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如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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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在黑暗的蟲巢中終於不得不打開了戰術手電,越來越強的蟲巢磁場令感知視距受到嚴重影響,這說明梵的前進的方向可能有更多的高等休眠蟲族。

但是他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貿然退回原來的路很可能會被潛伏者伏擊,所以他隻能期望其他的蟲族都還處於休眠之中。

梵將麵前的一道道牆壁盡數摧毀,左臂戰術窗中的指南針早已失效,稀土礦的強烈磁場,嚴重影響了指南針的作用。

梵隻能依靠著感知能力提供的周圍半徑十米的視野來判斷方向。

繼續前進了一段時間後,梵停在了一處牆壁之前,而後以一個急速的突進一腳踹開麵前早被腐化的岩壁,手中光劍順勢揮斬而出,一顆收集者的蟲首伴隨著鮮綠的體液淩空而出。

然後梵左手迅速抓過另一隻收割者的節肢用力一拉,身軀立刻靠了過去,臂裝光劍直接從它的咽喉灌入,這隻收集者直到死前都未能發現梵的存在。

“目標確認,蟲族收集者,等級3,目標狀態,死亡,DA-7D-001獲得積分4。”

隨著梵的逐漸深入,感知視野中出現的蟲族等級越來越高,即使是充當蟲族炮灰的收集者單位,也起碼有3級。

梵輕輕的喘了一口氣,就在這時突然的一股微風從一個方向傳來,這令他精神一震,這證明周圍肯定有連接到蟲巢之外的通風口,於是他立刻尋著這股氣流趕去。

片刻之後,遠方開始出現些許的光亮,梵再次加快了腳步,就在梵即將要邁出近在咫尺的洞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的表情開始變得猶疑不決,即將要踏出的腳步遲遲不肯落下,最終他慢慢收回了腳步,然後沿著來時的方向緩慢的開始後退。

他的右手早已經握住了柯爾特巨蟒的扳機,感知視野被他開啟到最大,最後他慢慢退回一開始感受到氣流的位置,在這裏他再次感受到一股輕微的氣流流動,然後他向前一步,氣流又突然消失。

啪!清刺耳的槍鳴聲幾乎能撕裂耳膜,梵的這一槍似乎毫無目標性,隻是他的一次胡亂的射擊,因為即使在他的感知視野中,這周圍都不存在著其他的生物。

但是梵的後背早就起了一層冷汗,柯爾特巨蟒緊緊的被他握在手中,表情凝重的可怕。

突然,梵的雙手開始顫抖,隨後顫抖的頻率越來越明顯,直到最後他鬆開了手中握槍的扳機,痛苦的雙手抱住了頭部。

“來。。。來。。。”輕柔悠緩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傳**,隨之帶來的是漸漸衰弱的頭痛,似乎這個聲音能夠緩解梵現在所遭受的痛苦。

“來。。。來。。。”聲音更加輕柔,就像是正要哄睡孩子的母親。

梵不可抑製的開始回憶起他的童年,在參加生存試煉之前那美好的童年。

曾經那麽多的朋友和夥伴,曾經多麽無憂無慮的童年,可當他們被同時投放到遍布著各式各樣蟲族的深山中時,那無憂無慮的童年從那一刻就徹底終結了。

沒人任何補給,沒有任何援助,有的隻是在絕境中所被激發的生存本能,人吃人,人殺人,這些舊時代不可想象的事情,卻發生在這些還不到十歲的孩子身上,因為在那個時候,人總比蟲族好殺的多。

當昔日的玩伴渾身浴血的倒在麵前,而自己能做的隻是拚命的與其他孩子撕搶著他的屍體,這種可怕而悲涼情景,又有幾個人能夠承受?

死的死,瘋的瘋,大多數的孩子都無法承受這種**裸的生存法則,而那些終於能夠成功擊殺蟲族的孩子,無一不是踏著昔日同伴的屍體一路走來。

合作夥伴的突然背叛,很可能隻是因為一小點食物的分配不均,在那個時候生命甚至不如野草!

同伴這個詞,在那時就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活著,然後殺死別的生物,管他是人類還是蟲族,隻要能成為食物的,一律皆殺!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所唯一教會給梵的道理。

梵的那段殘酷的童年生涯中,唯一出現的一縷光明或許就是阿特,這個當時有些愚笨的家夥。

僅僅用了一塊其他孩子的大腿肉,梵就徹底讓這個當時有些愚笨的少年,從此死心踏地的跟隨了他。

一直到最後最殘酷最艱難的戰鬥中,阿特都從沒背叛過他,也正是阿特一路上的默默支持,才會令梵一次次的克服了自己內心早就厭倦的殺戮,最終從這場長達5年的生存遊戲中活了下來。

梵想不通,為什麽會有阿特這種單純的近乎愚蠢的人存在,而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阿特竟然最終真的在殘酷的生存試煉中活了下來。

一想到阿特梵冷冰冰的表情終於有了鬆動。

“頭兒!”突然傳來的聲音令梵本能的站起了身。

一路疾馳而來的阿特興奮看著梵,“頭兒!你沒事吧!終於找到你了。”

梵搖了搖頭,眼神有些疲倦。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阿特燦爛一笑。

“走吧。”梵輕輕的說。

阿特於是對著梵笑了笑,轉身走向不遠處的蟲巢出口,就在這時巨大的槍響再次震動蟲巢。

阿特不可置信的轉身看向梵,他的後腦此時已經被徹底炸爛,他顫抖的用手指著梵,好像還有什麽話要說,但是隨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梵的眼神中罕見的閃過一絲痛苦,但是隨後就被冰冷的殺機全部覆蓋,他放下了舉槍的右手,然後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是什麽,你所做的這些對我毫無意義。”梵的語氣冰冷。

在這寂靜的黑暗中,他的話就像是一個人在獨白,反而讓人不由的感到不寒而栗。

沉默的寂靜再次持續了足足1分鍾。

“人類啊,你是為了什麽而活著?我已經見證了你的罪惡,你滿手血腥,你漠視生命,你甚至能毫無波動的親手毀滅你內心中僅有的那一絲光明,你,到底為什麽活著!”空洞的聲音憑空出現在梵的腦海中。

“為了徹底消滅你們。”梵輕輕的回答。

“哈哈哈哈!可悲的生物,直到這一刻還在自欺欺人!”

“親手殺掉同伴的感覺如何?你真的以為那隻是我讓你產生的幻想嗎?愚蠢的人類啊,去伸手觸摸吧,去觸摸那滾滾而出的鮮血吧,你的觸覺是不會被剝奪的,所以,去感受你的罪惡吧!”空洞的聲音發出難聽的狂笑。

梵慢慢的蹲了下去,伸出手指去觸摸從阿特的屍體上滾滾而出的鮮血,而後他慢慢的站起了身,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情緒,他的眼神空洞而可怕,還有一絲被隱藏的極深的恐懼。

“人類永遠都喜歡自以為是,但是卻無法承受它帶來的後果。親手毀滅了光明的感覺如何?你們總是一直在重複著這一過程,無論曾經多麽有智慧。”

“釋放自己吧,活在痛苦中的你何必還要堅持,你和我的思維現在已經一體,你所想即是我所想,你騙不了我,也騙不了你自己。”

“啊DA-EI,你想到了這個東西,你想用它來解決我?還是再次試圖用它來繼續麻痹自己?麻痹自己日益壯大罪惡感!”

“你這個懦夫!”空洞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

“逃避,你隻會逃避!你永遠在逃避!你逃避感情,認為他是束縛,你逃避人性,認為他是罪惡之源,你逃避自己,因為你永遠無法真正的逃避它們!所以你冷酷,你麻木,你殘忍,你痛苦!你承認自己的罪惡,你承認當你親手殺死其他人類時內心深處的痛苦,你承認你殺死無辜的難民時內心深處的恐懼。”

“所以你開始偽裝,以更加冷漠的麵具偽裝!你發泄,以更加殘忍和無情去發泄!你冷漠,以更為冰冷的心去漠視生命!”

“你提醒自己,你永遠是你們中最優秀的人之一,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對任何事物都不能有半分軟弱。”

“夠了!”梵一聲大吼,空洞的眼神緊緊的盯著顫抖的雙手,那上麵還有阿特殘留的血跡,那是他親手製造的罪孽。

“夠了,是的,夠了。痛苦虛無的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回答我,你為什麽而活著!”

梵空洞的眼神滿是痛苦,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為什麽而活著?”他喃喃自語。

“你疲倦了嗎?疲倦了又為什麽還要堅持?為什麽要去承擔本不屬於你的責任!為什麽要永遠逃避自己的內心!”

“來!讓我們舉起手中的武器,結束這場永無休止的罪惡吧!讓這個世界聽到你最原始的呐喊,和你永遠不會屈服的聲音!扣動扳機吧!結束這一切吧!”空洞的聲音狂叫著,語氣充滿了的憤怒和痛苦,好像在這一刻,它真的與梵合二為一。

梵顫抖的慢慢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頭部,食指緊緊按住了扳機。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按下去!按下去!生命本該就是自由的!”空洞的聲音瘋狂的大笑著,拚命的慫恿著梵。

啪!柯爾特巨蟒的爆鳴響起,與之同時響起的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梵的身體重重的倒了下去,片刻後身下就已經積滿了**。

粗重的喘息成為了這片黑暗中唯一的聲響。

梵疲憊的闔上了眼,這一刻他確實渴望著長眠於此。

一隻人頭大小的奇異蟲族緊緊的纏繞在他的脖子,吸盤狀的口器牢牢吸附在梵的後頸,不過這隻蟲族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鮮綠色的體液順著梵的脖子流了下去。

“目標確認,蟲族異化者,等級5,目標狀態,死亡,DA-7D-001獲得積分500。”

巨額的積分絲毫激不起梵的興致,方才與異化者一番戰鬥耗盡了他的所有精力,改造人的思維共享能力正是來源於蟲族異化者,所以梵剛剛所經曆的一切都隻不過是他腦海中的幻覺。

但是這些幻覺清晰的和現實沒有任何區別,從某種意義上講,的確全都是梵心中所想,異化者正是通過深刻的了解梵所埋葬的一切,才能抓住他內心的漏洞,從而借此摧毀梵的心智,到那時是將梵轉化成行屍走肉般的工具,還是殺死他都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是就在這隻異化者信心滿滿的時候,梵舉起的槍口確突然指向了它。

這隻異化者從梵擊殺先前的兩隻收集者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對梵進行了思維操縱,不過那個時候它剛從休眠蟲卵中蘇醒,而梵當時所感受到的氣流就是它的呼吸,梵一度將這股氣流當做是出口的標誌。

而這隻異化者正好利用了這一點繼續麻痹梵,但是警覺的梵還是覺察到了異常,思維操縱產生的幻想可以欺騙視覺和大腦,但是不會欺騙觸覺,而出口處沒有一絲氣流的流動讓梵開始產生警覺。

於是他小心的退回到原來出發的位置,在那裏他再次感受到了氣流的存在,這一次他確任了這一隻異化者的存在。

於是他試圖用武器將這隻異化者逼現出身,但是這隻足有五級的異化者卻抓住了這一機會,跳到了梵的腦後。

於是它對梵的精神影響開始了,但是這隻異化者到死都沒能想到梵會突然脫離它的操縱。

憤怒會產生怎樣的力量?是竭斯底裏的瘋狂亦或是冷若堅冰的冷酷?

沒人能說得清。

人類不能,蟲族也不能,這就是人類情緒的矛盾和複雜。

異化者利用阿特另梵陷入狂亂,但也因為阿特,梵在最後一刻獲得了短暫的清明。

阿特的死帶給梵究竟是怎麽樣感覺,即使他自己都說不清,又怎麽會被一隻蟲族輕易了解?

在梵扣動扳機的最後一刻,他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麽,解脫?逃避?

都不是。

當過去所有被他壓製的情緒在短時間徹底糾纏在一起時,他突然醒悟了。

生存有什麽錯?

難道一個人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必要條件不是生存嗎?

如果每一個人生存的前提都是必須殺死其他人,那麽又怎麽能用狹隘的罪惡來定義這些?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真的是都他的錯嗎?這一切的罪孽都必須由他來承受?

不!錯的是這個世界,錯的是人類文明毀滅後的狹隘世界觀!

錯的是整個死亡天使!

他沒有錯,他隻是為了活著,從沒有人能心安理得的活著,無論是誰。

在這一刻,他心若堅冰,他徹骨痛心。

他發現了這隻異化者的位置。

然後他扣動了扳機,不過在扣動扳機前,他稍稍調轉了槍口。

心神的極度疲憊,幾乎透支了梵的所有體能,最終他昏迷了過去。

在他徹底陷入到昏迷中後,一隻身形巨大的蟲族從黑暗中現身,靜靜的走到他的身邊,而後用鷹一般尖利的喙刁起了他的身體,隨後融入到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