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崩潰
封狼回來了，他是出去偵查的，可帶回來的卻是幾個很不好的消息，首先，葉揚始終找不到，仿佛人間蒸發了，其次，天創聖教完了，倫敦也完了，整個城市裏數百萬人都被嶽華萱帶著妖魔圈養了，人們想逃都逃不出來。
姚軍恨得牙癢，卻毫無辦法，他沒辦法去救那些人，他根本不敢去招惹嶽華萱，現在那瘋女人不來惹金色殿堂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最後還有個讓人無法接受的消息，米蘭城裏已經沒有人類了，一個都沒有，艾莉絲帶著妖魔軍團攻打金色殿堂的時候，她順手就把那裏的人類全部變成了喪屍和怪物，以此擴充她的軍團，這也是DK當初看到喪屍海的原因……
當然，這些喪屍最終並沒有能為艾莉絲扭轉敗局，但米蘭卻徹底完了，連帶著整個歐洲都亂套了，四處都是喪屍橫行著。
老教皇氣的胡須都在哆嗦，心痛的老淚縱橫，他原以為艾莉絲不會屠城的，畢竟她還是人類，卻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瘋到這種地步，她根本就是隻惡魔吧？比妖魔更可怕的惡魔！
原本局麵大好的歐洲，經過這不知勝負一戰後，算是徹底淪陷了，整個大陸都是怪物，三大城市隻剩下了金色殿堂一座，而且他們根本就不敢出城，雖然嶽華萱暫時放過了金色殿堂，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他們出去收複失地……
收複失地？這四個字本身就帶著可笑，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去收複什麽了，也沒有什麽可以收複的了。
蘇墨軒醒了，傷勢恢複的倒還算快，但他一個人是萬萬打不贏嶽華萱的，就算他是單挑之王都不行，大家也想不到任何人能打敗她，她似乎就是無敵的，永遠不死的。
如果老教皇和蘇墨軒聯手的話，倒是還勉強一戰，但老教皇自那一戰後，妖力就再也沒有恢複過，一身實力徹底的葬送了。
原本接近2500的妖力值，現在隻剩下不足1000，身體枯萎的速度也極快，那天的戰場上，老頭根本是在消耗生命去打那一仗的，甚至還被歐陽羽瀕死反撲轟得重傷。
不得不說的是，如果不是歐陽羽瀕死反撲，老教皇最後會生命燃燒殆盡的，他雖然可惡，但卻不知不覺間做了件好事，竟然救了老頭一命。
不過，此刻的菲利克斯再也不是無所不能的老教皇了，眾人歎息之餘也都帶著無限的惋惜。
老頭自己倒是無所謂，他已經死過兩次了，現在的生命完全是撿來的，而且就算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他擁有真實之眼，依舊能看清這世界的本質。
老頭最最寶貴的其實不是力量，而是他無可匹敵的智謀，還有他任何時候都能看透這世界本質的能力。
連姚軍都說過，在菲利克斯這老狐狸的麵前，他那點小聰明根本拿不上台麵。
不過，老頭也有無法看清的時候，比如嶽華萱的最終結果，比如……
坐在電腦前，大家愣愣的看著王峰傳過來的資料，齊齊的傻了眼，這世界究竟異變到何種地步了？相比眼前的畫麵，似乎連嶽華萱都有些不值一提了，畢竟她隻是一個，而那些怪物卻是千千萬萬的。
“葉揚那小子，會不會遇到這些怪物被吃了？”封狼突然間問道，然後被眾人齊齊的鄙視了，他也自扇二十個耳光，自罵烏鴉嘴。
其實，葉揚沒有遇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怪物，可他在哪裏？他為什麽沒回來？
多瑙河的下遊，一片小綠洲的大樹下，葉揚癡癡的坐著，麵色呆滯到了極點，他已經醒了超過24小時了，就這麽呆呆的坐著，一言不發，動也不動。
就像封狼和安靜安心想到的一樣，當他醒來的刹那，心中的那一份自責是無法掩蓋的，讓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這些事其實都不能怪他，但每一件事都不能說和他無關。
他殺了DK，雖然那時控製著身體的是蒼紂，但意識海中的葉揚其實還是能感覺到的，但他無法阻止，隻能放聲大哭著。
他還記得DK的一舉一動，記得他帥帥的笑臉，記得他在陽台上拉小提琴給陳芸和自己聽，但他卻眼睜睜看著他被自己親手扯碎了。
他還重傷了封狼，甚至差點殺了姚軍，他還能記得當那利爪轟下，姚軍鮮血淋漓的倒下，那眼中滿是驚駭和不可思議。
他是在責備自己嗎？他們是他的兄弟啊，他卻差點殺掉了他們，雖然最後的一刻他舍命控製住了，但這又能彌補什麽？他……
陳芸死了，至少葉揚當女孩已經死了，那一刻其實他有拚命的控製，想要收回一部分力量，但蒼紂的妖力太可怕，所以他沒想到女孩能撐下來。
呆呆的坐著，葉揚的眼神空洞極了，心中也是，他殺了他最愛的女人，親手埋葬了一切，他還記得前一天，兩人緊緊相擁著，發誓要一起變老，但他卻殺了她。
“啊啊啊！！”樹下，葉揚抱著頭拚命嘶吼著，如果不是身體實在傷的太重，他幾乎又要妖力失控了，實際上他已經失控了。
雙手拚命的插進沙土裏，臉深深的埋了進去，粗重的呼吸使得沙子不停的湧入喉嚨中，葉揚嗆得直咳，眼淚卻已奪眶而出。
連殤若水曾說過，狩獵者千萬不要失控，雖然失控後的力量無以倫比，但失控時的所作所為，是足以後悔一輩子的。
葉揚終於體會到了，不僅後悔，甚至撕心裂肺。
最讓葉揚無法釋懷的是媽媽嶽華萱，她變成了怪物，她殺了爸爸，那一戰的最後，她有沒有殺掉自己所有的朋友？
葉揚不能讓大家傷害媽媽，那是兒子對母親最本能的誓死守護，但他一想到嶽華萱會傷害大家，那份痛苦依舊無法釋懷。
何去何從？葉揚完全不知道了，他心中的世界已經崩潰了，所有的信念都消失了，一切的一切都埋葬了，他將臉埋進了沙裏，但他真正想埋葬的是心，因為心裏是他無法掩蓋的痛。
葉揚的賭局徹底完了，對此王峰是深深的自責，或許他不該讓他進行這一切賭局的，但葉揚並不怪王峰，他自責的隻是自己。
他的半個身體都變成了妖魔，沒有再恢複，或許以後可以，或許當他恢複傷勢，他可以像以前一樣變回來，但葉揚知道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
當蒼紂的意識複蘇時，葉揚的心刹那粉碎，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徹底變成妖魔了，即使他還保留著人類的最後一絲意識又怎樣？
雖然蒼紂被蘇墨軒和老教皇聯手壓製了下去，有一次沉睡了，但他始終會蘇醒的，那一次，再沒有人可以壓製他，那時，葉揚將徹底失去一切。
憤怒，痛苦，掙紮，葉揚忍不住就舉起左拳，拚命的撕扯著右臂，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應該狠心砍掉這手了，他根本不該害怕，他的這份膽怯徹底傷害了他身邊所有的人，還殺掉了他的摯愛！還重傷了他的媽媽！
每每想到那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世間的母子決戰，葉揚就痛苦的無法接受，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瘋狂的撕扯著，右手很快就鮮血淋漓了，但……又很快複原了。
“該死！該死啊！”葉揚哭嚎道。
“你怎麽了？是餓了嗎？是傷的很痛？”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血妝緊張的跑了回來，手中拎著一個血淋淋的心髒。
當她看到他發狂的自殘時，女人驚呆了，立刻上前阻止了他，緊緊的抱住了他。
葉揚想掙紮，卻絲毫無力，他倒在她懷中放聲大哭著，他真的需要發泄，雖然眼淚早已毫無意義了。
“你……餓了嗎？”血妝咬著唇問道，葉揚這才看到了她的手，還有她手中的鮮血淋漓，那一刻，他嚇壞了，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樹下，葉揚拚命的嘔吐著，他是妖魔了，他要吞噬人類的心髒嗎？不！他絕不能這樣！他絕對不能做一隻妖魔！
“對不起。”血妝尷尬的丟掉了那顆心髒，她看出葉揚恢複意識，再不是蒼紂了，所以自己的舉動似乎讓他無法接受。
雖然心中有些歎息，但她並不介意，早在救葉揚的時候，女人就發了個誓言，不管他是蒼紂還是葉揚，她早已愛上他了。
她愛他的力量，愛他的無以倫比，但又不僅僅是這些，她也說不清那種感覺，那似乎隻是本能，當愛無法克製後的本能。
她再一次上前擁住了他，吻他，可她沒想到他再一次的推開了她。
“對……對不起。”葉揚澀聲道：“謝謝你救了我，但我不能。”
“為什麽？”血妝愕然，是因為她不夠漂亮嗎？還是因為他有了更喜歡的人？
“因為你是妖魔，我不是。”葉揚苦笑，隻有這一點他是怎也不願承認的，雖然因為青幽的關係，又因為血妝救了自己，葉揚不想敵視她，但他不會愛她，永遠不會。
這是常識，人類和妖魔是不能相愛的，雖然有青幽這個特例，但大部分人都不能接受，葉揚也不能，隻是血妝愛的太深，以至她忽略了這個問題。
當她聽到葉揚的話時，女人的臉色在瞬間慘白了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當愛情無法獲得回報，所有的女人都會傻眼，都會瘋狂的。
“我……那我也不做妖魔了，隻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我……我可以像青幽那樣不吃人類，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女人語無倫次的辯解著，她太彷徨，彷徨到失去了應有的尊嚴，彷徨到忘記了一些事……
就算她不吃人，她依舊是妖魔，青幽也是，這是她們與生俱來的身份，是無法割舍的，雖然青幽的善良讓她被大部分人接受了，但不代表她也可以。
伸出一隻手，葉揚苦笑著摸了摸血妝的小臉，這是因為她救了他，但……
“對不起，我不能的。”
“我走了，別跟著我。”
說著，葉揚站起身顫抖著朝外走去，隻留下滿臉愕然，滿臉淚水，甚至逐漸崩潰的血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