了氣勢,然後向黎雪峰凶惡的咆哮道:

“一個不懂戰鬥的白癡?!你除了做那些奴隸也能完成的工作外,還有什麽用?!班瑞家族可不缺製作魔法物品的工匠,你對我們而言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廢物!或許我該讓你去刷廁所,用舌頭清潔每一個角落!”

“他至少確實能施展高階法術,姐姐。主母大人也不會嫌棄附魔武器太多,或許你應該先去請示一下再做決定?”

正當巴塔娜唾沫橫飛,大肆羞辱黎雪峰時,麗奧插了進來。她用平靜的語氣敘述事實,委婉的反駁了對方。於是巴塔娜睨視著自己的妹妹,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她惡狠狠的磨了會牙齒,突然一甩手說道:

“好!既然你覺得這個廢物有用,他就交給你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處理,沒空留在這裏白費唇舌!我們走!那個叫黛西的也跟過來!我有很多工作要分派給你!讓你做到吐血也做不完!”

“樂意效勞,姐姐。”

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麗奧恭送走了巴塔娜等人。稍後她對巴塔娜的背影重重的唾了口,接著轉向了正為黛西擔心的黎雪峰。這個羅絲牧師換上銳利的目光,反複打量眼前的假黑暗精靈。她沉吟了不少時間,才慢吞吞的開口說道:

“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吧,林克大法師?”

‘是的。’

黎雪峰簡練的做了個動作,同時保持著戒備。對此麗奧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審慎又若有所思的說道:

“那麽讓我們坦誠相見吧,林克。我想知道,你欺騙巴塔娜那頭蠢豬的目的。不用裝蒜,先前我盤問過帶你來烏斯特·拿薩的第五偵查巡邏隊成員。雖然來不及問出詳情,但我至少明白了你並非易於之輩。更簡單的證據,則是那個叫黛西的高階戰士也不曾在你麵前表現出強勢。嘖嘖,她可算得上是實力不俗的女性啊。我真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麽手段,讓她居然隻能當你的代言人?”

‘你猜。’

“當然是力量,壓倒性的力量。我們都清楚,黑暗精靈之間沒有其他決定地位的法則。”

向著鎮定做出手勢的黎雪峰,麗奧非常有自信的斷言。她在臉上泛出一陣潮紅,隨後用熱切的語氣說道:

“毫無疑問,你是個深藏不露的強者。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讓我猜的話,我認為你是不希望引人注目。在熟悉烏斯特·拿薩,建立起足以保護自己的關係網前,你打算泯然於眾人。而煉金術士加傳奇法師的身份則可以讓你踏進主流社交圈,又不至於太招人忌憚。我的推論應該很合理吧,或者你有其他的解釋?”

‘沒有,但我確實是煉金術士。’

黎雪峰緩慢的比劃著雙手,同時快速的思索。從剛才的對話中,他看出了麗奧為人狡詐。更重要的是,那個兩麵三刀的羅絲牧師似乎在野心勃勃的圖謀什麽。雖然黎雪峰確實需要與一個類似的人物接觸,並加以利用。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找到,還是白送上門的。所以他仔細的重審計劃,然後準備小心翼翼的加以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