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一沾地林楓就立刻閃身躲進了最近的一堆建築物廢墟,感謝那些野豬一般的怪異怪物,它們估計不太注意保護他人財產不受侵犯的問題。所以監獄附近的建築物幾乎都被徹底弄了個底朝天,非常適合一個人躲藏。

車子稍微停了一下,林楓猜想大概是他們在討論決定要不要下車找她。不過很快的,流逝的時間以及相處多日以來他們對自己能力以及脾氣的了解,林楓覺得他們多半會遵從自己的指示。果然,車子在原地停了大概五分鍾後,終於還是慢慢朝前開走了。隻要林楓故意躲起來不露麵,他們找不到她——這一點在旅館過冬的時候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論證。

目送車子遠走之後,林楓看了看手表,下午17:03分,距離天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考慮到路上的距離,她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林楓貓著腰不發出聲音的在諸多垃圾和水泥塊中穿行,為了不礙事,她把槍挪到了背後,拿出一直插在靴子裏的匕首緊緊握在手裏。

她不太放心,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告訴她監獄裏有古怪。不光是為了這個,隻是為了確定崔西所說的那個黑發黑煙六英尺二英寸的男友是不是已經變成那些活屍中的一員,或者他沒死如何和他接上頭以確保到時候把他順利救出來,也值得她去冒一次險。

腦子裏飛快盤算著各種計劃和行動步驟,眼睛也在不停地觀察周圍的環境,從監獄的外表大致推斷裏麵的構造,林楓沒有停下腳步,像一隻貓似的輕巧無聲在泥濘的地麵與廢墟間穿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是她在那過去地獄般的七個月裏無數次和死亡麵對麵練就的本領,人的潛力在最危機關頭將會得到怎樣的發揮和成長在她這裏得到了很好的論證。至少,就在一年前,林楓絕對想不到自己還有成為特種兵的潛質,她也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大腦還有這麽多的用處。

等她無聲地穿過那一大片廢墟來到監獄圍牆外麵的時候,她已經找出了至少三條不經過滿是活屍的空地安全進入監獄內部的方法。快速地計算了一下自己的體力還有路線時間的問題,她選擇了比較危險但又相對安全的B計劃。也許在其他人眼中看來要在那些密密麻麻互相重疊的變異活屍之間穿行等同於找死,不過林楓看來,大概就和在街心公園散步差不多。無數次的,她屏住呼吸抱著膝蓋躲藏在角落,等待外麵那些徘徊吼叫的怪物散去。無數次的,她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躲躲閃閃在黑暗的街頭倉皇逃竄,心驚膽戰害怕著下一刻就被不知從哪裏撲出來的怪物咬斷脖子,隻是因為她被趕出了原本隱藏的地方。

這樣的經曆一而再,再而三,所以,在第四個月的時候,林楓已經可以做到媲美忍者的地步,就算是從一堆沉睡的怪物中雙膝跪地爬過去,她也有自信不驚醒它們其中任何一個。

從腰上解下繩索,林楓找了個比較方便的角度,把帶倒鉤的繩索丟上了牆頭,試了試很結實,於是把匕首咬在嘴裏蹬住牆壁,抓緊繩子爬牆而上。沒有用到兩分鍾,她就順利翻上了牆。當然,監獄的牆是有電網的,不過林楓不認為現在這種時候還有多餘的電,否則那些怪物也不會那麽容易的衝破大門進來了。她小心地收起繩索,放回腰上的背包,然後沿著高高的圍牆向著監獄的西側大樓爬去。根據她觀察好的路線,從圍牆的盡頭跳到了二樓的一個壓縮外掛機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音。林楓屏住呼吸默默等待了一下,沒有聽見什麽異動,這才慢慢地踩著那個有點搖晃的機器爬上了三樓,抓住了三樓窗戶的鐵欄杆,再一翻身用力一蹬,翻上了三樓窗戶的隔板,最後艱難地爬到了屋頂上麵。

在屋頂上喘了一陣氣,她畢竟不是蘭博也不是終結者,林楓活動了一下用力過度有點酸軟的手腕,繼續彎著腰沿著西側大樓的屋頂跳到了中間大樓的屋頂上——謝天謝地屋頂沒有裝鐵絲網。她沿著屋頂轉了一圈,雖然下麵的那些活屍看著讓人頭皮發麻,還好屋頂上沒有。她本來想看看能不能通過窗戶下去,但所有窗戶上都有鐵欄杆,林楓不認為自己有空手扳彎它們的能力。

“真倒黴。看來天使不是隨時都站在我這一邊的啊。”

雖然叫做監獄,但也不是所有的建築都是牢房,中間的大樓應該是辦公區和生活區,比如食堂或者圖書館醫務室什麽的,林楓吸了口氣,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用匕首撬開了屋頂上通往下麵的樓梯門。很好,一開門頓時就看見了睡在樓梯轉角處的一個變異者,伸出已經變成黑色的舌頭,胸口是一大灘血水。因為門被打開光線射進來的關係,他(或者她?)從有一半氣管暴露在外的喉嚨裏發出了低沉的咆哮,林楓立刻撲了上去,一手扳住它的頭,另一隻手早就抽出匕首,果斷地在那個腐爛的脖子上劃了一刀,就勢收緊胳膊,在那兩隻血淋淋的手還沒有抓到身上來之前,硬生生地把它的頭從脖子上扯了下來。再飛起一腳將那具還沒有倒下的身體踢出門外,十分用力卻又保證了最小力度地關上了門。即便是不會死再生能力極強的怪物,頭身分離也不可能再連接起來,而聲帶被扯斷了後它也不會再發出怪叫。林楓看了一眼那個還被她夾在胳膊裏的頭,它的眼睛瞪得很大,腐爛的嘴巴張開,牙齒咬得哢哢直響。林楓看了下自己已經被汙血毀掉的衣服,覺得腐爛的脖子雖然很方便人把頭扯下來,可是也實在是很臭。

她站在樓道裏,到處都是一片狼藉,水泥牆被抓得破破爛爛,樓梯的扶手也被掀掉,隻剩下幾根扭曲的鋼柱,林楓順手把那個頭按在一根從水泥牆中伸出的鋼條上,還很小心的確保它的舌頭和嘴巴被釘得死死的。

“這下你總叫不了。”

把滿手的血汙在身上擦了一把,一點怪物的血倒是沒什麽,但她要是不小心流血的話,估計會和在海裏遇到鯊魚時差不多。林楓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往樓下走,崔西說了,那些幸存者被困在一樓。和她想的一樣,這棟正中的大樓是辦公樓,一路上還能依稀看見那些門上的牌子,林楓小心地繞過幾具橫七豎八的屍體,在二樓的右側樓梯邊看見了大樓結構示意圖。因為是金屬牌子,所以還勉強保存了全屍,而不是像那些張貼的剪報或者其他的紙張那樣被扯個稀巴爛。

林楓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了幾分鍾,大概確定了樓下那些人的位置。一樓總共就那麽幾大塊地方,按照她的經驗推斷,大概他們不會喜歡把圖書館作為根據地,醫務室倒是不錯,可惜太小,看來看去隻剩下了食堂。

伸頭在樓梯口看了看窗外的光線,有一點黯淡,現在已經是下午17:18分,時間不多,天黑之前她要是不離開估計也就會和那個腦袋被穿在鋼條上的家夥一個下場。樓道裏的變異者還沒有到層層疊疊的地步,不過想安全的從它們中間穿過不踩到基本不可能。林楓不怕死,但她不會自己去找死。

後退幾步,她抬頭看了一陣,輕盈地跳上一邊還沒斷開的樓梯欄杆,那些變異者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發泄近在咫尺的食物卻不能下口的憤怒,把一切可以拆掉的東西全部都拆掉了,所以天花板上的通風管就這麽露在了外麵。雖然電視電影上老是演主角們從通風管道爬進去顯得很老套,關鍵時刻這個還是很實用的。林楓踩著欄杆借力縱身躍起,勉強抓住了通風口的邊緣。但由於可悲的慣性還有重力,通風口的鐵板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在空****的樓道裏傳出去很遠。林楓心中一驚,她立刻就聽見了沉睡的怪物被驚醒後特有的那種咆哮聲,天知道在她腳下就是三具活屍!她也顧不了會不會發出聲音,抓緊鋼板邊緣在半空中用力地**了幾下,終於借著一腳踩在牆壁上的助力爬上了通風管道,與此同時一隻腐爛的手剛好擦過她的小腿。

“見鬼。”

林楓擦了下額頭的冷汗,看著下麵幾個搖搖晃晃爬起來沒有目標亂轉的變異者,他們被驚醒了,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再入睡,而且天色漸漸暗下來,遊**的怪物隻會越來越多。但她已經不可能再下去順著原路返回,隻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她可以選擇在這裏等著天亮怪物們再次入睡,不過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希望他們不要因為我半個小時沒回去認為我掛了。”

林楓自嘲地對自己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東西,開始順著通風管道往前麵爬。

電影上看到主角們爬起來很簡單,而實際上操縱起來一點都不容易。林楓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天知道在那些輕輕一動就要嘩嘩作響的板子上做到這一點是多麽的不容易。而且裏麵又黑又悶,什麽都看不見,林楓隻能靠大致的推斷來判定現在自己在什麽位置。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下麵怪叫撕扯的聲音越來越多,林楓假裝自己沒聽見,無比專注地慢慢爬行,就算手和腳都酸痛得要命。經曆了漫長的痛苦折磨,她總算是找到了正確的方向,不出聲的來到了一樓的食堂上方。

伸出手表看了看,上麵微弱的夜光液晶數字告訴她,現在已經是3月4日的淩晨。

“見鬼,居然花了這麽多時間。外麵那些家夥不會真的以為我死了直接開車衝進來吧。”

林楓咂了一下舌頭,覺得就算林彥想,其他人也不會允許他這麽幹的。算了,這個問題暫時再說,因為她已經聽到了下麵有人說話的聲音。

“哦,天啊,天啊,我們一定會死的。”

“媽媽,我害怕。”

“沒事的,我們會沒事的,崔西不是已經逃出去了嗎,她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本來她還有點氣惱,萬一留在外麵的人出了什麽事情,她豈不是虧大了?然而在那些低低的細語聲中,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很耳熟的聲音。雖然是很純正標準的英語,但反而因為太標準了顯得很怪異,美國人自己也不會說得那麽字正腔圓猶如新聞播報。這種說話的方式一般都來自於外國人。

林楓掏出匕首,用力地在下麵的板子縫隙中撬出了一個小洞,湊上去看了看。大概有十五個幸存者左右,男人不多,三個女人,一個小孩,還有兩個老人。雖然光線暗淡,可林楓依然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人群中間的那個人。

杜子秋?他為什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