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寒夜漫漫

接下來的路上不再有這麽密集的屍群堵截了,車後座的隊員就可以在摩托車不減速的狀態下消滅攔路的零星喪屍。就這樣車隊打打停停地向前行進著,速度自然是慢得多。西北荒原的喪屍雖然不多,但要命的是哪都有,分布範圍十分廣泛。

就這樣,車隊在東躲西藏、七繞八繞後才找到了一處沒有喪屍聚堆兒的地方,但是這地方卻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樹林,別說沒有廢棄的村鎮,就是連避風的廢墟和小土堆都沒有,眾人隻能在厚厚的雪堆裏湊合著過夜。

“才走了20多公裏?”鄭遠清坐在雪堆裏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於洋。打打殺殺了一天竟然隻跑了不到30公裏,照這個速度到物資儲備點起碼得半個月,真按照計劃跑完一趟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了。

“是的,我現在還能看到托素湖。那麽大的湖泊隻有到30公裏開外我才看不見。”於洋拿著一塊壓縮餅幹一邊吃著一邊說道。

“TM的,估計四天都是少的。雪振,還能和逃生艙聯係上不?”鄭遠清啃了一口雪塊有些惱怒地問道,“要是還能聯係上給老程說一聲,就說比原定時間再晚半個月回去。”

“還能聯係上,如果超過30公裏咱這通訊器就聯係不上了,我去給他們說。”曹雪振匆匆吃完最後一口壓縮餅幹啃了兩口雪然後鑽進一台邊三輪摩托車的後備箱中去和逃生艙聯係了。

鄭遠清當初製作的一批可以背的空間儲物箱一個都沒有帶出來,因此老黃老周給3輛邊三輪摩托的後備箱加長加寬,然後按照最小間距裝入5倍的空間放大儀得到三個底麵積7.5㎡的儲備空間,一個裝滿了武器彈藥,一個預留儲備食物,一個安裝從步兵戰車上拆下來的大功率長波通訊器,這樣一來大部分人晚上隻能睡雪窩了。

“你們吃雪塊都不涼麽?我吃了一口都快把牙凍掉了,嘴還出血了呢。”嫣雲拿著一塊雪捂著腮幫子可憐兮兮地看著鄭遠清他們,她怎麽也無法理解同樣是地上的雪塊,為什麽他們一口壓縮餅幹一口雪塊或者冰溜子地吃著跟沒事的人似的,她就咬了那麽一口連口腔都紮出血來了,還凍得牙根生疼。

嫣雲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兒幾名隊員也停下了嘴不再吃雪塊了;其實他們早就被紮出血來了,而且哪個不是凍得牙根生疼、舌根發麻?但是他們是男人,這個口真的不好開,於是他們隻能慢慢地化掉雪塊和冰溜子再慢慢咽下,而嫣雲一提這事兒後,那種凍得想哭的感覺似乎更明顯了。

鄭遠清一邊“咯吱咯吱”地咬下一段冰溜子一邊扭過頭看了看嫣雲手中的那塊雪,被咬過的地方還有絲絲血跡,不用說,那是被舊雪中的冰渣紮出來的。

“唉,剛才忘說了——你們吃雪隻能吃最上麵這一層浮雪,這是剛下的新雪;下麵的舊雪就不要吃了,否則會把嘴巴紮流血的。”鄭遠清咽下一口碎冰伸手在地上做了下演示說道。

剛下的新雪沒有冰渣子,而積在地上有一段時間的舊雪就會被凍出一個個細小的冰渣子,不適應的人很容易被紮破口腔;而且在數九寒天吃冰雪可比不得炎炎夏日吃冰棍,這雪吃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沒經曆過這日子吧?慢慢就適應了。一次少吃點,過一會兒身體回回暖再吃一點,一下子吃多了會生病的。”鄭遠清歎了一口氣說道。大多數戰士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苦,他們那時再苦,起碼會有一杯熱水喝;再累起碼會有一張溫暖的床鋪睡;到了後來軍卡的車廂中常年保持25℃他們更是沒吃過這苦。

但是當初的鄭遠清他們在數九寒天中打獵時卻吃盡了這樣的苦頭:餓了,忍著;渴了,咬段冰溜子、啃口雪蛋子;累了,直接躺雪窩裏就睡,那個時候可沒有保溫保暖的生物護甲,而且還餓得皮包骨頭、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他們完全是憑著堅強的意誌一步步熬過來的。

“早點適應吧,今後這樣的生活會是常態。”鄭遠清看著那些拿著雪塊想吃又不敢吃的隊員們苦笑了一下說道,“邵洋,你們今晚就在後備箱裏擠擠吧,裏麵終究暖和些。”

輪輪班吧,不然你們給哪睡?”曾紹洋的嘴巴已經讓凍麻,話都說不清楚了,在這喪屍之地他們連火都不敢生,累了一天再吃點雪,每個人體內的熱量都在大量散失,如果再休息不好很可能就會麵臨低體溫症的威脅。

“不輪班了,保證體力要緊——我們睡雪窩子裏,你們沒睡過雪窩子受不了,別明天早上一個個起來又是發燒又是感冒的影響了進度。”鄭遠清解釋道;沒睡過雪窩子的人第一次睡的時候鐵定會發燒,隻有撐過這兩三次的發燒後人才能適應這種低溫。

“天,雪窩子怎麽能睡人呢?”嫣雲柳眉倒豎,瞪著一雙丹鳳眼看外星人似的看著鄭遠清說道。雖然他們有生物護甲就是躺雪窩裏也不冷,但是嫣雲知道,躺雪窩裏醒著和睡著完全是兩個概念,外麵的寒冷對睡著的人體損害最大的是呼吸器官,即便是他們不怕冷,隨著睡眠時體溫的降低、呼吸帶入體內的低溫,一夜下來也能把人凍出事兒來。

“沒啥不能的,睡習慣就好了。”鄭遠清拍了拍嫣雲的長腿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鼻子說道。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睡雪窩子。”嫣雲朝鄭遠清身邊挪了挪屁股,死死摟住他的胳膊表示不走。

“隨你便吧。”鄭遠清也不搭理她,這一關遲早要過的,今後還指不定要碰上什麽更殘酷的環境,早點適應也好。嫣雲的抗寒能力本就很強,尋找萬裏浪那陣剛遇見她時,她一個人光著身子在冰涼的大雨中淋了幾個小時都沒事,那麽這雪窩子裏她適應起來也應該很快。

其他的戰士卻沒有嫣雲這份膽量,包括曾紹洋和鋼索都沒這個膽量。要適應這種環境除非是讓逼得沒退路了,否則人體哪怕有一絲希望都不會啟動應急基因強迫身體適應這種惡劣的環境。

幾名隊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隻有老老實實地鑽進後備箱找地兒擠著去了——後備箱裏麵雖然溫度高點,但地方卻夠小也夠擠的。

夜深了,鄭遠清就那麽躺在雪窩子裏看著漆黑的夜空和依舊飄零的雪花,嫣雲枕在他的大腿上,臉上蓋著自己的小夾克已經進入夢鄉,長長的身體上覆蓋了薄薄一層雪,豐滿的胸脯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撐得身上的那件單衣也跟著聳動;隻是鄭遠清看得出嫣雲睡得並不舒服,這種冷,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適應得了的。

想到後半輩子可能都要在這種環境下生活,鄭遠清就感到一陣不寒而栗,現在他們還年輕,身體還扛得住,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呢?當年老體衰之時身體是否還能扛得住這冰天雪地?孤獨地死在這冰天雪地中可不是他所願意的。

鄭遠清意識到,他們的動作要加快了,趁著屍亂前遺留的設備還沒有完全報廢他們要找到足夠的設備和備用零件,否則一旦失去機動性,他們離死也就不遠了。

呼嘯的北風吹動著四周的灌木叢發出“沙沙”的響聲,無盡的夜空中不時傳來幾聲孤鳥淒厲的嘶鳴和喪屍興奮的吼聲,這樣的夜究竟還有多少?鄭遠清不知道,他也不願意去想,他已經絕望過不止一次了,他深深地明白與其考慮今後還不如認真考慮一下當前的事情——過一天算一天吧,世事無常、人生奈何,一切都是命,一切聽從老天爺的安排吧。

又是一個漆黑的夜,寒風依舊刺骨,大雪依舊紛飛,茫茫的雪原上除了那些在積雪中仍舊不知疲倦地挪動著步子的喪屍外沒有一絲活物的跡象。早就該是春意盎然的季節卻依然是這般寒冷,氣溫雖然在慢慢回升,但是和-12℃對於久在冰雪中的人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一樣的冷、一樣的要人命。

突然,一個小小的雪堆動了動,在齊胯深的積雪下冒出一個蓋著白色偽裝毯、滿是冰雪的腦袋來,這個腦袋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又趴了下去。那是一個女人,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女人,她那長長的身體已經被雪埋得看不出什麽痕跡。

“遠清,你確定這裏會有動物過來麽?”嫣雲沙啞著聲音小聲問道。

“是啊老大,我……我我快凍僵了。”又一個小小的雪堆輕輕抬了起來,劉偉哆嗦著發紫的嘴唇小聲問道,長時間的饑餓使得他的熱量來源越來越少;何況他的懷裏還緊緊抱著八一杠,他必須保證槍栓不被凍上,槍必須隨時可以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