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風吹過幹燥的沙地,卷起一陣陣黃沙,幾隻黑色的鳥在一具剛剛開始腐爛的屍體上撕扯著,不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這片空曠的荒原上除了幾輛已經生鏽的廢棄汽車還有若幹早就倒塌的帳篷外,沒有任何活人存在的跡象。太陽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搖搖欲墜,夕陽就像是潑灑下來的血,映出一片不祥的緋紅。遠遠的開來一輛重型卡車,車廂還有車身上都被釘上了一塊又一塊的鋼板,不過很多地方都殘留著黑乎乎的幹涸**痕跡。車子穿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垃圾,最後停在了這片也許算是人類文明殘留物的空地前。

“我先下去,你們都留在車——”

作為領頭隊長的馬丁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已經從角落彈起,唰的一下從他麵前掠過下了車,頓時車廂裏響起了奚落的口哨以及嘲笑聲,馬丁不禁朝天翻了個白眼,抓起自己那把老式的雙筒獵槍下了車。

“林,我知道你很強,不過拜托,不要再隨意行動可以嗎?我們是一個團隊!”

留著男人一樣平頭的黑發東方女子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她把從不離身的散彈槍斜跨在身後,已經開始在那些廢棄的物品裏翻找。她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背心,沒有內衣,可以很明顯地看見她的**。同樣貼身的牛仔褲緊緊包裹著她渾圓的臀部,在這種年輕女人已經成為奇缺貨的時候,她簡直就像是一塊行走在光天化日下的牛排。不過在第七個試圖占便宜的男人被打掉了嘴裏所有牙齒,血淋淋地從她居住的地方丟出來後,已經不再有人想和她來上一炮。

“嗨,林!”

見她連頭都不回,馬丁縱然脾氣再好也開始覺得有點氣悶,他眼饞地看著那個女人身上背著的槍,還有她厚實的軍靴以及插在腰帶上的匕首,想著若是自己有這麽一身裝備那該多拉風,至少他就敢冒著危險去E號地區找出點不尋常的好貨,拿回營地換上一包煙好好爽一爽。

“怎麽,馬丁,又在我們的東方美人前麵碰了一鼻子灰?”

同來的夥伴們都已經下了車,按照以往的習慣和分工做著自己的工作,一半四處搜索戒備,一半則是在那些垃圾裏尋找也許還有用的東西。馬丁作為這次搜索小隊的隊長,隻是站在一個可以統管全局的地方,密切關注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這時一個高大的黑人青年走過來,友好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DJ,少來惹我,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得趕在天黑之前離開這裏。”馬丁打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很不喜歡這個把頭發編成無數小辮子的青年。本來他名字不叫這個,但因為他說自己以前在夜總會做DJ,說話又總是帶著點奇怪的饒舌味道,於是最後所有人都叫他DJ,真名反而漸漸被遺忘。

“是是,隊長。”

DJ舉起一隻手裝模作樣地對他行了個軍禮,可是依然懶洋洋的站在原地沒怎麽動。馬丁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

“不去找東西嗎,按照規定,不管找到什麽東西都可以隻上交一半。”

DJ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沒興趣,上午我已經撈夠本了。這種被襲擊全滅的營地,經過那麽久還能剩下什麽有用的,大家都隻是來碰碰運氣而已。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那個東方女人居然也會跟著來,我還以為她除了打架和殺怪物之外對什麽都沒興趣。”

“不知道她跟著來做什麽。”

馬丁也看著還在翻找的林楓,不清楚她為什麽非要跟著自己的小隊一起行動。實際上,按照她的身手完全可以跟著梅森的隊伍,他們可是裝備精良,用上了他們最後的彈藥。這一次去D城絕對能撈一票大的,至少半個月之內都吃喝不愁。凡是腦子清醒一點的人都會想要跟著他們才對吧。

“奇怪的女人。”

DJ嘟囔著說,他正好說出來馬丁的心聲。這個自稱叫做“林”的女人是在一個星期前和同伴一起來到他們營地的。和他們那些寒酸的武器一比,她帶著的那些槍簡直華麗到掉渣。當時就有幾個眼紅的家夥想要去搶奪,可是很快就被她和她的同伴放翻在地。她說自己隻是路過,可以用一把手槍和二十發子彈換取留在營地的權力,營地的首領羅比立刻就答應了。他們這個營地規模很小,物資也不多,即便不清楚這個女人的底細,也值得冒險。

加入營地之後羅比派人二十四小時的盯著她,但她卻沒有任何異常表現。她的同伴似乎是斷了一條腿,隻能睡在睡袋裏。於是她開始加入營地的搜索隊伍來換取食物。即便是馬丁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厲害極了。那場被稱作“審判日”的災難已經過去了半年,所有活到現在的人早就習慣了嗷嗷亂叫的怪物和到處可見的屍體。不過在麵對十幾隻怪物的時候恐怕大多數人的第一選擇依然是立刻逃跑,而不是像那個女人一樣衝上去。她總是冷冰冰的沒有笑容,可是她對那些腐爛的怪物一定擁有很深的仇恨,好像恨不得殺光每一隻她看見的怪物一樣。

搖了搖頭,馬丁決定不再去想這個女人的問題,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她對營地沒有什麽歹意。要知道,營地裏並沒有多少專業人士,大多都是普通市民。像馬丁以前就隻是一個中學老師,活到三十七歲都從來沒有摸過槍。他也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一大半靠的是運氣以及上帝保佑。

看看手表,馬丁清清嗓子:“夥計們,快一點,還有一個小時天就要黑了,我們不能留在這裏!”

“去他媽的,喬那白癡總吹噓他們營地的物資多好多好,找了半天屁都沒有一個!”

一個中年人粗魯地叫著,一腳把一具小孩的屍體踢開,罵罵咧咧。

“誰叫我們來晚了。算他們運氣不好,偏偏遇到了大批怪物的圍攻,早就說了把營地安排在這種地方會出事,他們就是對自己那幾輛破巴士深信不疑,真是活該。”

另一個人回答,用槍挑開一具屍體,看見一個罐頭,驚喜地拿起來一搖,空的,頓時火冒三丈地丟開。

“好了好了,別再說這個營地全軍覆滅的事情了,大批變異怪物開始朝東邊移動的消息最好還是先不要泄露出去,見鬼,南麵漢克斯手下的人已經夠瘋狂了,我可不想被那群瘋子找上。”

馬丁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都回到車上去。

“快快快,速度,我們得回家了!”

縱然覺得沒有能找到什麽好東西很沮喪,但沒有人想要被留在這個地方過夜,都盡快地往重卡這邊靠攏。林楓夾雜在他們之間,身邊半米之內都沒人願意靠近,形成了一塊奇怪的空白。走到卡車邊後,她忽然縱身上前一把扣住一個金色頭發青年的手腕,扭得他的腕骨哢哢作響。那家夥痛得大叫一聲,奮力甩開了她的手。

“你瘋了嗎!”

“拿出來。”

林楓盯著他的眼睛說。

“什麽?”

金發青年誇張地伸出雙手,臉上是全然的憤怒和驚愕,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他們,但林楓不為所動。

“我說了,我要一瓶消炎藥,可以用三個罐頭交換。剛才我看見你找到了一瓶,但是你把它藏起來了。我要那個,交出來。”

金發青年十分惱怒:“嗨,你有毛病嗎,我不願意交換不行啊!比起罐頭來我更想要消炎藥,誰都知道現在一瓶消炎藥至少值是個罐頭!”

“敲詐。”林楓冷漠地吐出一個單詞,“五個,不能再多。”

一些人開始起哄,教唆那個青年上去給林楓一頓好的嚐嚐,也有人不想牽涉進這種事情裏,上了車不耐煩地催促快一點離開。營地有不成文的默認規定,可以私下交換各自需要的物品,旁人無權幹涉。隻不過現在一瓶消炎藥最多隻能換四個罐頭,青年是瞧準了林楓急需藥品趁火打劫。

“哈,小妞,告訴你,願意和你交換都是給你麵子,就算我把它倒進臭水溝裏你又怎麽樣,一樣隻能瞪著眼睛幹看。別裝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好東西,那輛車子總不是光擺著好看吧。”

他上上下下地把林楓打量了一番,露出一個**褻的笑容:“聽說你很辣,沒有誰可以幹你是吧?你要這藥也可以,隻要乖乖跪下來吸我的老二,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要是你叉開腿讓我騎馬一樣騎半個月,也許我還能給點其他的東西,哈哈哈哈。”

“嘿,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馬丁看見林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緊緊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生怕出什麽岔子,急忙站出來阻止。那個青年是兩天前才到營地裏的,仗著自己體格高大還有兩把手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盡管他也不喜歡這個男人,但他還是不想看他出事,畢竟營地裏的精壯男人可不算太多。

林楓沒有動手,輕蔑地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液,伸手翹起大拇指往下比了比:“懦夫。你敢和我打一架嗎?”

“喂,別鬧了,趕快回去,時間不多了!”

馬丁的聲音被狂熱的呐喊淹沒,這些掙紮活到現在的人們最喜歡看見這種血淋淋的打架鬥毆相互廝殺,全部圍成一個圈子把林楓和那個金發青年圍在裏麵,鼓掌吹口哨的叫好,不乏各種髒話,都叫囂著青年好好教訓林楓一頓。

那青年根本不把林楓放在眼裏,訕笑著用眼角瞄著她:“小妞,我比較喜歡用下麵那把槍捅死你。”

“那就來試試。”

“願賭服輸,生死不論。不過我可舍不得殺了你,隻要幹你個半死就行。”青年舔了下嘴唇,色迷迷地看著她的胸部。

林楓嘴角翹了一翹,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回答什麽的時候,隨後她就像一隻獵豹毫無預兆地朝著青年撲了上去,匕首在她手中閃爍著寒光,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把匕首拿在手上的。那青年防不勝防,但還是及時地後退了一步,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一腳就朝著林楓的肚子踢去。誰知林楓已經到了麵前忽然身形一矮往地上滑去,反手一撩,青年的小腹就出現了一條血淋淋的長口子。那青年也很彪悍,忍住疼痛硬是抓住林楓的肩膀把她拖了起來,怒吼著就想給她臉上來一拳。但林楓顯然已經料到他會這麽做,兩條腿死死鎖住了青年的右膝,趁著他還在抓扯自己頭發的時候,左手往前一遞,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好像布帛撕裂的聲音,她的手已經深深抓進了青年的小腹。

青年難以置信地雙眼暴突,張大了嘴,可是林楓根本沒有任何停頓,幾乎把手伸到了快到手肘的位置,隨後伴隨著啤酒蓋被打開的聲音,她抓住一串血淋淋的東西把手抽了出來,青年直到此時才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跪在地上,血流如注。

林楓甩掉手上疑似腸子的東西,把血糊糊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這時其他人才看見她那隻手的手指上帶著一個尖利無比像是指套一般的東西。她把那東西取下來,血也不擦就塞進褲子口袋,扭頭看著馬丁,臉上還沾了幾滴血。馬丁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他能活到現在當然殺死過不少怪物,甚至也殺過人。但是他絕對沒辦法做到這種地步,那女人簡直就是個專業級別的屠夫。他發誓不管發生什麽事也不想她站在自己背後!

“現在拿走他的藥應該沒問題了吧。”

——沒人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