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百章 新兵蛋子

思考了一陣子之後,鐵甲一邊嚼著饅頭,一邊衝鄭遠清傻嗬嗬的樂,這說明他理解了;鋼索走到他身邊拿出一方手帕欣慰地給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遙遙,緊跑兩步,出來端飯了。”鄭遠清衝駕駛室裏的單瑤瑤揮了揮手,然後給兩個飯盒裏盛滿了粥,李若琳提來另兩個裝滿饅頭和菜的飯盒一起交給被凍得哆哆嗦嗦的單瑤瑤,單瑤瑤接過飯盒趕忙跑回了駕駛室;她和葉清兒一直在奇怪為什麽李若琳她們同樣隻是一身單薄的迷彩服卻不怕這零下好幾度的寒風呢。

“各位兄弟,吃飽了大家就散夥吧。拿你們的軍用水壺來,裝點稀粥路上喝,吃這麽快把寒氣都吃肚子裏去了,這末世可生不得病。”鄭遠清走到那些被困的士兵身邊說道。

“謝謝首長!二毛,帶大夥去拿水壺!”那個瘦高的士官長站起身來衝鄭遠清立正敬禮道,“看首長們消滅喪屍從容不迫,我們深感佩服,能否請首長指教兩句?”

“集合!”一個看著應該是副職的兵大喊一聲,三十幾個兵唰地集合列隊,衝鄭遠清他們立正敬禮,齊聲高喊,“謝謝首長!請首長指教!”

“既然這樣,我就賣弄兩句。”鄭遠清立正回禮,毫不臉紅地應下了這聲“首長”,“跨立!”

“唰!”三十幾個兵整齊劃一地持跨立姿勢站好,沾滿黑血、破舊的迷彩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但是每一個兵都挺直了胸膛,因為他們遇見了讓他們深感佩服的戰士――這才是真正的戰士!聽他們一句指點哪怕是批評都是一種榮耀。

“首先問你們一句,知道打喪屍要爆頭嗎?訓練大綱裏沒有教過,但是電視電影小說裏總教過吧?《生化危機》也看過吧?”鄭遠清突然問了這麽個問題。

“報告首長!知道!”三十幾個兵有些暈乎,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

“知道個屁!”鄭遠清一聲怒喝,士兵們感覺渾身一哆嗦,“既然知道,五輛車圍一塊幹什麽呢?當碉堡還是當據點?當了這麽多年的兵就學會怎麽打陣地戰了?遊擊戰呢?遊擊戰法都學哪去了?啊?”

士兵們不吭聲了,剛才還有幾個心裏不太服氣,想著你們是老A,俺們是普通兵怎麽能和你們比呢?這會兒也服氣了,人家說到點子上了,想想自己三十多個人,雖然彈藥不充足,但也不至於被圍著不能動彈。

“敵強我弱的時候,就要打遊擊戰。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遊擊戰法上是怎麽說的?都忘了嗎?剛才我還看見有人拿著輕機槍在那瞎突突,突突死幾頭喪屍了?我幫你查著呢,一個彈鼓75發子彈,才突突死四頭喪屍,彈藥浪費程度如此巨大你就不知道心疼?現在的子彈可是打一發少一發!兄弟們,你們要明白,這不是呈英雄主義的時候,你們麵對的不是活人,是完全沒有感情的活著的屍體,怕死很丟人麽?逃跑很沒麵子嗎?你們和一群屍體講什麽麵子?”

“五輛車,分開跑,這麽強的火力完全可以跑得了,不知道你們是出來幹什麽的,但是你們必定要回到基地去,那裏有你們的老婆,有你們的戰友,不能為了個英雄情節把自己搭裏麵!”鄭遠清像個真正的教官般連罵帶講,從部隊裏出來的他真正明白隻有這種教導方式才能讓這些從來不知道什麽是苦、什麽是血、什麽是淚水的新兵蛋子――對他而言――聽得進去,上過戰場的兵和沒上過戰場的兵有著巨大的差距,這點差距是沒上過戰場的兵訓練一輩子也趕不上的。

“好了,我說完了。希望下次各位能成為你們身邊的戰鬥英雄,下次能帶兵打喪屍,然後有了軍功娶個漂亮媳婦。”鄭遠清衝大家立正敬禮。

“謝首長指教!!”三十幾個兵齊聲道謝,三十幾雙眼睛飽含著淚水,他們明白,這個和他們素不相識也許今生都無緣再見的老兵教給他們的是什麽,是他們用鮮血和淚水換來的經驗,極其珍貴的經驗,單憑這一點,他們回去就足以帶兵;這是提攜,真正的提攜教導,這些寶貴的經驗給他們帶來的不僅僅是生命的保障,還有光輝的前途,每一個兵都明白這個老兵給他們指引了一條光明大道。

士兵們開始忙著修車、清理黑血――黑血對衣服、鐵皮、輪胎的腐蝕性非常強,卻對人體皮膚沒什麽傷害,這點很奇怪,可能是喪屍終究來源於人體吧――鄭遠清他們一會兒要護送他們回基地,不然的話沒有了子彈就是有車也是送死。

“你們是哪個基地的?”鄭遠清看著忙忙碌碌的士兵們問那個士官長。

“報告首長,我們是長野基地的。”士官長趕緊回答,“就是離銅山基地不遠的一個小基地,以前是駐兵點,駐紮了兩個營,我們那裏都是荒野,屍亂時損失不嚴重。”

“這次是出來找物資的?”鄭遠清看了看吉普車、猛士車、越野皮卡後備箱裏滿登登的物資,這些物資都用帆布蓋著用繩子綁得結結實實的。

“是的,基地裏有兩千來號人呢,男男女女的都得吃飯;可是基地裏的存糧已經告罄,我們已經出來好幾次了,從來都是零星的喪屍,從沒見過這麽多。”士官長回答道。

“銅山基地沒有給你們一點支援麽?”鄭遠清奇怪地問道。

“哼,那老不死的舍得麽?這點槍炮彈藥還是用女孩子換來的,貓了個咪的那幫人真TM不是東西,女孩醜了還不要,專挑漂亮的。”士官長一臉鄙夷加痛心地回答。

“唉,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爺呢。這些物資用了多長時間搞來的?”鄭遠清歎了一口氣表示無奈。

“四天三夜,都是一趟趟背來的,盡是些零食什麽的,大袋子麵粉什麽的扛不動,隻能一包一包的拿,可惜鎮子裏那麽多的糧食了。”士官長惋惜地歎了口氣,他倒不怕鄭遠清打他們物資的主意,看人家吃的、喝的、用的,那肌肉、那體質,這麽冷的天就穿件單衣,哪是他們這群叫花子般的兵們能比的?

“等等!你們進過鎮子?”鄭遠清突然感覺眼前一亮。

“是啊,我們都是消防武警和防火兵,爬繩子、攀牆什麽的都會――”士官長很自然地說道。

“後會有期!”鄭遠清站在車頭目送五輛車開進遠處的長野基地,站在車鬥上的兵們在寒風中衝軍卡敬禮,表達著他們最後的敬意。滿登登的車鬥上多了一排排箱子,那裏麵裝的是鄭遠清送給他們的軍火。

“首長放心!我們會善待那些女孩子的!我們要讓基地重新煥發生機!”士官長衝鄭遠清大聲喊道,手中的帽子不斷揮舞著。

“唉,年輕真好。”浪漫主義大叔邱國興感慨良多地說道,三十幾歲的人終究無法和二十幾歲的人相比,“隻是沒有互留姓名啊。”

“留什麽名字?有緣自會再見。”許書成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似乎從屍亂爆發後他就成了這性格,不過隊伍也需要幾個這樣的人,不然一車木頭疙瘩多憋屈的慌。

“給了他們多少彈藥?”鄭遠清問道,救人是義之所在,請人吃飯是情份所在,再給彈藥就得看對方的東西是否值這個數了。

“知道你老摳,沒給多少,100條95式步槍,10萬發子彈;兩挺89式和槍管若幹,5萬發子彈;手雷200顆。據他們說,這比他們現存所有的武器加起來都多。”李若琳拍了下鄭遠清的後背說道;這些武器彈藥說多也多,說少也少,他們一個營能戰鬥的士兵並沒多少,這些武器彈藥夠他們打上個一年半載的了;但是對於鄭遠清他們動輒數百萬發的彈藥儲備不過是九牛一毛。

“嗯,反正那些95式咱們也用不習慣,給他們也算物有所值了。換回來多少具那個......那個啥?”鄭遠清牽過李若琳的小手放在手心靜靜地撫摸著。

“30具射繩器;40具錨鉤發射器,夠咱們用的了。”李若琳臉色微紅,手心傳來的熱量讓她感覺渾身發熱,多久沒有親熱過了?從終南山出來快一個月了吧?

“好,開會!”鄭遠清拽過李若琳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後大步走向車廂。

經過一下午的練習,眾人都基本掌握了錨鉤發射器和射繩槍的使用方法,實驗了幾次效果很好,大夥都是體質優良、膂力強悍的戰士,這兩種東西要比重機槍容易控製得多。經過商議,鄭遠清決定再往西北方向開一段距離,離開附近的鎮子,不能和基地裏的人搶物資,他們要去找一個大點的市鎮。

吃過晚飯,軍卡繼續趕夜路,大家坐在車庫裏聊天打屁,幾個新加入的隊員都是感慨頗多,今天這一場硬仗讓大家明白了鄭遠清他們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怪不得人家的體質那麽強悍,在這世道肌肉就代表著活命的根本,肌肉不強悍你就是有槍有炮也很難活下去,東躲西藏的日子終究過不久。

“嗬嗬,看來人都是逼出來的。銅山基地裏的人根本不相信人能在喪屍的世界裏活下去,根本不敢踏出基地一步;而長野基地呢?人家已經出來好多次了。”鋼索麵帶苦笑地說道,“本來我天真地以為,憑我和鐵甲完全可以帶著清兒在這死地活得和你們一樣,結果卻發現我的想法太幼稚了。”

“實踐出真知啊。”金雨堂深有感觸地拍了拍鋼索的肩膀,屍亂剛爆發時他他那些特警隊員也是這麽認為的,以為憑他們的身手在活死人的世界很好生存,結果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連起碼的吃的都保證不了,要不是碰到鄭遠清他們,估計他和韓燕要緊跟隊友的步伐而去了。

“嘎吱!”突然間軍卡猛地刹車了,眾人清晰地聽見車輪和路麵的摩擦聲,雖然大家在另一個空間中不受影響,但是仍然十分警覺地跳了起來,一時間裝彈夾、拉槍栓的聲音不絕於耳。

“怎麽了張煜?”鄭遠清冷靜地打開對講機,作為領隊,他絕對不能慌張,就是慌張也得裝出冷靜的樣子。

“遠......遠清哥!我......我看到鬼了!”對講機中傳來張煜發顫的聲音,這幾天張煜一直要求開夜車,她要自我鍛煉一下,開槍打炮的她不行,但是在曹雪振和曾紹洋的指點下她和代安陽開車的水平也越來越高。

“唉,這小丫頭,又不是第一次看見了,還這麽害怕。”劉偉剛把彈夾裝上,一聽看見鬼了,就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見過的鬼沒一千也有八百,眾人早就習慣了。

“不對!全體戒備!”鄭遠清一想不對勁,如果看見普通的冤魂張煜不會這麽慌張,又不是第一次看見鬼,這小半年裏那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地上爬的路邊哭的,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鬼見了沒一千也有八百;天地間數千萬甚至上億的冤魂怎麽可能不見幾個呢?雖然說仙凡隔路,人鬼殊途,各走各的路誰也不犯誰,但是今天估計張煜看見的絕對不是一般的鬼,鄭遠清腦海中閃過一個個恐怖的詞匯,感覺背上有點發緊――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