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蕭千墨毛骨悚然,沒想到這黃口小娃厲害至斯,讓他差點陰溝裏翻船,十爪朝胸口一吸,一麵金光四射的心鏡疾旋怒舞,迎頭撞了出去。

“當——”滿室嗡鳴,氣芒炸散,蕭千墨身前懸浮的護心鏡戛然破裂,光芒一黯緩緩落下。

蕭千墨連退數步,目光森寒,心裏瞬時把身前稚嫩少年看做了平生勁敵。

“你以為憑你之力可以逃出去?”危言攻心,蕭千墨口中一聲鶴唳,甬道內風聲大作,數十道黑影如蝗般掠來。

方鳴心中一震,狹長的雙眼寒芒輕閃。

“你再厲害,怎敵得過我數十死士?還是那句話,放下兵器,說不得本尊還會考慮留你一命。”

情勢大轉,結局難料,方鳴心中電光火石的急想了片刻,還刀入鞘,突然福至心靈,右掌漸漸熾熱了起來。

“老大老二,你們還不出手!莫非連我都信不過麽!”正在此時,激戰中的無痕子一劍撩開數人,朝著半空怒聲大吼。

蕭千墨和方鳴一同驚疑,隻聽黑暗中微弱風聲一響,甬道內噗噗連聲,兩道人影穿梭在黑影人之間,頃刻就帶走了數條性命。

方鳴信心大增,身化疾影衝向蕭千墨。

“空手也敢前來,找死!”蕭千墨長眉一立,殺氣如織,大袖中握住一柄清光四射的細劍,縱身飛起。

方鳴等的就是這個時候,驀然大喝:“伽佛手印——”

半空,無數紫黑幽火噝噝湧出,凝成一個數丈方圓的的紫色巨掌,轟的一聲拍在蕭千墨身上。

“啊——”蕭千墨身形劇震,仰天噴了一口熱血,如巨石一般倒飛而去撞在牆上。

一擊得手,方鳴毫不停留,挾著白玉骨架衝向甬道。

“轟!”牆壁中,蕭千墨亂發飛揚,口角血跡斑駁,狀若怒獅衝了出來,長劍一揮,嘶聲道:“結劍陣!”

五十多名黑影人眼中紅光一閃,迅速結成了三個詭異凶邪的劍陣將無痕子無璿子和無稽子三人團團圍住。

劍陣形成的刹那,三人頓感壓力倍增,不到三息,三人就被身受重創,氣息虛弱了許多。

這刹那的功夫,方鳴彷如修羅一般在甬道內殺出一條血路衝到了洞口黑色漩渦麵前。

黑影射來,他右掌一揮,伽佛手印挾著吞滅萬物之勢迎了上去。蕭千墨對這紫火手印諱莫如深,半空中立時折向錯開,惱恨交加,袖中長劍如靈蛇出洞飛射向立在洞口的方鳴。

“一口蛇兒劍,本尊定要取你性命!”

瞥見寒光襲來,方鳴二話不說拔出魔刀豎斬。叮叮叮連環數響,那一截寒光竟然化成數道光點星雨般射向他的瞳孔。方鳴大驚失色,腳下急蹬,向一旁閃去。

“噗!”

“噗!”

數聲入肉的聲響,方鳴目光一震從半空中跌落下來,捂著胸口半跪在地,絲絲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湧出。望著辛道古,他目光驚寒失措。

“本尊這一手奪命蛇兒劍修煉了數十年,從未失手,你能躲開三片劍葉已是罕見。”蕭千墨懸立半空,大袖一拂,黑暗中五點寒光飛回手中重又凝聚成一把清水細劍。

“我竟然連這幾柄飛劍都躲不開……”方鳴腦海裏不停的回**著這幾個字,失神的看著自己胸口處流出的汩汩鮮血,不敢置信。

“哼!”蕭千墨眼角微微抽搐,神情倨傲的俯視著他。

“啊

!”

“啊!”

遠處接連傳來兩聲慘叫,蕭千墨拍掌大樂,“好好,你的兩位師伯已經被我的人送下地獄,如今就剩下你和你師父兩個。”

方鳴心中一震,轉目望去,兩道身影被數十把兵刃劈斬的血水四濺,搖搖欲墜,發髻散落,眼神渙散,已經是油盡燈枯。

緊接著無痕子的一聲慘叫又將他驚醒,慘聲叫道:“帶著玉骨快走——”

聲音漸至微不可聞,方鳴心中一動,強自起身向漩渦衝去。“死到臨頭還想逃!”蕭千墨再次擲出奪命蛇兒劍,以劍光的速度完全可以在方鳴衝至漩渦之前將他擊殺。

“昂——”

突然間,一聲尖銳怪異的嘯聲在穴中炸響,漩渦驟然加速,穴壁大震土石嘩嘩掉落,蕭千墨捂著雙耳痛苦不已,白眼回望,洞中數十名黑影人竟然頃刻間被炸為了齏粉。他驚駭莫名,又驀然想起了方鳴,糟了,被那小子逃了!

回身望去,漩渦前空空如也,早已不見方鳴的影子。

心口熾熱灼痛,方鳴意識模糊,隻下意識的感覺自己躺在一層柔軟上,伸手探去,仿佛羽毛一樣輕柔。風疾如刀,從他的臉頰刮過,凜冽的寒氣凍得他全身一顫。

忽然間,一陣詭異的螺音響起,像是群山間的流雲不可捉摸。“沙曼……”他喃喃念了一句,艱難的睜開雙眼,視野中一個身形曼妙的黑衣女子站在幾尺以外,玲瓏浮凸,輕薄的紗裙中肌膚勝雪,吹彈可破。

他嘴唇翕動,顫顫的伸出手想要叫她,她卻正好轉過身來,輕紗蒙麵,一雙煙目迷離如霧,柳葉新眉淡入薄煙,神情冰冷如霜,哪裏是他熟知的沙曼!

方鳴心中一驚,驀然想起白玉骨架,五指驚慌尋找竟隻抓到一片鬆軟的羽毛。他急忙站起,拔出逆刃有氣無力的道:“把遺骨還給我……”

一聲尖嘯響起,腳下站立之處突然向左急轉,他一個不穩斜斜向下倒去。香風襲來,一隻雪白的手一把擒住他的肩頭,止住了他下墜的去勢。

方鳴怔怔的看了她半響,突然一把拍開黑衣女子的手,身體滑過厚厚的金雲向大地墜去。瞳孔中,一頭巨鷹和巨鷹上的人漸漸模糊,終至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了高空。他心口一痛,昏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但他意識雖然清醒,卻無法睜開雙眼,就像黑暗空間裏的一道遊魂,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主人,公孫常已經被屬下降服,成為了我們的人。”黑暗中,一個夜梟一樣的聲音輕輕響起。

“做的好,不知石岩那邊進展如何。”又一道聲音傳來,清冷柔媚,便是方鳴心誌堅定如斯,也不由得一陣心癢骨酥。看來此人一定是天生媚體,又或是修煉了絕頂的魔功媚法。

那個夜梟般的聲音沉默了片刻,有些顫抖的問道:“主人,你為何不將此人殺了……”話未說完,他不知受了何種驚嚇,隻聽咚的一聲,驚懼道:“主人饒命,屬下再也不敢多問!”

夜風輕鳴,那個柔媚的聲音再次響起,“去水靈台協助石岩,盡快完成我的任務。”

“是!”衣袂聲響,方鳴的耳邊突然消弭了所有的聲音。他在黑暗中骨碌碌的轉動雙眼,猜測著這二人究竟是誰。可是任憑他挖空腦袋,也不曾記得聽過這兩道聲音。

就在這時,他喉上穴位被人一點,嘴唇微張,一顆溫熱的圓丹滑入了他的喉中。

方鳴心中大

震,氣海一沉,想要將吞入之物吐出。“你心脈受損,這顆丹藥可以助你療傷。”那個柔媚的聲音突然響起,近在耳畔。

方鳴驚疑不定,氣灌咽喉,驀然發覺自己無法開口說話。疑了半響,他索性吞下丹藥,任爾施為。雖然看不見,一股幽香卻始終縈繞四周,他冥冥中感覺有一個人一直在注視著自己,那道目光仿佛可以看到他的心裏,讓他心中生出一種驚慌的錯覺。

丹藥入腹化開,體內登時多出了一道靈力,從四麵八方湧至心髒受損處,痛的方鳴心神俱疲,不久後便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足足過了三天。三天後,他的雙眼被一道溫暖的光線刺激緩緩睜開,隻見綠樹繁枝,朝霞似錦,破曉的曙光穿過密葉稀稀落落的射在樹林中。

方鳴微微意動,從地上一跳而起,發現胸口除了輕微隱痛已無大礙,驚喜之下,他急忙反手在背上一摸,眼中最後一絲憂慮也瞬間散去。

隻是師父無痕子……,想起地穴中的激戰,他神色一黯,有些感傷起來。片刻後,他雙眼陡然凝聚起逼人的殺氣,暗道:我方鳴的師父,誰也不能動,那個蕭千墨我一定要親手將他滅殺!

沉湎片刻,他突然想起昏迷中那道柔媚入骨的聲音和喂入口中的丹藥,環身四顧,卻沒有發現四周有人。這也就算了,轉身之時,他的目光看到一具瑩白骨架橫躺在地,讓他又驚又喜。

仔細看了一眼四周,他才大步走去將骨架扶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奇怪,那人雖救了自己,但看來不是善輩,怎麽會把骨架留下?

苦思無果,他也懶得去想,想起無痕子臨終囑咐,不由對著瑩白骨架發起呆來。師父絕不是無的放矢,要他帶走骨架肯定有他的原因。

可能和這副遺骨扯上關係的唯有師祖這個人和他自無邊海域遺失之島得來的神訣殘部。

神訣殘部!

一瞬間,方鳴聯想至此,眼睛射出幽幽的光芒。不可能,一具骨架有什麽用,沒有師祖的真魂,誰能得知神訣的真諦?他五指撫遍骨架上下,喃喃自語。

腦海中回想起在上古戰場困在那神秘王座時,他也是百般無措,最後劃破手指鮮血被王座大量吞噬後才有了轉機,難道我要故技重施。

微一遲疑,他把指尖在一處尖銳的骨指上一劃,鮮血汩汩湧出,等待起來。可是過了半響,玉骨毫無反應,心中一歎,他抓起骨架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他的身體突然一震,隻覺得頭腦暈眩,差點跌倒在地。目光一移,他震驚的發現右手食指殷紅一片,鮮血正不停的從手指湧向骨架,本來瑩白如玉的骨架已經被血色的蛛網爬滿。

大喜之下他緊緊抓著玉骨輸送著血液,就在他感覺快要虛脫的時候,一道記憶閃電一般瞬間切入他的腦海。

“神訣——碎空崩雲步!”

他的雙眼看到一個山嶽般的身影雙腳光芒四射,在虛空之中極速奔走,如履平地!這不是飛,是真真切切的奔跑,每一步落下,虛空崩碎,那道魔影的身體也隨之消失,出現在萬裏之外,再次朝著虛空踏下。

方鳴真真切切的聽到天地間隻有一個聲音。

“碎空崩雲步!”

一步萬裏,這是什麽樣的神技?自己如今氣漩未成,無法禦氣自如,與敵人交戰也是捉襟見肘,處處受製,但若是修煉了這等神技會如何?

隻怕大挪移之下,將無人能威脅到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