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這東西,有時慢的讓人哭笑不得,有時又快的令人難以置信,轉眼間,一月已過。

太原城中,一個身影緩緩走過,穿著厚厚的皮裘,她是這場末日中少數不多敢再踏足這座城市的人,因為心中始終有一段無法割舍的牽掛。

一座小屋,一間地下室,她緩緩的走了進去,冒著嚴寒,她癡癡看著那美到令人窒息的冰晶身影道:“姐,我又來看你了。”

這場末日中,起先我們還經常追憶逝去的夥伴,幾乎每一個都會舉行一次不算盛大卻隆重真誠的葬禮,但可能是因為太忙,又或許是經曆太多,我們逐漸的竟有些麻木了。

大家都忘了今天是姐姐的生辰,雖然當生命逝去,生辰已變得毫無意義。

隻有她放不開,她永遠記得相伴的那段時光,她教她做菜,教她成長,她照顧懷孕的她,照顧剛剛出生時的小羽希,緊緊擁著那冰雕,餘婉芝哭得就像個孩子。

就連失去我,餘婉芝都沒有哭的這麽傷心,但失去了趙悅然,女孩突然感覺天都塌了。

還記得麽?從合肥到太原,是姐姐陪著她,照顧她,分擔她的憂愁,從太原到長春,再回太原,無數次的轉折,我根本顧不上她,更無法陪伴她,所以我才會覺得虧欠餘婉芝太多,但每一次都是姐姐替我挽著女孩的肩膀……

就連當初要不要生下小羽希,就連我最終和餘婉芝手牽著手,都是姐姐在背後默默付出,不斷的幫著我們,可我竟連回來看她一眼都做不到。

幸虧還有餘婉芝,替我向姐姐說一句抱歉,雖然這並不足夠。

更有,誰來對她說一句抱歉?這一個月,女孩瘦了好多好多,不,她已不是女孩了,她已身為人母,她那曾經嬌媚可愛的小臉,此刻早已飽經風霜。

許是不想讓姐姐看到她那哭腫的眼睛,餘婉芝強行擠出一抹笑容道:“姐不用擔心,樂樂和琳琳我都照顧的很好,還有小胖妞,嗬,我現在也不用照顧羽希了,所以會將他們當親生兒女般看待的。”

羽希,僅僅是提到這兩個字,餘婉芝的小嘴就癟了,她還想再和姐姐多聊一會,卻連聲音都開始發抖,夾雜著泣聲,她竟說不清話來,隻得捂著小臉奔出了小屋。

“姐抱歉,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街道上,好冷,末日中的小冰河氣候本就極為寒冷,一場冰封更是將太原變成了寒冷的最中心位置,哪怕身上的皮裘再厚,也抵不住那淩烈的寒風,哪怕她此刻的身體已變得很強,無限接近與覺醒者,但心是冷的……

踉蹌的奔跑著,她不斷呢喃著那個名字,那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牽掛,卻終是遠離了她,這場末日,讓她無法和心愛的男人彼此相伴也就算了,但為何要讓她失去孩子。

孩子都不滿周歲,雖然有新人類的血統所以很強很聰明,但終歸隻是個孩子,此刻在哪?懂得照顧自己的麽?吃的飽麽?穿的暖麽?有沒有遇到壞人?

每想到一些,她臉上的憂傷就更深一些,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冰石地麵上,放聲大哭了起來,她好想小羽希,哪怕再見一麵都好。

“媽媽……”當這聲久違的呼喚響起,餘婉芝驚呆了,她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著,竟不敢回頭去看,她怕這聲音隻是她思戀過度產生的幻覺。

直到那小手揪住了她的衣袖,緊緊抱著她的胳膊,餘婉芝才如夢方醒,下一刻沒有眼淚,沒有歡笑,隻有一聲喜極到崩潰的尖叫。

擠進媽媽的懷中,擁著媽媽的脖子,小羽希也在發抖,皺著小臉痛吻著媽媽的臉頰,但那一刻餘婉芝卻有些發愣,這還是小羽希麽?為何變得……長大了好多,太多!

小羽希剛出生時隻像小手指般,半年多才長到巴掌大小,此刻一月不見,居然……當然女孩依舊很小,但已有媽媽的小臂大小了,這一月的成長速度未免太快,記得婷婷說過,大約要兩三年以後才會真正生長身體的。

因為小羽希在逼迫自己要快點長大,要守護媽媽,要救援爸爸,這一個月來誰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跟著黑帝對抗了多少怪物,甚至,她開始嚐試著吸收那些種植人的養分。

因為這場末日的節奏太快,局麵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瞬息萬變,如果她不能逼迫自己去成長,那就根本追不上末日的頻率,更無法實現自己的誓言。

她今天隻是回來看媽媽一眼的,告訴媽媽自己很好,爸爸暫時也沒事,之後就要再次踏上旅途,跟隨那個哪怕是惡魔,但隻要能幫她變強就好的家夥。

“你還要走?為何不陪著媽媽?”僅一句,餘婉芝就淚崩,緊緊擁著小羽希。

天,這一個月的成長,女兒簡直可愛到讓她心都化了,再無法揣進兜裏,因為已長得仿佛芭比娃娃,不!女兒此刻就是芭比娃娃,那萌萌的大眼睛,那白皙且透著粉色的肌膚,那肉嘟嘟的小臉竟已開始變尖,和餘婉芝十四五歲時的少女容貌竟完全一樣。

可女兒不能留下的,因為她和黑帝有約定,必須跟著他,偶爾梳理下張伊凡沒有完全清理的思維,同時……

“你不是想變強麽?殺了它們,不許僅依靠異能!”黑帝如是說,直接將女孩丟進了一群分裂體群中,那時的她看著一隻隻分裂體,就像我們被一百一千隻龐獸包圍那麽恐怖。

“這些分裂體隻是末日中最弱的家夥,所以還不夠,再去挑戰那隻大的,打不過?那就看看你能撐著活多久好了。”話音剛落,她又被丟到了龐獸身邊。

可憐那時的她,看著龐獸就像一座大山,可憐那龐獸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樣,還以為是一隻毛毛蟲,一巴掌就拍飛了出去。

能想象黑帝是個什麽樣的家夥麽?他那所謂變強的訓練方式,可能是這世上最殘酷也最令人發指的,一歲不到就挑戰分裂體群?還挑戰龐獸?還不許單純依靠異能?

想說,就算是很多成年覺醒者,也未必能做到這樣,黑帝根本就是用命去逼迫和催化女孩的實力,時間僅一個月罷了,小羽希被他折磨的斷筋斷骨不下百次,奄奄一息不下二十次,甚至我曾經最恐怖的經曆就是被龐獸吞掉,可小羽希在這一個月中……

七次,她被龐獸吞下去足足七次,雖然每一次都被黑帝撕碎了怪物的食道,硬生生給扯了出來,但那可怕的經曆,讓女孩幾乎每一晚都在做惡夢,痛苦的渾身發抖。

黑帝真心不是個好老師,他感覺自己變強就是這麽過來的,所以小羽希想變強就必然要這麽做,可他是異化者啊!而且還是這世上最殘酷,最神經質,最精神分裂,最瘋狂不解釋的異化者,小羽希能和他一樣麽?感情不是他閨女不心疼是吧?

其實黑帝不是不心疼小羽希,反而他挺寶貝女孩的,總是給她吃最好的食物,雖然隻是對他來說最好的,同時每次受傷,他都會無比悉心的照顧女孩,雖然傷好還會繼續折磨。

因為對黑帝來說,變強就是拿生命開玩笑,

拿青春賭明天,他擁有的這身實力,糟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傷?

大洋洲的本土怪物並不多,但那無數次死亡潮的侵襲,無論龐獸無論怪物無論異化者,全滅!隻有黑帝活了下來,為什麽?

“你受的這些傷和我曾經相比,小兒科罷了,你要是想在一年內變得和我一樣強,那我受過多少傷,你就也要受多少次傷,而你要是想變得比我更強,那傷勢就要翻倍,兩倍不夠三倍,五倍不夠十倍,懂麽?”黑帝如是說。

感覺,小羽希一定會被他玩壞的,但在這無數次生死折磨中,小羽希的實力真心開始了突飛猛進,她幾乎像自由之翼一樣,開始了實力的不斷跳躍行進。

甚至,她跳的比自由之翼可能更快,畢竟她同時擁有了人類,覺醒者,新人類的三方麵基因,再用上異化者的成長方式,她幾乎把精華全部集於一身了。

“媽媽你看。”小羽希突然壞壞一笑,抱住餘婉芝的胳膊陡然朝天空中扔去,餘婉芝嚇得拚命尖叫,她被小羽希拋飛出去近百米高,但同時,小羽希也嗖的一聲躍上來接住了她。

力量,速度,靈敏,無一不完美,餘婉芝嚇到了,這還是她閨女麽?怎麽感覺像被超人附體了一樣?曾經的小羽希異能也很強,但身體素質始終較弱,此刻卻……

感覺她已有兵王的風範了,甚至她的某些技巧已不弱於兵王了,畢竟是學了黑帝的戰鬥技巧,那家夥的幾百幾千幾萬隻觸手都能操控自如,何況小羽希這兩手兩腳的小身體?

“但還不夠,這樣還無法救出爸爸,所以羽希一定要再次變強,不斷變強,媽媽別哭,媽媽等著小羽希救爸爸回來好麽?”女孩膩聲道。

不僅實力,連性格也成長了不少,許是殘酷經曆的太多,那稚嫩懵懂的小臉上,竟硬是浮現出了一抹成年人才有的堅毅和成熟。

餘婉芝再無法拒絕,她很想強留女兒在身邊,但她這做媽媽的根本無法保護好女兒,更無法讓她變強,雖不甘不願,雖擔驚受怕,可她隻有……

“小羽希真乖,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麽?”餘婉芝擠出一抹笑容道,雖然小嘴依舊癟癟的,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小羽希的媽媽,反而更像姐妹,因為餘婉芝其實……

咳咳,十九歲半才,哥真是傷天害理禍禍祖國的花朵不解釋。

幾分鍾後,餘婉芝離開了太原,帶著幾分淒婉,但更多的還是欣慰和滿足,而小羽希則躍上了曾經的皇廷頂端。

“回來了?”黑帝冷冰冰問道。

其實他並沒有表麵上那麽冷酷和殘忍,否則也不會帶著小羽希回來看一眼餘婉芝了,還是冒著被自由之翼他們發現,冒著可能失去小羽希的風險。

甚至!當黑帝離開歐洲時,休蘭曾讓他去搜索混亂軍團的基地位置,這對黑帝來說易如反掌,郭盛狡兔三窟?架不住這貨會七十二變嘛。

可黑帝並沒有這麽做,說明他對博士毫無忠誠,隻是被脅迫罷了,也說明他對小羽希的疼愛是發自內心的,隻是那疼愛的方式著實讓人無語。

“滿足了沒?那就繼續鍛煉吧,今天的課程是死亡潮!”

“你老師我曾經在死亡潮裏遊泳,從大洋洲遊到亞洲,你想變得比我更強?那就從北冰洋遊到南極洲去吧,對了,下一課程是死亡潮裏的水生龐獸,自己準備好。”

死亡潮?水生龐獸?突然感覺……小羽希總有一天會被黑帝給玩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