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吃錯醋
聽出沐君歌的聲音裏隱忍著強烈的妒意，商陌詫異，抬眸看向他，“你很介意？”
沐君歌緊抿著唇，眼睛盯著商陌，久久不語，答案不言而喻，商陌默然，放下湯勺，望著沐君歌，再次開口，“我與他認識十多年，對他自然比對你了解得多。”
“……”一句話更火上澆油，沐君歌的臉更加黑了，開始瞪商陌，商陌見了也不怕，而是問他，“你想知道我人生的前二十年嗎，以及……我為什麽會男扮女裝？”
沐君歌仍是沉默，商陌卻兀自說了起來，他望向窗外，迎著晨曦的陽光，微微眯起眼睛……
“我不足月便出生，聽我娘說，我生下來時都不哭，臉也是紫色的，接生我的那個阿婆說我是死胎，勸我娘節哀，我娘不信，讓婢女拿來銀針，紮我的手指，我抽搐了一下，她確信我是活的，便叫大夫救我……我就這樣活了下來，隻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很少有好的時候，磕磕碰碰的長到一周歲的時候，我家裏來了一位化緣的老僧，我爹便問那老僧可有法子救我，那老僧的原話是怎麽說的我不知道，但大概的意思是說，我八字輕，易招不幹淨的東西，要當成女孩來養，這樣可以鎮魂……我爹便照那老僧說的去做，把我當女孩養，那以後我確實生病少了，就這樣一直到我四歲那年，我爹升了官，我們舉家遷入京城……”
“就在那一年冬天，我認識了那個人，寧夏淵，他大我七歲，我認識他時他已是少年模樣了，他對我極好，常找借口接我入宮，因為我爹娘隻我一個孩子，所以平時都是下人陪我，他帶我進宮玩，我特別歡喜……”
“然後你就把自己賣了？！”終於，沐君歌開口，咬著牙問商陌，聞言，商陌怔了一下，隨即輕笑，回道，“差不多吧！我七歲那年，他過生辰，拿著一枚他們皇家特有的信物來找我，讓我收下，答應將來長大後……嫁給他，那時我已有男女的概念，知道他是誤會了，可也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就……稀裏糊塗的收下了……”
說這話時商陌是心虛的，當時他並不是如他說的那樣“稀裏糊塗”，他隱約明白寧夏淵說的“定情”是什麽意思，可是因為寧夏淵說定情後會對他更好，他便沒有多想，作死的收下了那枚信物。
見沐君歌沒有懷疑自己說的話，商陌放下了心，又接著道，“……之後他就隨軍打仗去了，再回來已是六年後，而我早在十二歲時便已恢複男兒身，那天，他剛回京，還沒脫下凱甲就來找我，看到穿著男裝的我他很震驚，回過神後以為我是女扮男裝，於是我就跟他解釋了……他當然不信，不僅不信，還拔劍指向我，若不是有我娘護著我，恐怕那時……我就死在他的劍下了！”
許是因為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商陌難過的蹙起眉，沐君歌緊緊握著他的手，捏得他痛回了神，不滿的瞪過來。
“他要殺你你就這麽難過嗎？”
“……”商陌咬牙，更加憤恨的瞪著沐君歌，“我娘當時為了護我受了傷！”
“……”沐君歌的氣焰瞬間弱了許多，撇開眼望向一旁……
商陌沒好氣的又瞪了他一眼，把手從他的手裏抽了出來，揉了揉，“那一段日子很難熬，我不想細說，之後他便開始與其他皇子爭奪皇位，沒功夫再理會我，於是我便過了兩年平靜的生活，可就在我十六歲那年，他登基稱帝，我的噩夢也開始了……”他頓了頓，片刻後又接著道，“他下旨要娶我為後，群臣反對，可他一意孤行，我們一家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我爹娘為了我，愁得頭發都白了，後來沒有辦法，我們一家就跪在殿前，求他收回聖旨，可是他不肯，就這樣，我們跪了四天，就在第四天的中午，我娘倒下了，然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沐君歌啞然，看著商陌一臉木然的悲傷，心口突地疼起來……
“迫於各方麵的壓力，他最終還是撤了那道聖旨，為我娘辦完喪事後，我爹請求辭官，帶我回老家，可他不同意，強迫我爹留下來……我忘了說，我娘出身商賈之家，經營各類生意，我爹一介文人，根本不懂經商，所以我娘死後那些生意便由我來接手，一天晚上，宮裏來了人，下了一道密旨……你知道那道密旨的內容是什麽嗎？”
沐君歌不答，定定的看著商陌，商陌忽而一笑，淡聲開口，“他要我以‘商夫人’的名義，經營那些生意，並且終生不得婚娶！”
“……”
商陌輕笑，拿起湯勺繼續喝粥，沐君歌看著他，心裏的妒意全消，隻剩下了心疼，他想伸臂將商陌抱過來，告訴他，將來他也會慢慢的、深刻的了解自己，但絕不會是因為傷害和仇恨……但是剛才吃錯了醋，現在他拉不下臉來。
就在沐君歌在心裏糾結猶豫的時候，婧姨來了……
“商公子昨夜怎麽在這兒歇了？今早我去給你複診都沒見到你人。”
聞言，商陌抬頭，放下湯勺，正要回答，卻聽見沐君歌搶先道，“是我讓他在這兒歇息的，婧姨你別問那麽多了，快給他診脈吧！”
婧姨驚詫，商陌也有些訝異，扭頭看向沐君歌，沐君歌沒看他，而是催促婧姨，婧姨心裏氣極，可麵上卻不動聲色，坐下來給商陌診脈。
“他怎麽樣？有沒有好些？”沐君歌問，雖然心裏急切得很，可問出來的話卻很平淡。
“比來時已經好很多了，”婧姨回道，“還要繼續喝藥。”
沐君歌點頭，而後抬手一揮，“婧姨你先回去吧，過會兒我去找陸叔。”說完又把注意力放到商陌身上，婧姨咬唇，敵意的看了商陌一眼後不甘心的離開了。
粥有些冷了，商陌沒有胃口再吃了，他望著門的方向，腦子裏一直浮現婧姨臨走前看他的那個眼神，充滿敵意和厭惡，讓他的心猛的一沉……
—後天要去學校了，明天要收拾行李什麽的，所以明晚不更新，後天晚上……看情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