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過人海的回眸 13
季雲燦看著南嵐已然有些紅了的眼眶，心底一陣沸騰，眉頭不由得皺得更深。突然，有淚從她的眼角滲出來。
微微歎氣，他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塊幹淨的小方巾遞給她，平靜地說，“作為醫護人員，跟新聞工作者一樣，不能輕易把自己的情感帶到工作中去，無論身處什麽樣的環境麵對什麽樣的人或事，隻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救死扶傷，那樣才是對病人最大的幫助。”他總是那麽理智，總是用那麽淡定的眼神看待周遭，醫院每一天都會有人獲救或死去，如若每一場生離死別都能震撼他的心扉，那他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我知道。”南嵐接過手帕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小聲說著，“謝謝季醫師，以後我會盡量控製，慢慢學會收放自己的情緒。”
“嗬嗬。”他暖暖一笑，如沐春風一般，“一年前我就在走廊聽你跟朱護士長說過這話了。”
“嗯？”她一怔，抬起頭對上他明亮逗趣的眼睛，他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可是季醫師，如果那腫瘤真是惡性的，那……那他們沒錢治療，不就得等死麽？”
“南護士，這就不是你工作的範圍了。”他深邃的眼睛看著她，輕聲喝到，“剛才你還在說什麽你又忘了？”
她自知自己理虧，一垂眸不再接話。
“人命天定，你怎麽跟天鬥？”他不看她，轉身走到桌前坐下，準備繼續看其他病人的病曆表。
“季醫師？”她突然驚訝，平日裏那麽平易近人的季雲燦怎麽會說出這種消極的話。
他抬起頭，微笑，“知不知道你在這兒浪費了整整十五分鍾，這十五分鍾在非常時刻說不定能救十五個病人。”
或許是一開始在心裏把他想得太完美，又或者是見慣了他的正直善良，這一次季雲燦的冷漠態度讓她有些反感甚至厭惡，於是她沒好氣地說了聲“我先出去了，手帕洗完完給你”，便轉身離開了他辦公室。
她轉身時悶悶不樂的表情他清晰可見，搖了搖頭，嘴角揚起明亮的弧度。那麽善良的季雲燦，在病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怎麽可能會置之不理？這個小丫頭低估了他。
中午吃飯的時候，季雲燦圖方便去了醫院食堂，在那兒又碰見了南嵐，可她好像還在為一個小時前的事生他氣呢，裝作沒有看見他一樣埋下頭消滅食物。
他打了飯笑著走到一堆小護士身邊坐下，搞得那些小丫頭心裏怪緊張的，又因為私下裏都仰慕他而變得很淑女，飯也不好好吃了。
南嵐看著同事們一個個從狼變成了羊，不由得有些好笑，但是始終不抬頭看季雲燦。
季雲燦看了看她想說點什麽，卻聽到有人喊了一聲“院長”，轉過頭看見季忠平也來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