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青幽的歎息
玉手，早已變成利爪。
指甲，早已堪比刀刃。
那刀刃就在常雨的身上割著，染著他的鮮血，吞噬著他的生命。
青幽在殺常雨，不是殺掉了，而是正在殺……
她殺的很用心，很精細，仿佛在製作這世上最精致的藝術品，每一刀都極為認真。
一隻手臂，青幽足足切了一百零七次，當她放開那手時……
那已經不能算是一隻手了，像什麽？大家看過木匠用刨子刨出來的木屑麽？
常雨渾身都在顫抖著，眼睛瞪得宛如銅鈴，嘴巴長得大大的，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他從未體會過如此的劇痛，甚至他想不到一個人還能痛到這種地步。
“別吵。”青幽喃喃道，嗤的一聲利爪落下，常雨的咽喉直接被貫穿了，那劇痛感……算了，他已經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了。
“你毀掉了我的全部，現在，該還給我了。”青幽呢喃著，又捧起了常雨的另一隻手，接著是他的腿。
醫院裏很幽靜，但這份幽靜裏卻時不時的浮現陣陣沙沙聲，是肌肉被切開的聲音？還是指甲擦過骨頭的聲音？
砰的一聲，常雨連骨頭都被青幽捏碎了，他愣愣的看著女孩，仿佛在看這世上最可怖的厲鬼，而且還是他親手製造的厲鬼。
常雨真的後悔了，他後悔為何當時沒有被葉揚直接打死？為何封狼說了會來暗殺他卻沒有做到？為何衝進來的是青幽，而不是別的什麽？
常雨很想死，任何死法都好，他很想快點結束自己的生命，青幽卻就是不殺死他，或者說……她正在殺死他，慢慢的，一點點的。
每一次刺下，都會帶著一抹妖力為常雨處理傷口，止住鮮血，她不想讓他死的太快了，至少，在她發泄夠了之前不能死。
常雨連呻吟都做不到了，隻能拚命的流著眼淚，鮮紅色的眼淚，他的臉根本就是在變魔術，驚恐，痛苦，哀求，悔恨，幾乎每一秒都能變化出無數的表情，甚至還浮現出了幾抹笑意，雖然那笑早已比哭還難看。
“你有愛人嗎？你體會過愛人死在麵前的感覺嗎？”
“你有孩子嗎？你知道那種被迫離開孩子，永遠不可以再見他的感受嗎？”
“你有親人嗎？有朋友嗎？有過那種對你非常好，哪怕舍棄性命也想保護的人嗎？”
“你知道你奪走了我多麽重要的東西嗎？不是一件兩件，是全部！我所有的一切！”
“你很痛嗎？但你知道我多痛嗎？你為何要哭，是因為後悔嗎？那你為何還要做？”
青幽癡癡的呢喃著，突然殘忍一笑，看著常雨早已被切成粉末的四肢，她舔了舔嘴唇，似乎在享受著什麽，然後……她又朝常雨的胸口摸去。
宛如刀刃般的指甲飛快的劃開胸口，鮮血卻根本流不出來，全部被妖力堵住了，青幽伸出利爪直接刺進了那胸腔之中，然後，她撕下了他的一小片內髒，取出，吞噬。
“你不該殺魏仁的，還有周嬸，還有村裏的所有人，他們根本是無辜的。”青幽慘然道“我早已不吃人類了，但你卻逼我吃你。”
“……”常雨整張臉都僵住了，他看到了什麽？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正在吃他？而他卻依舊活著？
之前的一個小時，他頂多是痛，但之後的一個小時，他心中卻是無以複加的恐懼，青幽足足吃了他一個小時！
常雨最終還是死掉了，他死的時候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類了，那根本就是一堆碎肉，他眼睜睜的看著青幽把他切成了碎肉，甚至當時他還活著的。
他後悔所作所為了嗎？或許是，又或許不是，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自作孽，不可活，常雨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義了。
最後的刹那，他連顫抖都無力了，眼中流著渾濁的淚水，眼睜睜的看著青幽伸出利爪，然後刺入了他的心髒。
那一刻，常雨已經感覺不到痛了，隻能感覺到無限的解脫，因為他終於要死了，他真的很可悲，竟然連想要死去都是奢侈的。
但他卻沒想過，他對青幽做的那些更可怕，他死了，失去了生命，可青幽還活著，活在那種滿是煎熬失無可失的世界裏，那種活著卻等於死掉的心境中。
血泊中，青幽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天花板，眼中滿是淚水，心中滿是茫然，她終於報仇了，而且這仇報的無比暢快，但之後呢？她的生命已經失去意義了。
突然的，青幽想到了魏寶，她很想去找他，那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但她不能去，因為她不能讓孩子跟著他一起做妖魔。
青幽還想到了葉揚，那是她另一個無法割舍的情感，他們是朋友，她忘不掉他們之間的友情，但同樣她也不能去找他，因為葉揚是狩獵者，而她已經重新做回了妖魔。
深深的歎息一聲，青幽再也沒有動過，隻是枯坐著等待著，她也不知道等什麽，或許在等著誰進來，然後殺死她……
小巷裏，這曾是炎黃之都最繁華的地段，是一切商販的聚集地，但這裏也是人類和妖魔戰鬥最激烈的中心所在，早已滿地屍骸。
小巷裏，林慕揚呆呆的坐著，女孩仿佛失了魂似得，她的麵前放著一具屍體，那是她最最重要的人，那是她的母親，最後的一個親人。
林靜不是林慕揚的母親，但卻比母親更親，即使女孩知道了一切也從未想過要離開她，因為她是她最重要的人。
二十年前，她曾抱著她走在這座城市中，用她的生命哺育她，養大她，那時她才十二歲。
而今她卻離開了女孩，就這麽不告而別。
而她，卻最終沒來得及趕回，最終無法救她，林慕揚的臉上早已布滿淚痕，她感覺天都要塌了，她已經失去了一切……
或許還不是一切，或許還有個人，但女孩根本不敢想他，因為她親手趕走了他。
城中的戰鬥如火如荼，有了幾位強力援軍，炎黃之都已漸漸反敗為勝了，但女孩卻不在乎了，她隻是抱著她，渾身發抖的無助至極。
“媽，我該怎麽辦？”女孩呢喃著，她失去了所有依靠。
“媽，我後悔了，來得及嗎？”林慕揚呢喃道，突然緊緊抱住母親，身子拚命的顫抖著，她真的悔極了，她為何會去恨一個原本深愛的人？為何會舍棄她僅剩的依靠？
葉揚到底有沒有做錯？他到底對不對得起顏雅欣？女孩已經不想去管了，她隻知道他是她此刻心中唯一的牽掛，唯一的想念。
女孩突然發現自己對葉揚的恨其實是完全沒道理的，那似乎根本不是恨，而是愛了卻又得不多……那或許叫嫉妒。
“媽，我想去找他，好嗎？”女孩喃喃道，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似乎很懼怕，但又帶著些許期盼。
“他……什麽都不知道的……其實我也可以裝作……”
哢的一聲，天空中一道炸雷轟過，徹底淹沒的女孩的聲音，女孩渾身都在顫抖，眼中滿是恐慌，她知道自己不可以這樣做的，但……
她就是忘不掉那些事，沙漠中他宛如天神般的站在她麵前，小鎮裏他抱著她亡命奔走，她口中的那一句呢喃真的是因為藥力作用嗎？還有山峰下的一吻……
咬著唇，女孩掙紮了許久，終於說出了那句她永遠不可以說的話。
“對不起，媽，我真的好愛他呀，我真的好想去找他。”
枯坐在地，林慕揚已經快要哭瘋了，或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瘋了。
巨大的坑裏，NO20炎蒼嘶吼著爬了出來，卻被一道驚天雷芒再次轟落下去，身體已經崩裂了，他慘嚎著，卻再也無法聚集妖力。
雷帝王峰！他終於知道這個名字有多可怕了，自己根本無法抗衡他。
掙紮著爬起，NO19暴瞑竭盡全力的恢複著身體，那鮮血淋漓的傷口下，幾隻利爪漸漸伸了出來，但當天空中再次聚起雷芒，當那霹靂再次劈下。
暴瞑的眼中滿是驚恐，他致死都不明白為何一個瞎子能強至如此，兩位排名前二十的妖魔合力都打不過？這家夥打了這麽久妖力都沒衰竭，甚至越來越強。
可惜他沒看到段風賢的手時不時就會按在王峰的後背上，他也看不到了，當那雷芒落下，他剛剛新生的四肢再次被劈的粉碎，同時粉碎的還有他的身體。
雷帝王峰，他或許無法對抗LV5這樣的終極存在，但除此之外他可以說再無對手！就算他曾經敗給過血瞳之王，就算他看不見了，他依舊是站在整個世界巔峰的強者。
蘇墨軒並不是無敵的，血瞳之王發現了這件事！
隻要一個部下來幫自己，哪怕隻是NO99，他都絕對可以打贏蘇墨軒！
但誰可以幫他？他的部下全部被王峰和蘇弋死死的擋住，那雷電和巨浪之中，連一隻妖魔都衝不過來。
NO19暴瞑和NO20炎蒼都被王峰殺了，其他幾隻有排名的也被蘇弋和易楓落死死擋住，血瞳之王已經絕望了。
他不明白自己那些精銳部署為何再沒有來援，NO12的昺獰呢？NO13的青幽呢？甚至其他的妖魔呢？竟然一個都沒有來。
從頭至尾隻有魔喰帶著暴瞑和炎蒼趕到過，之後，那深深的小巷中就再沒有浮現過任何妖魔的身影。
他不知道紫嬈就在距離他不過兩三公裏的地方，死死堵住了他所有的援軍，來一個抓一個，不降者殺無赦……
感受著身上的劇痛，看著被衝的七零八落的妖魔戰陣，血瞳之王還是第一次他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呼呼喘著粗氣，麵對著蘇墨軒，他終於知道那句話的意義了！唯有蘇墨軒才可以對抗LV5，那根本不是對狩獵者說的，而是對妖魔啊！
不甘，憤怒，他是血瞳之王，怎麽能死在這裏？妖力在刹那間完全爆炸了，那爆炸中的獅子扭頭就跑，連他的部下都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