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隔山有眼
沈默一個激靈，從睡袋裏麵爬出，拉開了帳篷的門。
一股寒風夾雜著雪花劈頭蓋臉的襲來，沈默急忙扣上了帽子，捂住了臉。
沈默迅速確認了一下方位，敏捷的鑽出了帳篷，直奔那個亮起應急燈的小帳篷。
那是彭然的帳篷！
“然然，你沒事吧？”沈默拉開了門拉鏈，鑽了進去。
帳篷裏麵，昏黃的小燈下，彭然的頭發有些淩亂，雙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恐，蜷縮在帳篷的一角。
“我......默哥！”
彭然見到沈默，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直接抱住了沈默的腰，大口的喘著粗氣，說不出一句話。
“怎麽了？然然？”沈默輕輕拍著彭然不停**的後背，同時警惕的巡視了彭然的帳篷。
這個小小的帳篷根本藏不下任何秘密，也藏不下任何人。
隻有彭然的睡袋歪歪的靠在一邊，並沒有其他的東西。
“我......看到了......”彭然結結巴巴的說，“嗚嗚嗚......”
“別怕，然然，有我在，不用怕，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沈默緊緊的摟住了彭然的肩膀，讓她能靠的更近些，沈默知道此時的彭然需要這樣溫暖的擁抱。
彭然是一個軍區大院裏長大的孩子，家境好，有背景，就連和她一起玩的小夥伴裏麵，都沒有一個白丁，非富即貴。
沒等彭然長大，她的父輩就給她鋪好了前程，一條金光大道。
不過與其他的玩伴相比，彭然一直很努力的，憑借自己的實力，在京都政法大學畢業，考取碩士，攻讀博士。
當她將帶有紅色流蘇的博士帽摘下時，京都某部隊的政治部發出了邀請。
彭然擊敗了一百多名競爭者，成為了一名軍隊律師，雖然年紀輕輕，已是兩杠雙星，比起邊防連連長李磊還高出兩個級別。
沈默沒有離開基地的話，和彭然倒是一個級別，中校軍銜。
其實這並不是偶然，而是刻意的安排，因為一場失敗的聯姻。
淩楓逃婚之後，彭然很崩潰，一個人跑了出來，想找個沒人的角落舔舐自己的傷口。
隻是她的身份不可能讓她有自由的空間， 她的親叔叔彭將軍，她的公公淩敏，基地的零號，許多人無時不刻的關注她。
還有想在她的身上撈到好處的未知勢力，也向她伸出了黑手。
“那個人，那個敲我車窗的壞人！我看見他了，他的臉在流血......”彭然沒等說完，就將臉埋在了沈默的胸口，再次嗚咽起來。
沈默眉頭一皺，眼睛一轉，便知道彭然說的那個人是誰。就是沈默一槍幹掉的那個黑水安保的雇傭兵，湯姆。
“別怕，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沈默問道，“一定不是真的，我們在珠峰的營地！那個人並不在這裏！”
沈默心裏明白，無論如何，那人也不可能在這裏出現，一個死人是不可能爬上6800米高的山峰。
所以，彭然做了個噩夢，這就是最合理的解釋。
“不是夢，不是夢，我真的看見了！”彭然急促的眨著大眼睛，不停的念叨，“我知道，不是做夢。
其他的隊員也都被尖叫聲驚醒，一圈帳篷的燈亮起來，給肆虐的風雪帶來了星星點點的溫暖。
“東方美女，你沒事吧？” 戴維德披著羊毛毯子，揉著眼睛擠進了半個腦袋。
彭然看了一眼戴維德，並沒有吭聲。
其餘的隊員都穿的很多，披著毯子，圍在彭然帳篷的外麵。
“她怎麽了？鑫哥？”華國科考隊的大男孩陳宇問道。
“不知道，我也是才出來。”另一名個子不高，身材很勻稱的隊員說，他叫李鑫。
“啊......”帶著眼鏡的邵鵬打著哈欠，“是誰啊!是下課鈴響了麽？”
“別迷糊了，你沒有聽到喊聲麽？”陳宇說。
“聽到了，我正做夢考試呢！”邵鵬說著，將脖子往毯子裏麵又縮了縮。
徐平博士擦了擦眼鏡上的雪花，“你們都多穿點，在這裏生病是很危險的！”
徐博士說完，朝著彭然的帳篷指了指。
陳宇聳了聳肩，示意他也什麽都不知道。
史密斯摟著太太，站在一邊，史密斯夫人好奇的朝著帳篷裏麵張望。
史密斯看到沈默鑽出了帳篷，忙問道：“沈先生，彭小姐怎麽了？用不用幫忙？”
沈默擺了擺手，隨後向大家解釋道：“很抱歉打擾大家休息了，沈小姐沒什麽事，她隻是做了一個夢，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卓瑪這時也走了過來，對大家說：“都回去休息，明天還要趕到下個營地，休息好才有體力！”
隊員們這才陸陸續續的回到自己的帳篷。
“彭小姐，你一定是太緊張了，喝點熱水，會好一些。”卓瑪遞給了彭然一個保溫水壺。
“我真的看到他了，不騙你，他的臉上都是血！”彭然喝了一口水，情緒略有些緩和。
“你看看我們的旁邊，這裏是登山營地，這麽高，周圍除了山，就是石頭，哪兒了還有其他人？”沈默朝著四處看了看，除了風聲，剩下的就是黑暗的死寂。
營地就像黑暗中的一個孤島，殘存著生命的氣息。
而無情的黑暗，冷血的高寒，追命的狂風，就像一把把鐵手，要將過度營地撕個稀爛。
彭然膽怯的朝著外麵望了望，除了遠處黑幽幽的山影，還是黑幽幽的山影。
真的是一個夢麽？為什麽夢會如此的真實？彭然雖然沒有看到人影，但她就是感覺，在山影的黑暗處，有一雙眼睛，正在牢牢的盯著她。
讓她感覺到了徹骨深寒，比帳篷外零下30的溫度還要低。
“默哥，我睡不著，你能陪著我麽？”彭然小聲的央求道。
“好的，我陪著你！小鬼，把我的睡袋拿過來。”沈默見小鬼在冷風中發呆。
小鬼聽到沈默的指令，十分聽話，將沈默的睡袋遞給了沈默。
“司令，我感覺周圍還有其他人，或者其他的東西！”小鬼小聲的對沈默說，沒有讓任何人聽見。
“在什麽方位？”沈默問道。
“不明確，目標在移動！我過去看看？”小鬼的眼睛發出了微弱的光，沈默知道，小鬼開啟了夜視的功能。
“小鬼，不用去了，回去休息吧！留點神！”沈默叮囑道。
“知道了！”小鬼點了點頭，回到了沈默的帳篷。
沈默見彭然這樣的反應，也有些懷疑，她一定是看到了什麽，小鬼的提議又加深了他的疑慮。
如果有人要對彭然不利，會是誰呢？他又會在哪裏呢？
這裏是海拔6800米的珠峰過渡營地，又不是城市抑或鄉間，誰可以在零下30度的帳篷外潛伏？
不可能，即便是自己也無法完成。
白晝的珠峰是仁慈的天使，迫於無奈帶走朝聖者；夜晚的珠峰是殘忍的魔鬼，肆意妄為的奪取生命。
不管是誰，隻要到這裏，威脅到了彭然，沈默就會第一時間出手。
“彭小姐，我感覺你有些高原反應，加上今天有些勞累，用不用吸一點氧氣？”卓瑪見彭然的臉色蒼白，關切的問道。
“謝謝了，我沒事！”彭然不想讓卓瑪見到自己這副模樣，在心裏麵，彭然依舊把卓瑪當成自己的敵人，仇在上次交鋒時就已經結下了。
一路上又看到沈默一直圍著卓瑪打轉，仇恨又加深了。
雖然彭然讓沈默做她的男朋友，隻是隨口一說，找些慰藉，但這幾天沈默對她的確很好，成了她心中淩楓的替身。
現在卓瑪居然要將沈默也奪走，這對於彭然來說，無疑是再一次的傷害。
“好吧，彭小姐，你最好早點休息，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吃一片我給你的藥，可以緩解高原引起的焦慮。明天早上，我會對你進行評估，如果不具備登山的能力，我會找人送你下山。”
這是卓瑪一貫的作風，勉強沒有好結果，勉強攀登珠峰就等於自殺。
“不用，我睡一覺就好了！默哥，你送下卓瑪領隊。”彭然一門心思，就是不讓卓瑪看扁了自己。還有那瓶藥，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山溝裏躺著呢。
“我就是死，也不要你的恩惠!”彭然心裏大聲喊著。
“那好，我就不打擾了！”卓瑪轉身出了彭然的帳篷。
外麵的風雪依然肆虐，十多頭犛牛挨挨擠擠，臥在一起。
“抱團取暖！”登山隊必須這樣，才能經受住神山的考驗，卓瑪心想。
“默哥，我對天發誓，我的確看到了一張臉，還衝我喘著氣。”彭然心有餘悸的說。
“然然，我不是說了麽，這裏不可能有別人。”沈默安慰道，“你就是壓力太大了,疑神疑鬼的。”
“嗯，也許是我太累了！默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彭然的大眼睛湧出了兩滴眼淚。
“這不算什麽事，別忘了，我是你的貼身保鏢兼冒牌男朋友！”沈默打趣說道。
“等下了山，你願意轉正麽？”彭然忽然直直的盯著沈默的眼睛，讓沈默的心裏有些發毛。
“你想讓我成為你的專職保鏢麽？”